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口烏央烏央的跪著一群人,趙誠志過來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上了年紀的搖搖欲墜了。
“哎呦,還不趕緊的,給幾位老大人扶起來,快快快快,趕緊扶到陰涼的地方去喝口水,這樣下去可就要中暑了。”趙誠志看見他們這個樣子,連忙指揮著一旁的幾個侍衛說道。
趙誠志身后上來幾個侍衛,兩人一組,進人群里拖著上了年紀的老大人就往一旁去。
趙誠志見上了年紀的都被拖走了,這才笑瞇瞇的說道,“諸位大人,皇上說了叫你們快些回去吧,這可是公主殿下給諸位求了情的。”
這些人也都扛不住了,即便是有死心眼的,也被旁邊的人捂了嘴,拖著走了。
等林軒知道趙誠志的做法,就笑了,“父皇,您看看這老奴才。”
隆慶帝倒是沒有在意,“這是好事,朕沒有多心。”
說著說著的,老爺子又感慨起來,“朕的這些老臣啊,心意是好的,朕又不是昏君。”
林軒就放下手里的奏折說道,“陛下,不說別人,就是兒臣這一看見您都嚇了一跳,您說是苦夏,兒臣就姑且聽之信之,但是這云虛道長那邊,您看看您是不是稍微放放。”
隆慶帝清了清嗓子道,“朕也不是非去不可,只每日一想著不如云虛道長那里,就好似渾身難受,心里邊不得勁。”
林軒眼睛閃了閃略過這個話題不說,又指著那邊進進出出的小太監,“兒臣瞧著又有不少奏章進來了,兒臣去分分。”
隆慶帝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瞇著眼往門口那邊看了眼,卻只能模糊的看到有人進出,具體是什么情況卻看不怎么分明,但他卻還是不動聲色的說道,“趕明兒開始,你就來朕這里,每日幫朕念念奏章,蓋蓋印,朕也輕省輕省。”
這并非監國,涉及到很多秘密的事情,幾位皇子都是不能知道的。
除了林軒他現在還真想不出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選來。
林軒低下頭去,眼睛里飛快的閃過一道光,道,“父皇,兒臣擔心御史該彈劾了。”之前雖然也過來幫著隆慶帝看過折子,但那都是私底下,偶爾為之。
現在隆慶帝這樣宣之于口了,那就相當于過了明路,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隆慶帝冷哼一聲,“不必擔心,溫老匹夫那事,到現在還都沒定下來呢,這里邊牽扯的人多了去了,誰要是不老實,就揪出來看看。”
林軒愣了愣,還真不能叫隆慶帝這么做,不然自己得罪的就不是一個兩個的人了,這事兒真要這么辦了,那自己可就真不得人心了,“倒也不必如此大動干戈,能看看底下眾人的心性也是好的。”
隆慶帝便不再多說,等到晚上掌燈時分,趙誠志才小心的過來,“陛下,該用膳了。”
隆慶帝“嗯”了聲,指著林軒道,“留下來一塊用點吧。”
等小太監將東西都送進來了,隆慶帝看著桌子上的兩碟芋頭道,“朕最不愛這個,記得軒兒小時候最愛吃,都賞了你了。”
林軒就起身謝恩,還得笑著說道,“那兒臣可就饒了父皇的好東西了,這芋頭蘸白糖吃著最好。”
隆慶帝就笑,“把供上來的芋頭,都給軒兒帶回去。”
一旁的趙誠志連忙樂顛顛的說道,“哎,奴婢這就去,保證殿下回去的時候,就能帶走。”
林軒臉上笑嘻嘻的,心里卻并不歡喜,這上供的芋頭,就跟之前吃的橘子一樣。
一百個好的送到京城,能剩下一個兩個好的,那就是了不得了。
勞民傷財的東西罷了。
等林軒回府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京城的晚上是有宵禁的,除了一些特殊的地方還燈火通明,從宮里到公主府的這一路,四周都是靜悄悄的。
偶爾有一兩聲狗叫,緊接著屋里便傳出主人的聲音,“狗!叫什么叫,老實點!”
林軒沉浸在這夜色中,心中這才微微平靜。
能夠光明正大的跟著隆慶帝批閱奏章,這是她的一個機會。
一個偷龍轉鳳的機會。
跟著隆慶帝處理奏章,一眨眼的就過了大半年。
宮外的老大臣們,都已經習慣了每次進宮,隆慶帝身邊跟著這位鎮國公主。
再者,公主也是有能耐,自從這位公主來了,陛下便沒有再連續幾個月不上朝。
倒是叫朝中諸位大臣,對她的感官更好了些。
早起天色有些陰沉,不知道是風還是雨,這會兒還沒下來。
林軒緊了緊身上的外衣,這樣的天氣很是有些風雨欲來的感覺。
“趕緊的,咱們走快點,趁著雨還沒下來就進宮,省的在路上淋了雨。”車轅上翠云正跟車夫小聲的吩咐。
林軒挑開馬車的簾子往外邊看了眼,跟隨的侍衛身上都準備好了雨具,路邊的行人也是行色匆匆的模樣。
“走吧。”林軒說了句,“這天很快就要下雨了。”
聽見外邊車夫叫了聲“駕”馬車才緩緩的往前動開。
車輪壓在地上發出一陣咕嚕嚕的聲音。
公主府離著皇宮并不遠,行了大概一刻鐘便到了宮門口。
林軒從那車上跳下來,宮門口的侍衛見到她連忙行禮。
林軒淡淡的叫了聲起,便帶著翠云一路往宮里走去。
剛進宮門,天上就咔嚓一聲,一個驚雷落下來。
緊接著雨點便朝地面砸了下來。
林軒抬頭看了眼天,身后的翠云小聲嘟囔著,“多虧了咱們進宮了,這回廊總能遮一遮。”
即便是宮里的回廊能夠遮雨,林軒到太極殿的時候,褲腳也都濕了。
“軒兒來了,怎么衣服都濕了。”隆慶帝抬頭看了她一眼。
林軒笑著給隆慶帝行了禮,又跟一旁坐著的二皇子見禮。
二皇子這才笑著說道,“父皇,小妹身上都濕了,叫她先去換身衣服吧。”
林軒換了衣服回來,就聽二皇子正跟隆慶帝說道,“這樣下去不成,父皇,兒臣的意思是,咱們是不是想個法子。”
林軒就笑,“二哥說的這是什么呢,小妹就聽了最后一句,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