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月驚喜的叫出聲來,快速的站起來迎上去,笑道,“程大哥?好久不見,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程摩前一陣子奉旨出京巡防,華月是知道的。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回來了。
程摩笑了笑,伸手折了眼前一支開的正盛的桃花,遞到華月眼前,“今早剛回來,我這不剛從朝上回來呢!”
華月接過來,道了謝,正要問他些沿途的事情,就聽見一道飛揚跋扈的聲音傳來,“你憑什么要程摩送的花!”
話音未落,人已到了眼前,原來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眉目清朗很有一番男子氣概,倒是很對華月的胃口,只是這人的脾氣實在是有些難以忍受,想必是被寵壞了。隨著她的聲音,一只白嫩嫩的手迅速的伸過來,沖到華月的面前就要搶花。
“哎!”華月嬉笑著將手往后一撤,那女子便撲了個空,華月笑道,“五公主,這可不行,君子不奪人所愛,強取豪奪不是不道德的!”
霓裳公主一嘟嘴巴,傲慢的說道,“什么道德不道德,我不懂!還有,我是女子,不是君子,所以,我可以搶!”說著,又傾身撲上去。
華月想到了她無賴,可是沒有想到這樣無賴,見她又撲過來,忙向后退去。只是她哪里比得上霓裳公主自小舞刀弄劍的身手矯健,很快便被追上,眼看著花枝就要被搶了去,華月情急之下只能往后仰去。
身體不期然靠進一個堅實的懷抱,華月立刻便聞到了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放心的靠在他懷里,嘴角微微勾起。
柏懿接過華月手里的花,霓裳公主又一次撲空,賭氣的背起手來,一甩鞭子,“表哥,把花還給我!”
柏懿扶著華月站好,挑挑眉毛,“這花是你的?我怎么看著是你在從你嫂子手里搶呢?”
霓裳公主一跺腳,急道,“這花是程摩送的,表嫂已經嫁給你了,怎么能再要別人的花?再說了,程摩的花,只有我能要,別人誰也不能!”
程摩聞言不耐煩的皺眉,嘆道,“五公主,花是在下送給世子夫人的,請五公主不要妄加干涉!”
霓裳再怎樣也不過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聽程摩這樣冷淡的對她說話,心中委屈極了,撇撇嘴硬是忍下眼中的淚花,“你!”
誰料柏懿一聽霓裳說這花是程摩送給華月的,頓時不悅,二話不說將手里的花扔給霓裳,“當是什么好東西么,值當你這樣!既然你喜歡,那就拿去吧!你嫂子讓著你!”說著抬頭看著程摩,“程大人日后若真的想送東西,最好有些誠意,這滿院子的桃樹都是我家的,你就只摘一只送給我娘子,也太小家子氣了吧?!”
程摩微微一笑,“倒是在下思慮不周了!”
這邊你來我往說的倒好,華月不樂意了,猛地一拉柏懿,“你干什么呀,我的東西你怎么說送人就送人呀?”
柏懿一怔,臉色頓時黯淡了下來,又舍不得對華月說重話,便轉過臉來沖著程摩和霓裳公主撒氣,“看什么看,還不快滾!”
“表哥你——”
“你什么你,滾!”
霓裳公主從小被皇上與皇后捧在掌心里長大,哪里受過這等罵,頓時心中又氣憤又委屈,只是看柏懿的臉色實在是難看的嚇人,不敢多說什么,一甩鞭子氣呼呼的走了。
看這兩人的情形,程摩也沒有說什么,點點頭便離開了。
待人一走,柏懿怒道,“來人,給爺把這些桃樹都給砍了!”
柏安和柏平聽到聲音走過來,可是一聽柏懿的吩咐,頓時面面相覷起來。剛才不是還好好兒的么?怎么一轉眼的工夫怎么就這樣了?爺還要砍了桃樹?這滿京城的官家小姐夫人們可都在這兒賞桃花呢!
華月沒想到柏懿竟然真的跟自己生氣,覺得很是委屈,成親這么久了,這是柏懿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想著,不由得紅了眼眶,氣道,“我知道你在跟我生氣呢!那些桃樹又不會說話,你何苦跟他們撒氣,砍它們有什么意思,還不如拿刀來砍我!”說著,也不理會柏懿,徑自轉身回房。
聽出華月聲音里的哽咽,柏懿頓時心疼的心都揪起來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哄她,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華月的身后。
華月發現他在后面跟著,心里更加委屈,加快腳步回到景初院,進了房間反手就要關門。柏懿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一腳插進門內,擋住了華月關門。
華月見門關不上,所幸放了手,走到里屋翻身躺在床上,面朝里不理他。
柏懿坐在床沿上看著華月,也不說話。半天,華月惱了,猛地坐起來沖著柏懿叫道,“你不是要去砍樹么?你去砍啊!”
柏懿見華月哭的滿臉淚光,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伸手去拉她,“娘子——”
柏懿的眼神黯淡起來,她就這么在意程摩?他送給她的桃花,她舍不得給霓裳。他送了人,她就沖他發脾氣。如今,竟是連他的碰觸,都要躲開了么?
想到這些,想到華月在意著程摩,柏懿就覺得心里疼得要裂開一樣。他什么都可以忍受,但是他受不了他的女人,心里想著別的男人!
華月甩開他的手,含淚倔強的看著他。
柏懿心下躁亂不知如何是好,怔怔的坐了一會兒,站起來就要走。
“你去哪兒?你還要去砍樹不成!”華月哭道。
柏懿道,“那你想我怎么辦?你又不說話,又不讓我碰你,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我……”
華月猛地撲上去抱住柏懿的脖子,大哭,“誰讓你不相信我,誰讓你懷疑我!我人都是你的了,你還不肯相信我——”
柏懿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心中大喜,緊緊的抱著她,“是我不好,可是我就是不想你要別人的東西,那個姓程的還送給你花,我就是看的不舒坦!”
華月哭夠了,還是抱著柏懿的脖子不肯撒手,撅著嘴巴問,“那你還砍不砍桃樹了?”
“不砍了不砍了!”
兩人正濃情蜜意的說著話,紫蘇突然風風火火跑進來,在院子里咋咋呼呼,“少夫人,世子爺,不好了,出事兒了!”
華月和柏懿對視一眼,華月坐回床上拿帕子擦干凈眼淚,柏懿走到門口,問道,“什么事?”
紫蘇在門外回道,“回爺,二少爺院子里的英姨娘小產了!”
英蓮?
華月一怔,這英蓮因為有了身孕而被抬位成了姨娘,老太君因為有了重孫子而十分的高興,這才沒幾天的事情,怎么就會突然小產了?
華月把紫蘇叫進來,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紫蘇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我們想著往年在章府的時候,自己釀的桃花醉很是香甜爽口,便想著采些桃花再釀一些,咱們府上的桃花是京中出了名了好,正好今天夫人小姐們都去園子里逛去了,我們在家里也沒事,便去采一些花瓣。就聽說英姨娘被一只貓撞到了,受了驚嚇,當場就暈了過去,見了紅。后來請了大夫,孩子還是沒有保住。”
華月整理好了自己哭的亂糟糟的臉,哼道,“這事兒肯定不是意外。哪有那么湊巧的意外!”
紫蘇嘆息道,“唉,也真是挺可憐的,聽說是個男孩兒,都已經成形了!”
柏懿想了想,“怎么會被貓撞到?咱們府上就只有老祖宗院子里養著一只貓,難道是它?”
紫蘇點頭,“世子爺猜得不錯,就是老太君院子里的貓。因為這件事,喂養貓的嬤嬤已經被芳華夫人關起來了,說是她管教不力才致使貓兒沖撞了英姨娘。”
柏懿皺眉道,“不對。老祖宗那只貓可是出了名的懶,平日里只知道呼呼大睡,柏韜還說過這貓兒哪一天睡死了也不一定有人發現。這么溫順的一只懶貓,怎么會突然沖撞了人?我今兒個看到那個英蓮在桃花園里,那貓怎么會去那兒?就算沖撞了,怎么但就沖撞了她?”
華月又道,“那客人們呢?發生了這種事兒,客人們恐怕也玩不下去了吧?”
紫蘇道,“老太君將人都請到小花廳里喝茶了,這會兒應該是的、二夫人在招呼著吧?”
華月想了想,道“既然二娘在,我們就不要去湊熱鬧了,那只貓呢,在哪兒?”
那貓沖撞了英姨娘之后已經被關了起來,如今正在柏韜的院子里關著。
華月整了整衣服,“相公,我要去看看英姨娘,至于那只貓……我怕柏韜一怒之下打殺了它。你去把它要到咱們院子里來吧。這事兒有蹊蹺,不能就這么算了。”
柏懿見華月要管這件事,也不阻止她,只是囑咐她要注意安全,便去柏韜的院子里要貓去了。
見柏懿對自己并不拘束,華月心中甚是窩心,他這樣信任自己,卻總是在面對別的男子的時候亂了方寸。想來,也是因為在意自己吧。
想到剛才兩人鬧得別扭,華月不由得有些臉紅。搖搖頭不再多想,帶著紫蘇去了柏韜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