登記結婚?明箏臉色發白,半天沒有反應。
林子瑜俯首,眼底閃過一絲的失望,冷嘲地說道:“怎么,害怕了?”
明箏唇色發白,低頭說道:“林子瑜,你嚇到我了。”
男人松開她的胳膊,頎長的身子站在門邊,冷淡地審視著她,眼底都是陌生看不透的情緒。
“你一直知道我是什么樣的男人,別說敲一個小時的門,就算在你家樓下守一個月的事情也是干的出來的。如果害怕了,就別招惹我,懂?”林子瑜聲音猶如結了一層冰霜,說完,嗤笑了一聲,甩門離開。
明箏雙腿有些發顫地靠著門,看著林子瑜離開的背影,臉色白的嚇人。
她呆呆地站了半天,直到手臂被空調吹出來的冷氣凍的起雞皮疙瘩,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失魂落魄地關門,進了房間。
回到房間,卻是怎么都睡不著,登記結婚?只要想到這個字眼,內心就好似有翻滾的巖漿,要噴發出來。
會是地獄嗎?
明箏手指發抖地摸到手機,給遠在愛爾蘭的母親打了一個電話。
“媽媽,你睡了嗎?”她聲音輕顫。
“我這里是下午。”阮靜女士淡淡地說道,“怎么了,箏箏?”
“沒什么,就是想聽聽你說話。”明箏攥緊手機,沙啞地說道。
“我這里一切都好。”阮靜女士莞爾,這些年母女兩遠渡重洋,相依為命,關系突飛猛進,不論她,還是箏箏,性格都變了很多。
“媽媽,那年我跟他一起私奔,你是怎么找到我們的?”她有些艱難地開口,聲音輕似云煙。
阮靜女士在電話里沉默了一下,許久嘆氣:“那個孩子是極有天賦的人,心思縝密無人能及,帶著你躲過重重追查,后來是他自己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才找到了你們。”
明箏眼圈瞬間就紅了起來。
她已經不是當年十六歲的少女,看問題也更加成熟理智,那個時候,她跟著母親移民是最好的選擇。這條路是林子瑜跟母親一起為她選的。
“我過段時間回來看您。”
“好。”阮靜女士微微一笑,欲言又止,終是什么都沒說,掛了電話。
明箏掛了電話,去浴室用冷水洗了洗臉,讓自己大腦更清醒一些。越清醒,內心越是有一團火在燃燒,好似有些事情錯過了便是永遠錯過了。
她拿起手機,想也不想地摔門出去。
她站在林子瑜的房間前,腦海里閃過千萬種可能,幾乎所有的可能都導向一個悲慘的結局。
她手指發顫地按了按門鈴。
屋內沒有聲音,連光線都透不出來。
明箏按的手指發麻,內心也一點點地涼下來,正要放棄時,門被人從里面拉開,屋內沒有開燈,漆黑一片,只有走廊的燈光照亮男人的面容,蒼白的冰冷的,像是最冷硬的大理石。
兩人四目相接,氣氛陡然之間壓抑得令人窒息。
林子瑜沒有開口,視線幽深地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以及鬢角潮濕的發絲,五指緊緊地攥緊門把手。
他像個幼稚的孩子,在她門前等了一個小時,按了一個小時的門鈴,一顆炙熱糾結的心慢慢地變冷變硬,猶如這些年的深夜,無數次噩夢驚醒,他一個人置身黑暗里,絕望地等待下一個噩夢。
也許這世間根本就是地獄,沒有救贖。
明箏被他冰冷的視線看的心間發顫,一種酸澀的霧氣浮上眼眶,她伸手攥住男人的袖口,說不出話來。
“有事?”林子瑜沙啞地開口,看著鬢角滴水的發絲,想伸手去碰觸,指尖動了動,克制住了。
“我的國籍不在這里,明天不能去登記。”明箏惴惴不安地開口,眼底蓄著委屈的霧氣。
“嗯。”男人聲音毫無波動,指尖卻抖的厲害,像是墜入深不見底的深淵,又像是墜入滾燙的熔漿里,冷淡地說道,“我剛剛想到了,我不能跟外籍人士結婚。”
他手上研究的項目,掌握的那些技術都是重大的機密,他是不被允許跟外籍人士結婚的,除非明箏轉變國籍。
明箏臉色發白,有些不知所措,這是被拒絕了嗎?他果然是開玩笑的,結婚這樣的事情怎么可能憑著一時沖動,她們當年早戀,相處的時間并不多,如今分別多年,對彼此的生活更是一無所知,怎么會結婚呢?
“我沒辦法移民,抽空我帶你去移民局,看把你的國籍轉回來需要哪些手續。”男人垂眼,半寐的眼眸里暗的不見一絲光芒,聲音沉穩有力。
明箏“啊”了一聲,臉色極度的蒼白之后,開始泛著淺淺的粉色,心臟跳動的迅猛,險些要暈倒。
冷雋斯文的男人伸手握住她的手,冰冷的手指刺得兩人都渾身一顫,林子瑜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地說道:“明天錄制完,我們回帝都準備資料。”
“哦,好。”明箏呆呆地點了點頭,屏住呼吸,大腦是一片漿糊。所以,他們真的要去結婚嗎?早戀不足一年,分別八年,重逢不足一個月,就要去閃婚?
她瘋了還是林子瑜瘋了?也許他們都瘋了。
明箏心跳加速,真是瘋了,可是這樣的瘋狂讓她血液都興奮了起來,好似唯有這樣,才能證明她還真實地活著,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林子瑜見她點頭,緊繃的身子才稍稍放松下來,因為緊張和恐懼,心臟有一瞬間好似停止了跳動,他克制地打開屋內的燈,看著暖色的光線照亮每一個角落,驅散寒冷和黑暗,瞇眼適應了一下燈光,然后帶著明箏進屋。
明箏坐在沙發上,看著男人住的纖塵不染的房間,手腳僵硬,不知該干什么。
林子瑜進了浴室,拿了干凈的毛巾出來,一言不發地幫她將鬢角打濕的發絲一點點地擦干,沙啞地說道:“晚上空調溫度低,頭發不擦干很容易感冒,夏天感冒最難受了。”
明箏耳尖都發燙,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晚上想吃什么?”給明箏擦干頭發,林子瑜低聲說道,“我今天一天都沒怎么吃飯。”
一早就遇到了夏夜,加上一整天都沒有跟她說上話,林子瑜今兒基本是什么都沒吃,此時突然就覺得有些餓。
“我,我不挑,你看你喜歡吃什么。”明箏不太敢看他的眼睛,自從她找了過來,說了要跟他去登記,一切就好像脫離了軌道,兩人好似極其的親密,又極其的陌生。
“嗯。”林子瑜給前臺打了電話,訂了兩份宵夜過來,這個時間點,廚師早就下班了,只能去外面的大排檔訂餐。
明箏抱著抱枕,內心百感交集,想刷微博,又想刷朋友圈,最后只能忍著內心的躁動,看之前沒看完的電視劇。
林子瑜則去打電話,因為沒避著她,所以明箏能清楚地聽到他的電話內容,是詢問他跟外籍人士結婚的事情。
她跟母親一開始只是移民,后來外公外婆去世以后,就辦了入籍手續,想要再移民回來,有些難度,而林子瑜因為身份的原因,是不準跟外籍人士結婚的,明箏第一次覺得別人九塊錢的事情,到了他們這里,就變得異常的復雜。
冷雋斯文的男人也不管現在是什么時間,打了兩三個電話,問清楚了才掛了電話。
“要打報告,不過不麻煩,只要你移民回來,我們就可以去登記。”男人掛了電話,坐到明箏身邊,低聲說道,唇角微微上揚,軟化了冷硬的棱角。
“能再次移民回來嗎?我跟母親是入了外籍,沒有必要的理由,好像沒那么容易回來。”明箏杏眸微微睜大,側臉看著他。
“必要的理由就是結婚。這事我會去辦。距離下周五錄制還有一周的時間,我們飛一趟都柏林。”林子瑜目光微深地說道。
“這么急?”明箏張口結舌,這事她還沒有跟母親提,突然決定登記,突然要移民回來,一切發生的太快,快的讓她隱隱不安。
林子瑜身子微微緊繃,確實急了一點,本來錄制就很累,但是他不敢等,打電話的時候手都在抖,害怕這一切都是他的夢,如同在黑暗里看到了一束光,他能做的就是抓住它。
明箏見他俊臉沉默,氣氛一瞬間凝結,覺得自己大約是說錯話了,伸手拉了拉他的手,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媽還不知道這件事情,要不我偷偷移民回來吧。”
她母親是不大樂意見她跟林子瑜在一起的。
男人勾唇微微一笑,低沉地說道:“像十六歲那樣,先斬后奏?”
明箏點了點頭,她確實是這么想的。
林子瑜伸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絲,將她摟進懷里,沙啞地說道:“如論你媽媽是不是同意,都無法阻止。”
明箏被他抱住,身子微微僵硬,許久才軟下來,閉眼靠在他的懷里,低低地說道:“林子瑜,我們以后會怎樣?”
男人沒有回答,誰也不能預知未來,但是很多事情不去做,這一生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酒店的外賣半個小時之后就送到了,明箏也早就餓了,兩人吃完宵夜,再去刷牙,因第二天還要錄制,即使明箏很是興奮,也抵不住瞌睡,最后在林子瑜懷里沉沉睡去。
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
醒來時,男人正在打電話,聲音壓的極地,低沉性感,不徐不疾。
“對,申請結婚,對方是外籍人士,要移民回來,下周一我們要飛一趟都柏林,周四回來,她的簽證也要重新辦,都需要哪些資料,你列個清單給我,我這邊需要什么資料,也列個清單。”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么,林子瑜低笑了一聲,很快就掛了電話。
明箏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五指張開,稍稍遮擋了一下窗簾隙縫里透進來的刺眼的陽光。
臥室虛掩的門被推開,男人進來,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低低地說道:“我剛問了相關部門的人,最快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需要政審。”
林子瑜說完,很是無奈地按了按鬢角的太陽穴,一個月的時間,真是折磨。
明箏臉頰微微泛著粉色,原本還有些羞澀,聽到要一個月的時間反而松了一口氣,睜大眼睛,問道:“為什么要政審?是移民需要政審嗎?”
“不是,是結婚需要政審。”
明箏愣了一下,看著面前一派光風霽月,俊俏斯文的未來老公,這才意識到林子瑜的身份地位。
“大學教授結婚需要政審?”明箏隱隱含笑,打趣道。
林子瑜按著額頭,唇角上揚,沙啞地說道:“你的手機好像一直在響。”
明箏摸到柜子上的手機才發現里面N多的信息,江愛早上找不到她,擔心她出事,直接找酒店人員去開了她的房間,已經在調監控了。
完了。要是監控調出來,她跑到了林子瑜的房間,今兒的頭條基本就是:超級學霸錄制期間,明箏為賄賂總設計師,兩人獨處八小時!
明箏慌亂地跳起來,見男人依舊云淡風輕的模樣,氣的一頭磕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林教授:“!!!”
半個小時之后,明箏坐在自己的房間里,額頭敷著冰袋,夏夜、江愛、林子瑜各坐一方。
“早上我拉著明箏去附近的公園跑步了,順便去逛了逛。”林子瑜扶了扶金絲邊款的眼睛,淡淡地開口,俊俏的面容沒有什么表情,斯文俊雅且冷淡疏離。
“跑步連回信息的時間都沒有,還撞到了頭?”夏夜看著林子瑜紅紅的鼻梁,再看了看明箏的額頭,目光犀利,五指緊攥,當他是三歲小孩?
“姐,嚇得我都去調監控了,結果酒店說這層樓的監控壞了,真是氣人,幸好林教授說你跟她在一起。”江愛瞄了瞄臉色難看的大魔王,越說聲音越小。
為什么過了一夜,她總覺得林教授跟明箏姐之間的氛圍好奇怪呀。兩人都目不斜視,不是一起跑步回來的嗎,怎么感覺比之前還冷淡?
明箏輕咳了一聲,按著額頭的冰袋,心虛地說道:“我手機沒電了,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沒事就好。你下午還有錄制,吃完飯,我送你去錄制中心。”夏夜耐著性子說道,明知道這件事情另有隱情,卻不能繼續追究下去。
林子瑜淡淡地說道:“夏先生,我也還沒吃午飯,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