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其實也是出的離奇了。
劉家大伯子的兒子結婚,不知道從哪里弄了一兩拖拉機去接新娘子。
這拖拉機在這個時候可是個稀罕東西,一般二般的村里都見不到。
這可稀罕人了。
等新娘子接回來,一家人就說,咱們也坐坐車吧,就算是輛拖拉機,那也算是車啊。
對于現(xiàn)在這個時代,自行車都舍不得騎的年代,能坐上拖拉機,那真是能回去炫耀大半年的事兒了。
即便是拖拉機的主人阻攔了,說什么下著雪,路上不好開,那些人也跟中了魔一般,非要坐一坐不可。
尤其是以劉老根的媳婦王芳為首的幾個老娘們。
王芳還說了,“我家就是小汽車都坐過,坐一坐你這拖拉機怎么了,真摳門。”
成吧,摳門的拖拉機主人阻止不了,只能看著他們搖了搖桿。
等拖拉機“突突突”的聲音傳來,外邊一群老娘們便哈哈大笑著說道,“趕緊的上來坐。”
一群人便坐了上去。
拖拉機冒著黑煙突突突的跑遠了,人家主人只能在后邊看著,還大喊著,“慢點!下雪路滑!”
結果沒一個人理會他的聲音,拖拉機一路上越來越快。
……
“前邊是個上坡,沖上去!”冒著肆虐的寒風,拖拉機上的人卻心潮澎湃。
這么快的速度哪里有人體會過。
“再快點!一會兒一股氣沖上去!”
拖拉機拉著長長的黑煙,沖著前邊一個小短坡而去。
新房子里,拖拉機的主人吃了兩筷子菜之后,突然放下筷子小聲嘀咕著,“壞了,前邊有個坡,也不知道那幾個憨憨有沒有減速,速度快了可上不去啊。”
上不去還是好的,一個不小心翻了車了咋辦,這才是他最擔心的問題。
真要是翻了車,這一車的人摔個缺胳膊斷腿的還是很輕松的。
……
“快快快,那邊翻車了!”一個人捂著胳膊,一件痛苦的跑進來說道。
翻車了!
拖拉機的主人臉上帶著明顯的苦澀,這輛拖拉機可是自己花了大半輩子的積蓄才買的,現(xiàn)在可如何是好。
不說這些,這里邊的人傷的怎么樣了也不知道,萬一有人……到時候也不知道公安會不會來問他的責任。
實在是太難了!
怎么就叫他攤上了這樣的事兒!
但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車翻了就翻了吧,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看看人有沒有事兒!
一家子人,也顧不得這會兒還在娶媳婦了,急急忙忙的往出跑,畢竟拖拉機上都是自己的親朋啊。
這事兒鬧得……
其實今兒下著雪,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雪,只要不是腦袋磕在堅冰或者石頭上,一般人是不會出人命的。
可誰叫這人的時氣就這么差呢。
剛上車的時候,就數(shù)老劉家的兩口子喊的最歡,這會兒也就數(shù)他倆最安靜。
一伙子人趕過來的時候,王芳躺在一塊裸露出來的大石頭上,腦袋上正不住的流血。
眼看著已經(jīng)昏了過去,幾個人連聲的叫她,她也沒有反應。
其實這會子躺在地上的人,有好幾個都是皮肉傷。
還有幾個腿明顯的變形了,應該是斷了腿了,另外的一個就是剛剛?cè)セ檠缟贤ㄖ哪俏唬瑐氖歉觳病?br>
就王芳一個人躺在地上昏迷著。
而另一旁的劉老根更是……
直接掛到了一棵樹上,胸口被一根樹枝穿透,眼看著出氣多進氣少了。
這個情景,叫人直接都不忍心看。
地上的王芳還好說,找個東西抬起來就能送到醫(yī)院里去,可樹上掛著的那個可咋辦啊。
這事兒鬧得,本來應該是大喜的日子,居然出了這樣的事兒。
婚禮也沒法繼續(xù)了,一伙子人把樹枝鋸斷了,好容易把劉老根從樹上弄下來,連帶著之前受傷的人一起都送到了醫(yī)院里。
其實劉老根這個樣的,根本就沒必要送過去了,身上都涼了。
樹枝本就是不規(guī)則的東西,在身上戳個透氣,血哪里能止得住。
王芳還好一些,只是有些腦震蕩,人醒了之后便又暈又吐的受點罪罷了。
其他人都沒啥大問題,回家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這么多人里就數(shù)劉老根這運道最次,直接就死翹翹了。
好在公安來了解了情況之后,并沒有對拖拉機的主人做什么,畢竟本來也不是人家叫你們開的車。
人家阻止了,你們非要開,還不聽話的非開的那么快,出了事也不能怨人家對吧。
人家拖拉機的主人還是苦主呢,誰家來給他賠拖拉機啊,這大半輩子的積蓄都搭在這拖拉機上了,這會子真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一貧如洗了!
咋辦啊,反正婚禮的完了。
人家一對新人最重要的一天,就出了這樣的事兒,簡直了。
這婚事恐怕能在人家小兩口子心上造成一輩子的陰影了。
頭一天去了醫(yī)院,這邊還沒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第二天一早才傳開了。
那邊林軒出門正打算去老兩口子那邊看看,也算是林平結婚之后頭一次正兒八經(jīng)的跟弟妹見個面吧。
誰知路上就聽幾個老太太在說老劉家的事兒。
說實話,林軒是真的驚了。
這么作死的人真是少見了啊,下著大雪的,居然幾個二把手就敢開些拖拉機兜風。
不得不說,人的這個命運真是,有時候不得不服氣。
你說說那么多人當時就沒人心里邊想想危不危險嗎?
不見得沒人想到危險這個事,但就是鬼使神差的上了車,這不是命這是什么。
林軒只聽了一耳朵便進了老兩口所在的那棟樓。
一上樓,家里邊居然也在說這個事兒。
“哎喲,聽說可慘了,那劉老頭好像當場就掛了,你說說這事兒鬧得,在場的人就老劉家兩口子最嚴重,一個人還在醫(yī)院躺著不清醒呢,一個更是直接人都沒了。”趙春花一邊說著,嘴里邊還一邊“嘖嘖嘖”的發(fā)出聲音來。
“唉,這人啊,太脆了,所以活著的人都得好好生活,你們別覺得咱家又不坐車不開車的就不往耳朵里聽,誰知道趕明兒出門會不會發(fā)生什么!都給我出門的時候瞪起眼來,可別跟老劉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