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景覺著宋寶貝分走了他的父愛,打算和他老死不相往來,結果去行政樓報道的路上,宋寶貝請他吃了根大布丁,白知景又感動了,攬著宋寶貝脖子,邊呲溜冰棍兒邊深情地說:“寶兒,我真是沒法子離開你。”
“景兒,”宋寶貝撅著嘴,“這身邊人來來往往的,我也覺著還是你最好。”
白知景嘆氣:“高中還得痛苦三年呢,咱們互相陪伴。”
宋寶貝也惆悵:“生活再難,咱倆手牽手一道走,不離不棄!
邊上教學樓拉起兩道喜慶的橫幅——“熱烈歡迎新同學為一中帶來新朝氣”、“你們是青春的象征”,大操場上全是十六七歲的高一新生,個個活蹦亂跳的,特朝氣特青春,就白知景和宋寶貝倆人步伐沉重、表情悲痛,談話內容就和剛剛度過七年之癢的老夫老妻似的。
沒多會兒,宋寶貝被曬出汗了,那柚子味信息素和著汗味兒狂飆,白知景又受不了了,捂著鼻子踹了宋寶貝一腳,嫌棄地說:“你不能有點兒Alpha自覺?出門前搞點兒香水,臭咸魚似的!
宋寶貝氣得吹胡子瞪眼,兩個人不離不棄沒五分鐘又分道揚鑣了;到教務處查了分班表,白知景分到了18班,宋寶貝在13班,這回是徹底勞燕分飛了,白知景傷心欲絕,宋寶貝也生不如死,兩個人在樓梯口抱一塊兒演了場生離死別,約定還做一輩子的鐵磁兒。
-
回到班上,白知景跟著大部隊一道搞了個衛生,班主任和任課老師來發表了演講,每人輪流上去做了個自我介紹,高中生活就算正式開始了。
白知景愁得不行,翻了翻領到手的課本,瞄了兩眼就在心里狂打退堂鼓。
化學方程式那么老多,英語課文那么老長,忒折磨人了!
白知景同桌叫井飛飛,一桂花味兒的男Alpha,說是首都中考數學單科最高分,興致勃勃地對著數學書咂摸起來,還扭頭和白知景說:“哎,這指數函數我四年級就會了啊,我還指望學點兒新鮮的呢,真沒勁!”
“......”白知景也往他課本上瞟了兩眼,心里邊挺虛,但面上不能露怯,裝模作樣地點點頭,“還成吧。”
井飛飛來興致了,推了推鼻梁上八百多度的眼鏡,靠過來問:“你也喜歡數學?我打娘胎里就喜歡數學,太有魅力了,數學是自然科學的王冠,你也覺得吧?”
白知景不動如山:“大體上是贊同的,但凡事都沒有絕對。”
他這話說的很有水平,非常高深莫測,井飛飛兩眼發亮:“你可真有見解,那你對霍奇猜想怎么看的?這可是一大難題!”
白知景開始胡謅:“有時候復雜的問題是我們把他想得太抽象了,化繁為簡,出奇制勝,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這四眼小同桌嘖嘖稱奇,白知景瞇了瞇眼,又抬手按了按太陽穴,井飛飛一臉崇拜,高手就是高手,舉手投足間都有高手的氣質。
其實白知景就是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一整個上午,四眼仔都在白知景耳朵邊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什么歐幾里得希爾伯特,凈是些外國人名兒,白知景都給裝|逼糊弄過去了。
班主任給他們發了軍訓服和水壺,讓明天上午帶著行李在校門口集合,大巴車拉郊外基地去軍訓一星期,交待完這些七七八八的就放他們走了。
白知景把課本全扔抽屜里沒管,背著個空包就走了,本來打算下樓找宋寶貝去網吧研究互聯網技術,結果瞧見宋寶貝發來的QQ消息:
“景兒,我和同桌成了好朋友,我倆吃冰去了,先走一步!
這才一上午呢就和別人成了好朋友,宋大寶怎么這么快就搞背叛呢!
白知景這心里正憤憤不平呢,恰好井飛飛抱著書包追了上來:“知景知景,你家住哪兒!咱們指不定能同路!要是我們能一起上下學多好,我就能多和你學習,數學水平也能提升!
“那你和我做好朋友不?”白知景問。
井飛飛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重重點了下頭:“我真的太高興了,往后你就是我良師益友!”
白知景滿意了,掏出手機哐哐哐打字,給宋寶貝回消息說:
“我也和我同桌成了好朋友,我們要研究數學,勿擾!
-
兩個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門口,白知景正想著打個車去醫科大找應許,一道回胡同吃午飯,突然聽見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車鈴聲,他回神一看,站在校門邊的那人可不就是應許嗎!
白知景本來被曬得蔫兒吧唧,見了應許瞬間來精神了,快步跑過去說:“你怎么來了?熱不熱。课疫想說去找你呢,咱們可真是心有靈犀!”
“過來接你!
應許一手插著兜,另一手扶著車頭,身上穿了件黑色T恤,干干凈凈清清爽爽的,往來的少男少女免不了多看他幾眼。
白知景心里直犯嘀咕,心說現在的高中生可真不害臊,不樂意地說:“你以后別站這兒了,找個僻靜點的地兒躲著,你容易讓這幫小屁孩產生早戀想法!
“想什么呢,”應許拿出塊手帕給白知景擦腦門上的細汗,“下午有課沒?”
白知景還沒說話呢,井飛飛抱著包追了上來,氣喘吁吁地說:“知景,你怎么走那么快啊,我還沒和你說完陳景潤呢!”
“以后再說吧,”白知景揪著應許胳膊,沒覺出自己話語里帶了點兒炫耀的口吻,“有人來接我了,我們要回家吃午飯呢!”
應許和井飛飛打了個招呼:“你好,我是知景哥哥!
“你好你好,知景哥哥你可真帥!本w飛說,“身材也好,氣質也好!
白知景眼皮一跳,趕緊站在應許前頭,就和護崽的小雞似的:“你以后是數學家,可不能有早戀的念頭!”
井飛飛夸應許完全就是出于禮貌隨口一說,他注意力全在白知景身上:“你知道哥德巴赫猜想嗎?你求證過沒?”
白知景想著趕緊把這四眼仔打發走,擺手說:“有一半了解!
應許眉梢一挑。
“真的?”井飛飛低呼,“你在數學上擅長什么?我喜歡做立體圖,不管再復雜的東西我看兩眼,三視圖馬上就在我腦子里了!”
應許在邊上,白知景還有點兒害臊,清了清嗓子說:“心算吧,有些研究!
“太強了,”井飛飛比了個大拇指,“你能算出6387乘以8888等于多少嗎?”
白知景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四百八十九萬五千三百二十六!
井飛飛五體投地:“我最多只能算一千以內的乘除,知景,你是天才!”
白知景耳根子一燙:“你趕緊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
恰好十路公交到站了,井飛飛依依不舍地上了車,白知景回身一看,應許倚著自行車,表情挺玩味。
“可以啊小幫主,這才半天時間,就交到朋友了!
“哪里哪里,”白知景挺謙虛,“就一小四眼兒,被我的魅力傾倒了。”
應許笑出了聲:“你那心算水平,不打算申報個吉尼斯?”
白知景知道應許這是故意臊他呢,趕緊扯了扯應許衣擺,小聲說:“你咋又說風涼話呢!”
“哥德巴赫猜想又是怎么回事兒?”應許忍俊不禁,“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一半了解呢?”
白知景撓了撓脖子:“三毛他大伯不是養了只巴哥叫旺仔嗎,我尋思‘哥德巴赫’和‘巴哥旺仔’,統共四個字,兩字兒一樣,也算一半了解!
應許實在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趴在車把上直不起腰。
白知景悻悻地捶了他一拳:“甭笑了,鬧心!”
騎車回胡同路上,白知景鬧著要吃冰棍兒,應許不讓,說吃了就吃不下午飯了,白知景趴在他背上躲太陽,邊晃腿邊哼小曲兒。
“景兒,”應許問他,“你軍訓分到哪個基地了?”
白知景想了想:“大谷村那個好像,要去整一周呢,你可得記得想我,不然我不對你好了。”
“行,”應許笑了笑,“明天給你個驚喜!
“什么驚喜。俊卑字皝砼d致了,額頭頂著應許后腰,“是不是給我吃冰棍兒?”
“就知道吃,出息!”應許嗤他。
進了胡同,三毛他大伯正坐門檻上抽煙呢,那只叫旺仔的巴哥趴臺階上呼哧呼哧喘著氣,白知景讓應許把車停下,揚聲說:“叔,你這狗起名兒不好,影響家里風水,我給起個名兒,保準大明三毛以后當上大數學家!
“你還會這個呢,”三毛大伯見了白知景就樂,“你說說起個什么名兒?”
白知景手掌一揮:“哥德巴赫咋樣,多洋氣!”
三毛大伯沒聽過這名兒,就覺著古里古怪的,問應許說:“小許,你家這小景今兒又撒什么癔癥呢?”
“上高中第一天,”應許單腿撐著地,笑著說,“神氣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