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月瞪她一眼,惱怒道,“你還笑!”說著,突然看見柏懿的隨身小廝柏安向這邊走來,便問道,“你們爺呢?”
柏安行禮道,“回少夫人,方才爺不耐煩這里吵鬧,便讓人陪著回去了,奴才沒見著少夫人,便留下來告訴您一聲,省的少夫人擔心。”
華月雖然不知道柏懿為何離開,但想必是有要緊的事情,也就不多問,轉身對杜曉風道,“我還是不放心,我先回去看看,咱們改日再聊。”
杜曉風點點頭,華月又向四王妃辭了別,方才回了安遠侯府。
柏懿果然沒有回來,華月問柏安,他也不知道柏懿去了哪里。華月想了想,吩咐道,“把院門關上,若是有人來,就說我和世子爺都沒有回來,在外面玩兒呢!”
柏安很機靈,馬上就想清楚這是少夫人在為世子爺掩飾行蹤,也不多問,點點頭便去將門關上。
一整個下午華月都有些心神不寧,柏懿沒回來,她總覺得要出什么事兒。果然到了晚上,柏平匆匆進來,“少夫人,爺在涓意樓,請您去把她接回來吧!”
華月頓時心中一緊,猛地站起來,急道,“他怎么了?”
見華月誤會了,柏平忙解釋道,“少夫人別著急,爺沒事,只是……唉,奴才也說不清楚,您還是親自問爺吧!”
華月想了想,道,“有人知道你回來么?”
柏平行事向來謹慎,此時關乎世子爺的安安危,他更是不會出紕漏,回來的時候根本沒走正門,而是跳墻進來的。
華月道,“從后門出去,府里的人也不知道我在,還是悄悄的,別讓人發現我。”如今柏懿等著自己去接他,那就說明他現在不能自己回來,不管他有什么原因,她都得幫他掩飾才行。
在柏平和柏安的幫助下,華月順利的偷偷從后門溜了出來,一路來到涓意樓,見柏懿正靠在床上和萬俟睿說話,胸前纏著白色的紗布。
華月急忙跑過去,急道,“你怎么受傷了,嚴重么?”說著轉頭惡狠狠的瞪著柏平:你不是說世子爺沒受傷么!
柏平不知如何解釋,慌忙將求救的目光看向柏懿。
柏懿見華月擔心,忙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沒事,真的沒受傷!不信你自己摸摸。”說著,將華月的手放在紗布上。
華月猛地抽回手,生怕觸痛了他,瞪他一眼,“還說沒受傷!都包扎的這么厲害了,還不知道傷成什么樣子了呢……”說著,眼圈兒突然紅了起來。
柏懿忙坐直身體抱住她,“娘子,娘子,真的沒事,這是假的,你自己摸摸看!”
華月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見他不想是說謊的樣子,方才慢慢的將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摸了摸,果然是跟以前一樣有力的心跳,沒有受傷的跡象。
華月這才一顆心猛地放回肚子里,但馬上想到:柏懿一向裝呆賣傻掩飾自己,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會去傷害一個傻子,可是現在他假裝受傷,就說明有人襲擊他,難道是什么人看穿了他在裝傻?!
華月趴在柏懿的懷疑,擔憂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一聲不吭的離開,我就猜到肯定會有事!”
柏懿安撫的輕輕順著她的背,道,“今天我接到六王爺的信兒,便出來與他商議事情,沒想到剛出四王府就被人跟蹤了。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兒,便在街上瞎轉。那些人跟了我許久,想必是著急了,便上來——”
說到這里,柏懿突然頓住了。華月疑惑的太太看著他,“便怎么樣?”
柏懿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倒是身后響起六王爺萬俟睿涼涼的聲音,“那些人見柏懿沒露出什么破綻,便將他圍起來揍了一頓。你家相公雖然有一身好功夫,但是為了不暴露自己,硬是撐著沒還手而已。”
“啊!”華月驚呼一聲,想也知道那些人不會手下留情,忙伸手去掀他的被子,“我看看傷到哪里了……”
柏懿一把摁住華月的手,開玩笑,自己身下可是只穿著一條褻褲的。雖然讓自家娘子看沒什么,但是他可沒有在外人面前和自己娘子秀恩愛的癖好!
怕華月堅持要看,柏懿忙轉移話題,“我之前已經給六王爺發了信號,他很快就來了,我沒有受傷——時間不早了,在不回府就讓人懷疑了,娘子至于今天我受傷的事情,還得找個說得過去的借口……”
“找什么借口!”想到自家相公被人無緣無故的揍了一頓,華月就覺得心頭一陣火大,馬上道,“府里的人根本不知道我早就回去了,還以為咱們倆在外面玩兒呢!回去就告訴父親,咱們在街上遇上了歹人行刺,讓父親徹查此事,一定得查出來這事是誰干的,想欺負我的男人,門都沒有!”
“咳咳……”一直沒有出生的萬俟睿突然像是嗆到了一樣大聲咳嗽起來,看著華月惡狠狠的表情和一臉得意的柏懿,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我說弟妹啊,咱能稍微庶女一點么?”
華月還沒說話,柏懿不樂意了,“我說你哪來那么多意見?有本事你娶一個賢淑的我看看?依我看,孟婉君那個丫頭就不錯……”
眼看著已經入夜了,及i人也不再多說,“虛弱”的柏懿由華月和柏平、柏安扶著上了馬車,回到安遠侯府。
“快開門,世子和少夫人回來了!”安遠侯府的大門已經關上了,柏平幾步跳上臺階,大聲敲門。
守門的家仆一聽是世子回來了,顧不得正在被窩里好眠,急忙披上一件外衣就來開門,滿臉堆笑的迎出去,“世子爺,少夫人,你們回來……哎喲,世子爺這是怎么了?”抬起手中的燈籠來才看見,世子爺身上血跡斑斑,胸前裹著大片的紗布,正氣息奄奄的靠在少夫人身上,柏安正在另一側扶著他。
“快來人,世子爺受傷了,快扶進去!”柏平叫來了侍衛,眾人合力小心且迅速的匠人扶到了景初院。
世子爺受傷的消息迅速在侯府傳開,此時柏侯處理完一天的事情,回到房間剛要寬衣休息,就聽到外面一陣喧嘩聲,不悅的皺眉喝道,“何事喧嘩?”
小廝見驚動了侯爺,也不敢隱瞞,忙回道,“回侯爺,是世子爺受傷了!”
聽聞柏懿受傷,柏侯心里咯噔一聲,飛快的拿過剛剛脫下的外袍穿上,開門就往外走。
“哎,侯爺,等等妾身。”二夫人也醒了,見侯爺要去看望柏懿,忙追上去。
華月將柏懿剛扶到床上,侯爺夫婦就來了,只見侯爺大步走到柏懿的床前,彎下腰要看他的傷勢,華月忙上前道,“父親,相公的傷處剛包扎好,還是不要動的好。”
侯爺聞言覺得有理,便只是遠遠的看了看,并沒有仔細檢查,陰沉著臉道,“究竟怎么回事?”
華月見侯爺這副擔憂憤怒的表情完全不是裝出來的,心里暗道,原來他對柏懿并不像表面上那樣冷淡。她早已想好了回話,便道,“今日四王妃的宴會上,二皇子派人將我支走,而后不知道五公主對相公說了些什么,等我回來的時候,相公已經不見了。有看見的人說是他跟著五公主走了。我不放心,便追出去找他,誰知道相公竟被一伙歹人欺負了,雖說六王爺及時相救,但相公還是受了些傷……”說完,暗暗的注意柏侯的神色。
只見他臉色暗沉的思索著,過了會兒,方才重重的哼了一聲,“敢打我侯府世子的主意,待本侯抓住他們,定要將其挫骨揚灰!”
二夫人被侯爺語氣中的狠戾嚇了一跳,這才走上前來看了看柏懿,“天色也不早了,既然已經找大夫看過了,那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說。”然而低身對柏懿道,“小懿啊,母親明天再來看你啊!”
侯爺臨走交代華月,“好好照顧世子,其他的事,就交給本侯吧!”
華月乖巧的點點頭,“父親放心。”
待兩人一走,華月迅速脫去鞋襪爬上床,窩在柏懿的懷里,“相公,侯爺原是真心待你好……”
柏懿卻并不領情,冷哼一聲道,“他哪里是待我好?不過是心存愧疚罷了!”
華月料他父子之間可能有什么誤會,便不再說話,半晌,才道,“相公,我嫁過來才知道,原來侯府一點都不比章府簡單,怪不得人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呢,果然如此。”又想到柏懿自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想來也并不輕松,要不然,怎么能瞞著自己的親人裝傻呢?
柏懿聞言,愧疚的抱緊她,“娘子,是我不好,不能給你一個簡單舒心的家……”
華月見他誤會,爬起來親親他的臉,笑道,“你干什么要道歉呀,這又不是你的錯,再說我也不是你的小白臉,干什么要讓你給,不管別人怎么樣,咱們倆好好兒的就成了!”
柏懿心中溫暖,親親她的發,“娘子,你真好。”
“你才知道?”華月得意的哼哼,“可是,你堂堂侯府的世子爺,為什么要裝傻呢?”
柏懿似是不想談這個問題,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瞞著她,“我七歲那年母親突然染了惡疾去世了,可是我始終懷疑母親是被人害死的,但是沒有人肯去調查,我就自己去查,再后來我就生了場病,但我知道,那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后來毒雖然壓制住了,但始終卻無法真正祛除。太醫也以為是惡毒入腦,無藥可醫了!”
華月心中一痛,默默的抱緊了他。
柏懿卻并不在意了,這么些年了,他早就習慣了,不過自己的小妻子這樣為自己難過,他還是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