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被衣物帶起的風過。
帶有她熟悉的味道,從鼻尖一閃而過。
溫涼一怔,再抬頭的時候,他已經越過她,去往跟她面對的一桌,坐下后從容點菜,好像從不認識她一樣。她緊緊抓著衣服,有些坐立難安,不知該走該留。
正想著,他那桌,上了紅油鍋底。
他不是有胃病嗎?怎么能吃這么辣的火鍋?她恨自己這種不由得擔心,顯得如此自作多情,還非常賤。
那邊的男人,已經開始涮菜,溫涼緊緊握著拳頭,隱忍著那份對他的關心。
可就在他夾起揉的瞬間,她忍不住,大步流星的走到他面前,打掉他面前的筷子。
“這位小姐,我可是惹了你,還是輕薄你了?”霍東銘不緊不慢拿起毛巾,擦拭掉在桌上的筷子。
“你不能吃這些。”
“哦?我記得,我們從不相識。”
“你這是在報復我嗎?明知道我對你”
“自作多情。”男人放下筷子和毛巾,抬眸戲謔盯著她的眸子,“我的未婚妻喜歡這家火鍋,但又不愛與人擠,我只好一個人來,好給她帶回去,小姐,這樣的答案,滿意嗎?”
一旁的服務員拿著打包盒,不知該上前還是離開。
溫涼看了他一眼,明白自己這是又自作多情了,聽他這么多譏諷的話,她以為自己早已百毒不侵了,可是,心還是會痛。
氣自己沒有這么沒出息,在乎卻不勇敢。
氣他太過淡然,她分不清楚話中真假。
只能轉身像是個失敗者一樣退場,在轉角時,余光見他認真的在燙著火鍋,一樣一樣,擺放好要帶給唐欣然的東西——曾經,她以為這是她獨屬的。
說來諷刺。
哪有什么獨屬。
只是看他心情罷了。
溫涼垂著頭走出火鍋店,全然沒看面前的人,一頭撞進對方懷中,她匆匆說句“抱歉”想離開,卻被對方拉住手臂,隨后抱緊懷中。
只聽,那人略帶邪肆的聲音,好聽如春浪:“怎么辦呢,我想了想,手術和你之間,還是你比較重要,所以又回來了。”
“病人怎么辦?”她心里思緒完全,嗓音極其沙啞,輕輕推開他。
“反正比我醫術厲害的多了去了,可是,會召喚鳥給你的,就只有一個啊。”
慕遲說著,打了響指。
這次不止一只的鳥從各處飛來,紛紛停在他肩頭,他唇啟不知出了什么音,鳥一只接一只的擺好動作站在該站的位置上,營造出一副奢華浪漫的場景——這些鳥,光看羽毛便知,價格不菲。
溫涼瞪大雙眼,驚訝無比。
“來吧,華爾茲。”他自信的拍手。
數不清多少的鳥盤旋而上,分為兩邊,張開雙翅在空中起舞翱翔,時而會因為累或其他關系,停在慕遲與溫涼的身上。
她的視線始終跟隨著慕小五,小鳥似乎與她心有靈犀,百忙之中揮舞一邊的翅膀,與她打了招呼。
周圍不斷有人圍上來。
不少孩子高興的嬉戲著接近鳥群。
“我能做的,也比他多很多啊,你要是覺得開公司很帥,我也可以去開一個。”慕遲露出潔白的虎牙,咧開嘴笑。
好一個干凈陽光的少年。
有時,溫涼覺得自己看不清面前的人,他時而邪魅流里流氣像紈绔子弟,有時笑如春風溫柔萬丈如少年般,又有時沉穩干練面上帶著幾分冷意。
還有泛著殺氣的時候,氣場也不輸給任何人。
“慕遲,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終是開口,問出了這個問題。
“不重要咯。”他嘻嘻哈哈的笑著,想把問題回避。
“我可以帶著我媽媽轉院。”
“哎,好吧好吧,你就知道拿離開威脅我,我原名叫慕瑾奕,英文名叫nano,就光這兩個,你隨便調查就可以了,我這個人很隨性,女朋友也有過幾個,但是除了你沒想娶回家過。”
“我可不是你的女朋友。”溫涼默默記下了名字。
“其實我還是相信我的魅力的,更何況,我從你眼里看到了我。”
他說著張開雙臂,鳥隨著他而盤旋。
周圍的人開始起哄,說什么什么的都有,包括什么“嫁給他”又或是“答應他”也有“抱住他”之類的。溫涼很無奈哭笑不得,抱了他,就等同是答應了什么。
可是現在的她。
還沒收拾好心里的傷,也沒把握忘記霍東銘。
即便在一起又如何?
她搖頭:“我也相信你的魅力,只是我不相信我,有些人很奇怪,明知道幸福伸手可觸,卻寧愿扒開荊棘忍受滿身傷痕,慕遲,謝謝你。”
“這還是第一次,有女生給我發好人卡。”
慕遲抬手,做了個手勢,所有的鳥都隨著溫涼而去,它們停在空中拍打翅膀,在她肩兩側宛如一個巨大的羽翼一樣守護著。
他看到這一幕,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幅度:“好,我尊重你。”
不少的人拿出手機拍照、錄像。
即便她并沒有答應什么,但是今天晚上的“求愛”畫面,恐怕會隨著社交軟件一起載入史冊,被很多女生拿來當翹課書般的要求男友。
隨后,慕遲帶著溫涼離開,羨煞旁人。
而這“旁人”中,首當其中的,便是霍東銘。
他扔下筷子,從皮夾中抽出幾張現金起身便走,后面等著為他打包的服務員一頭霧水,這不是說好要給女朋友吃的嗎?怎么說走就走了?難不成也去看鳥了?
鳥走了,人也走了。
霍東銘站在方才兩人站過的地方,聽著四周感嘆浪漫,少有的覺得心煩氣躁,本是想離開,卻聽聞鐘聲響起,他不由仰起頭。
大鐘發出厚重打擊聲。
牽著他,進入回憶。
那年的校園,他與溫涼并肩坐在草地上,她靠在他肩上,羞澀又膽怯,也不知道這樣的她,是怎么提起勇氣,拿著情書在所有人面前,說出那句“我喜歡你”的。
也許就是她這樣的勇氣,打動了他。
“以后結婚的話,我一定要選在教堂,能聽見鐘聲的地方,這樣就能一輩子不分離了。”
“你喜歡就行。”其實他想回的只有“幼稚”二字。
“那,東銘,你知不知道為什么啊?”
“不知道。”
她神秘兮兮的將臉湊到他面前,臉上掛著恬靜的微笑。
優雅又不失少女的活力。
像太陽。
照亮他心中每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