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錦城,因是西南重城,歷史悠久,除夕的熱鬧程度絲毫不遜色于帝都,甚至還有舞龍獅,花燈會等節目。
冷家的年夜飯是一早就定好的,錦城當地最貴的酒店-朝陽樓。因冷情回來,順帶還帶了一個身份煊赫的未婚夫,冷家的年夜飯氣氛很是尷尬。
冷情全程安安靜靜的,她本身就嗓子有問題不需要出聲寒暄,看著繼母跟妹妹一個勁地給司迦南下套,都被男人輕描淡寫地化解。
男人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對方,連對著冷謙都是不冷不淡的模樣,偶爾興致好便跟冷謙聊上幾句話,一針見血地提點幾句,冷謙受益匪淺,兩眼發光地看著司迦南。
“聽說今晚還有舞龍獅的節目,我想帶阿情去看看,冷先生,我先告辭了。”司迦南起身,微笑道,俊美無儔的面容完美無缺,看的冷若水眼睛都直了。
“我也想去看看舞龍獅,艾維斯先生,能帶上我嗎?我還能幫你介紹一下錦城的一些著名景點。”冷若水起身嬌滴滴地說道,她今晚穿的乃是D家最新款的春裝,重工定制,宛若華麗的公主,配上精致的妝容,很是美艷,自信能將素顏直發,話都不會說的冷情壓死,只要這位艾維斯先生眼不瞎,都會選她,不會選冷情的,就跟錦城的公子哥一樣。
娶一個啞巴新娘,這是想被所有人笑死嗎?
冷情身子一僵,有些難堪,從小到大冷若水什么都跟她搶,她年少的時候還讓著她,等到后來她發現再也沒有東西可以讓給她的時候,她才驚覺,母親教導她的那一套名媛的做派,對于繼母和妹妹來說,不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她什么都沒有了,冷若水搶走了席俊霖,如今又想搶走司迦南嗎?
她咬了咬沒有什么血色的紅唇,面無表情。
冷若水眨著大眼睛,一臉嬌羞地等著司迦南的同意。
男人冷眼看了她一眼,勾起風流肆意的笑容,慢條斯理地說道:“二小姐想跟我們一起嗎?”
冷若水點了點頭,攥緊自己的手包,打算站起來的時候,才聽到男人惡劣的笑聲:“不好意思,長得太丑,我怕影響看舞龍獅的興趣。”
男人說完,牽著冷情,頭也不回地離開。
冷若水臉上甜美的笑容一寸寸地龜裂,然后花容失色地砸了自己的包,哭道:“媽,我真的比那個啞巴丑嗎?”
“不丑,你比她好看一百倍。”龔美珍連忙摟著女兒心肝寶貝地哄著,然后看向冷謙,恨恨地說道,“阿謙,你看冷情也太不像話了,有這樣對自己妹妹的嗎?”
冷謙一門心思都在司迦南的十個億聘金上,擺手笑道:“舞龍獅有什么好看的,想看讓席俊霖帶若水去看就行了。”
冷謙打的如意算盤是,若水已經跟席家訂婚,以后冷家席家是一家人,幾乎可以壟斷錦城的很多行業,這是互利互惠的事情,等大女兒冷情嫁到了意大利去,再幫他打開歐洲的市場,冷家將會走上前所未有的巔峰,是以自然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就得罪司迦南。
司迦南拉著冷情出了朝陽樓,見小姑娘不走了,頓時回頭挑眉問道:“怎么不走了?”
冷情到現在還沉浸在剛才的一幕里,司迦南當面拒絕冷若水,給她難堪,她內心不知為何隱隱開心起來。他真的愿意為了一個啞巴放棄冷家的二小姐嗎?
司迦南見她發呆,頓時笑道:“不想去看舞龍獅?我也懶得去看,走,回家去,看你晚上都沒吃什么,我們回去開小灶。”
男人說著就拉著她纖細的手腕上車,回冷宅。
冷情愣愣地看著他的棱角分明的側顏,用便簽紙寫下一行話遞給他:“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司迦南一邊開車一邊瞥了一眼她的便簽紙,風流的桃花眼瞇起,笑道:“不是說了要以身相許,報恩嗎?不對你好,對誰好,嗯?”
“我還有一個妹妹,等錦城的事情了結了,我帶你去見我妹妹。”司迦南體內的毒素都清除的七七八八,記憶每天都在恢復,已經大致想起了迦葉的許多事情,不僅如此,還有清歡的事情,難怪他第一眼見到冷情會有種眼熟的感覺。
冷情跟清歡都屬于那類看起來柔軟,實則內心堅強的人。只是清歡的人生要更加的坎坷一些,他已經錯過了一個小清歡,見到了冷情,不自覺地就想拉她一把,何況還有救命之恩在里面。
他是有恩必報的人,況且當年歐洲一行險些命喪黃泉,這仇還沒報呢。等將這些事情都處理完,他才能以司迦南的身份重新出現在謝家面前,為當年的事情討回一個公道。
“你已經恢復記憶了?”冷情見他提到自己妹妹,飛快地在便簽紙上寫道。
“嗯,我妹妹叫迦葉,是個肆意張揚,又護短的人,你一定會喜歡上她的。”司迦南嘴角含笑地說道。
這是見親朋好友的節奏?冷情莫名覺得臉頰有些燙,伸手按了按車窗,讓冬夜冷風灌進來,清醒了幾分,有些事情不去期待就不會失望。
回到冷宅,司迦南去廚房弄吃的,趙管家見大小姐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看著精致仿古的園子,和藹地笑道:“大小姐,今天是除夕,要守歲嗎?”
冷情點了點頭,打著手勢說道:“趙叔,這些年我是不是很沒用?”
趙管家搖頭笑道:“大小姐只是心地善良。”
冷情沉默了一下,母親病逝之后,未婚夫便劈腿了,父親厭惡她,繼母想弄死她,妹妹奪走她的一切,她對這一切不是沒有感覺,她只是萬念俱灰,最在乎的一切都失去了,就算她黑化報復了所有人,失去的東西終究回不來了。
可如今她的內心重新有了溫暖,她想守護這最后的一絲溫情。
“趙叔,失去的東西我會一點點地要回來的。”她在便簽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下這一行字,筆鋒沉穩,似要穿透紙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