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月冷冷的看著二夫人和章芳華兩人,并不說話,她剛才在門外聽了那么一會兒,她們的意思也聽了個大概,這是抓住了自己有病的把柄奪權呢!這種事情看的多了,也就不再做些寒心的感嘆了。
章芳華幾次在華月手下吃虧,見她的眼神冷的刀子似的,心里不由有些發憷。倒是二夫人,硬著頭皮強笑道,“華月丫頭,這事……也是為了咱們府里好,你千萬別多想……”
“不會,”華月突然笑了,溫溫柔柔的說道,“二娘和弟妹一番苦心,我怎么會多心呢!我的身子若真的不中用了,爺可是好好兒的,斷沒有讓他就為了我斷了血脈的道理,二娘放心,到時候,我會親自挑兩個好的丫鬟收在房里,為爺傳宗接代的!”
縱使自己再不愿意,這終究不是二十一世紀。就算是柏懿為了她肯不要子嗣,可她能這樣自私么?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早成了人們根深蒂固的思想,改變不了。沒有子嗣,對于她和柏懿來說,將永遠是一根刺,橫亙在兩人心頭。若她一旦確定無法生育,為柏懿納妾就勢在必行。
早就想明白了的,可是為什么,這時說了出來,心里竟然這樣痛?
二夫人見華月竟然突然轉了性子,情況一時之間對她的計劃非常不利,忙勸慰道,“傻孩子,說什么呢!你待懿兒的好,我們心里都明白,懿兒心里也是清楚的。這么些日子,懿兒心里除了你,可是斷斷裝不下別人的!雖說子嗣重要,但咱們侯府也不只懿兒一個男丁,哪里就能這樣委屈了你們!你就好好的養病,別再操這些心了,好不好?”
華月眼中含淚,感激道,“二娘說的是,若不是情勢所迫,我哪里就愿意和人分享我的相公?只是,華月眼下雖然管著家,可是大事到底還是由世子爺來拿主意的,這更改世子爺的事情,華月實在是做不了主,還是等相公回來,我與他商議商議再說,可好?”
老太君見華月臉色蒼白,憔悴成了這樣子,還在強撐著笑臉,心里十分不忍,聽華月這樣說,忙贊同道,“這話說的是,原也不忙在這一時半刻,你們回去好好商議商議!
晚上,華月躺在柏懿的懷里,輕聲問道,“相公,你納個妾吧!”
白天已經痛過一回,現在這樣說出來,華月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比的平靜,只是心里空蕩蕩的,落不到實處。
柏懿聞言,擁著她的手臂緊了緊,沉聲道,“娘子,你胡說什么!”
“我不是胡說,相公,”華月摟緊柏懿的腰,將臉埋進他的懷里,“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可是我不愿讓你為了我背上不孝的惡名。何況,我們都還年輕,不覺得怎么樣,等過些日子我們都老了,你心里恐怕也……”
“恐怕什么?”柏懿猛地鉗制住華月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眼里怒火洶涌,“恐怕我到時候會怨恨你?會嫌棄你?你就這么不信我?”
華月看著他通紅的眼睛,成親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這樣兇惡的樣子來,可她心里一點兒都不害怕,只是滿滿的委屈,猛的搖頭道,“我信你,我信你,我只是……我只是不信我自己,我想要個孩子啊!”
柏懿心中一痛,將華月抱在懷里,深深的吻住,“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治好的,一定會……”
第二日一早,柏懿穿戴好了朝服,正要去上朝,華月突然道,“相公,世子之位很重要么?”
柏懿聞言一怔,隨即笑道,“不過是個爵位,外面看著榮耀些。只不過靠著祖上的庇蔭才能沿襲,沒什么用處。”
聽他這不十分放在心上的語氣,華月點點頭,這世子之位也就二夫人那等目光短淺的人緊抓著不放,她的相公是不放在眼里的,她猜的果然不錯,他想要的,是憑借自己的實力在朝堂上爭得一席之地,而不是靠著祖宗的庇蔭做個有名無實的世子。
華月便將老太君和二夫人的意思告訴了柏懿,柏懿想了想,嗤笑一聲,“還當什么了不得的事兒呢!他若要,敬茶那日父侯給你的那塊牌子呢?你找出來給他就是了!
華月點點頭,柏懿往外走去,忽然又停下來,“這事兒……還是等我回來再說吧!你先不要理她們!彼蝗幌氲角皫滋旌痛蟾缯f的那些話,這兩件事情如果有聯系的話……這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又過了兩天,柏松終于找到了百里千秋,第一時間將人帶了來給華月看診,柏懿自然也早就請了假在府里候著。
華月心中很是緊張,她本來已經絕望的心被柏懿和柏松這樣一折騰,又忽然看到了些希望,這人是神醫,希望他的醫術真的比太醫更高超,能夠治好自己的病。
百里千秋雖然早已出名多年,但年歲并不大,看上去倒像個純凈可愛的大男孩兒,一雙眼睛清澈無瑕,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十分討喜。
他給華月把了把脈,細長的眉毛皺起來,疑惑道,“少夫人的脈象有些奇怪……”
華月聞言心中一緊,要抬起身子,柏懿忙安撫她躺好,對百里千秋道,“之前御醫也說過,內子身患寒癥,恐難受孕。不知神醫可有良方?”
百里千秋錯愕的眨眨眼睛,“寒癥?少夫人明明是中了毒了嘛!”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百里千秋又道,“這毒倒是不常見,能降低人體的消耗,若是處在幾位艱難的環境中,服下此藥可延緩身體力量的流失。只是此藥……對女子卻是大為不好!”
“神醫此話怎講?”
柏懿心道果然如自己之前猜想一般!只是聽百里千秋說的這樣驚險,哪里還有心思去追究別的,滿心就想知道如何才能讓華月好起來。
“這藥若是服的多了,會讓女子再也不能受孕,是以,它雖是良藥,卻也漸漸的沒人用了,想不到,如今竟還有人記得這方子。只是少夫人如何會服了這藥?”
華月何曾服過什么藥,擺明是有人暗中加害。柏懿道,“此時說來話長,神醫,可有治療之法?”
百里千秋笑了笑,自信道,“到了我手上的病人,還沒有治不好的。好在少夫人這藥也并沒有服多長時間,我開了方子,好好調理調理就好了!
柏懿這才放下心來。
華月知道自己沒事了,心中大喜,忍不住又落下淚來,喜極而泣。柏懿安頓好了她,柔聲道,“娘子,這件事情必然是有人暗中作怪,你放心,那些傷害你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說著,臉上露出狠戾的神色來。
華月使勁兒點頭,忽然想到,“那個太醫!那個太醫一定有問題!我不相信太醫院的太醫竟然連中毒和生病都分不出來!這事兒一定與他有關!”
柏懿忙道,“你別想那么多了,雖然神醫說沒事,但畢竟你中了毒,要好好調理的,這件事兒就交給相公,跑不了他的!”
見他神色泰然,必是已經做好了準備,華月也不再擔心,這些日子又是傷心又是難過又是提心吊膽,如今終于可以松一口氣,華月終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睡個覺了,便也不多想,乖乖的睡去了。
那榮太醫早就在柏懿的掌控之中,不多時便著人拿了來,這人最是個惜才愛命的,被柏懿一嚇唬,就什么都說了出來。
老太君的壽安堂中。
府里主子們和說得上名兒的婆子們都聚了一堂,只見老太君坐在正位上,神色威嚴。侯爺也是一臉的嚴肅之色,并沒有人說話。
眾人正詫異間,忽然聽到一聲輕輕的,“世子爺、少夫人來了!”
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安靜的廳堂中卻是極為清楚的。眾人不約而同用的朝后看去。自從世子夫人查出來得了寒癥,就一直沒有出面問過事兒,今天這是怎么了?難道發生什么大事了不成?
眾人心中嘀咕,柏懿已經扶著華月坐在僅次于老太君和侯爺下首的位子上,世子爺在少夫人耳邊輕聲說了什么,少夫人點點頭,只見世子爺站起來,冷冷的環視眾人一周,方才低沉了開口,“大家都知道,前些日子我娘子生了病。”
世子夫人生病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于是便等著柏懿把話說下去,只聽他道,“可是竟我查證,娘子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中毒。
這兩個字一出,眾人都倒吸一口氣,誰這么大的膽子,竟然給世子夫人下毒?
柏懿走到二夫人面前,陰冷的盯著她。二夫人原是坐著的,被他這樣盯得實在受不了,“騰”的站起來,想向侯爺求救,可話還沒說出口,柏懿突然一腳踹在她的胸口,二夫人的身體猛地彈出去,摔在地上,直接暈了過去。
章芳華驚得一個哆嗦,再抬頭,柏懿已經站在她的面前了,他惡狠狠的看著她,全身散發著一種修羅般的殺意,“我說過,再敢打我娘子的主意……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說著,狠狠的扼住了章芳華的喉嚨。
章芳華嚇得大叫,掙扎著揮動手臂向老太君求救。老太君雖然知道柏懿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但眼下這種境況,他實在是做的過了,忙呵斥道,“懿兒!你干什么,有什么話好好說,這一不痛快就動手打人的混賬性子什么時候能改一改!”
華月見老太君動了氣,也知道見好就收,便輕輕叫了一聲,“相公,現在你就算打殺了她,大家心里也是不服氣的!
柏懿聞言,冷哼一聲將章芳華重重的摔在地上,從懷里掏出來一個玉牌,在座的都是侯府的老人,自然認得這玉牌是敬茶當日侯爺親自給華月的,也是世子爺地位的象征。此時,世子爺怎么又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