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景就不明白了,像應許和爺這樣好的人,怎么什么破事兒都攤在他們身上了,老天爺也忒操蛋了!
他越想就越傷心,想說點兒什么安慰應許,又覺得說什么都沒用,胸膛里邊一顆心又酸又苦,動了動嘴唇,喊了一聲應許的名字。
應許聽他聲音都哽咽了,知道小家伙這是心里邊難受了,趕緊仰起頭逗他:“怎么著,喊你做個作業就哭鼻子,小幫主你這也……”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白知景手掌按著他后腦勺,一個猛勁兒,又把應許腦袋緊緊按在自己肚子上,打起精神鼓勵道:“不是有首詩寫嗎,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你也別悲傷,也別太心急,好日子在后頭呢!”
應許后腦勺被死死壓著,鼻子嘴都悶在白知景肚皮上,氣兒都喘不過來,掙扎著扭了扭腦袋。
白知景還以為應許這是在流眼淚呢,心說這么堅強的大學生也有脆弱的時候,弄得他也眼圈紅紅的了。
“你哭吧,我不告訴旁人,我在你身邊給你安慰呢,”白知景吸了吸鼻子,悄聲說,“你以后要做醫生,我聽人說當醫生賺不了幾多錢,每個月才小幾千,那我就多賺點錢替你分擔吧,我從今天開始好好學習好好讀書,以后我當大老板,我出錢給爺看病,好不?”
應許差點兒沒給他憋死,費了老大勁兒才把白知景的兩條手臂掰開,先是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接著哭笑不得地說:“你還挺有覺悟。”
“你沒哭啊?!”白知景捧著他的臉左右看看,兩只眼睛干干爽爽的,別說眼淚了,一顆眼屎都沒有!
他咂摸咂摸嘴,有點兒尷尬地嘟囔:“我感情多充沛啊,你咋一點兒反應都沒呢?”
“有什么好哭的,”應許輕輕笑了笑,垂眸淡淡道,“這么多年早習慣了,要是次次都哭,早哭成瞎子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很平靜的,語氣里甚至帶著些輕快的調侃,但白知景卻聽得喉頭一哽,伸長了胳膊又要去摟應許。
應許趕緊側過身子躲開:“別了小祖宗,再來一回我真背過氣兒去了。”
白知景不樂意了,還以為剛才自己那一番深情表白感動天感動地感動了應許,沒想到應許鐵石心腸啊這是!
“那你沒被我感動啊?”白知景不依不撓地問。
應許忍俊不禁地回答:“感動感動,今年評選感動中國十大人物我給你報上名兒。”
“那倒不必了,我感動一個你就夠費老大勁兒了,”白知景嘟囔著嘴,轉眼又認真地和應許說,“不過我剛才說的都是真話,應小許,你就好好做學問搞研究,將來做個大醫學家。雖然我現在還一事無成,但我預感以后肯定會發財的,到時候你就沒有丁點兒后顧之憂了。”
“喲,小幫主出息了?”應許戲謔道,“你這預感準不準吶?咱野熊幫有什么發財的門路?上街派傳單?”
“......你怎么還記著這事兒呢!”白知景兩個臉蛋子臊得慌,訕訕地捶了應許一拳,“我說的是我要好好學習,奮發圖強,將來做個企業家。”
“我看靠譜,”應許比了個大拇指,“成功指日可待。”
白知景挺美,兩手叉著腰,下巴一抬:“我是覺著自個兒挺有成功人士的氣質。”
應許看著小家伙眉飛色舞的得意樣兒,覺得整間屋子都亮堂了起來。
就在剛才,就在白知景闖進爺房間的那一刻,有個小小的角落被突如其來的陰霾籠罩。
應許必須承認,他也害怕、也忐忑、也自卑,但白知景輕而易舉地掃清了他心里暗色的那一面,把柔軟皎白的月光鋪滿他心房的每一寸。
應許一直覺得“運氣”這種事兒和他沒什么關系,然而說起來又挺神奇的,世界上就這么一個天真懵懂卻又通透善良的寶貝孩子,怎么就讓他給撞見了呢?
“景兒,”應許眼底目光微閃,輕輕笑著說,“你是最厲害的。”
“你也覺得我像成功人士對吧?!”白知景沒覺出應許眼里克制的情緒,興奮地喋喋不休,“成功人士最重要的特質是什么?就是能忽悠啊!你看井飛飛,都被我忽悠成啥樣了,對我那叫一個盲目崇拜。只要我堅持這套忽悠學,今天忽悠來一個數學家,明兒忽悠一個文學家,后天忽悠個少林寺傳人,咱野熊幫能文能武,致富之路在我腳下走啊!”
應許抬手按了按額角,又對白知景揮揮手掌:“行了成功人士,趕緊寫作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