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璟臣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有掀起來，他只是瞥了身側的顏靜之一眼，瞧見她已經換下了一套衣服，看起來感覺有些俗不可耐的顏色。不過在她身上穿著，倒是別有一番意思。

席璟臣也沒有關注多久，移開視線繼續磨蹭著戒指，對周遭的事情似乎并不感興趣。

姜麗見狀，臉色倒是有些不好看起來。

她不管怎么說也是席璟臣的二嬸兒，是長輩，可席璟臣似乎從來沒有把她放在眼里過，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受，就好像是被人踐踏在腳下似得。那種沒有優越感的感覺讓姜麗十分不爽利。

“靜之，你來說吧！”

“嗯？”顏靜之突然被點名，有些疑惑，“我說什么？”

姜麗抿唇，覺得這兩夫妻就是故意的，“今日的事情，雖說是我這一房的傭人出了問題，可我也答應了給你一個交代。”姜麗說著，不覺加快語速，聲音也自覺提高了不少，“今日你這一番作為，不是要打我臉？”

顏靜之狐疑，眨眨眼，“二奶奶這話何以，我不太明白？”她頓了頓，有些膽怯，又有些畏懼似得打量姜麗，然后看向眾人，“劉紅幾番拿走我的首飾這也便罷了，我自然不同她計較，只是她還拿走了我出生后便隨身佩戴的玉墜，雖說不值幾個錢，可到底也是我隨身物品。還有老夫人當初給我的……”

“我已經答應盡快找回來給你了！”姜麗沒想到顏靜之居然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急忙打斷顏靜之的話，“又何必做出這種事情來？”

“恕我愚鈍，我還是不太明白二奶奶您的意思。二奶奶既然答應了給我一個交代，我自然不會做什么，更何況我在席家什么樣的處境二奶奶想必也知曉，我又能對二奶奶做什么呢？”

顏靜之這話說的極其委屈，她說的時候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那小模樣看起來還真是有幾分讓人憐惜。

就連在身旁的席璟臣差點兒都要被顏靜之給騙過去了，若非是他斜了她一眼，瞧見她上揚的眼角，還有那帶著狡黠的光芒的眼睛。

席璟臣抿唇，他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著，閑適的找了個位置，一雙手交疊著至于腹部，倏爾勾唇，“出了家賊，既然不能全數照出來，自然要換一批。怎么？二奶奶是對我的決策有質疑？”

這是席璟臣在眾人討說法之后，開口的第一句話，“欺上瞞下，偷盜席家的財產，我不將他們全都扭送局子里，已經是給各位面子了。”

席璟臣沉冷道，“而且席家的傭人從未有專屬于誰之說，二奶奶這話，莫非那劉紅是你的人？”

“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可沒有那個意思！”姜麗心驚，不曾想席璟臣居然一下子把這么大一頂帽子扣下來。

要知道席老太太最討厭拉幫結派，還有討厭私底下收買傭人做事兒的。在老太太眼里從來都是一視同仁，雖說老太太年紀大了，可到底是席家的最大的一個，而且當年席老太太那手腕他們這些做子女做人兒媳的還是見識過的。

姜麗雖然再放肆，卻不敢在老太太面前蹦跶。

姜麗現在都有些后悔將這些人叫回來，也后悔她按耐不住了。

要是她悄悄地把這事兒給辦好了，蒙混過去，說不準還沒有這么多的事兒。

席老太太眼珠子一眼，落在姜麗的身上。她不說話的時候，那氣勢也很足，一雙深陷的眼此時卻是帶著精明的光亮。這是一雙看盡這世上繁華和破敗的眼睛，這些晚輩們有什么彎彎道道的她怎么可能不知曉。尋常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兒，她都可以不計較。

只是今次這事兒把顏靜之和席璟臣都牽扯了進來，而且她也不是老眼昏花，顏靜之那沒有說完的話，她仔細一推敲，再看看顏靜之的手腕，便已然明了。

這群人膽子忒大，居然敢偷到她頭上來了。

“好了！”

老太太狠狠的杵著拐杖，那拐杖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卻擲地有聲，眾人面面相覷，卻是不敢多言。

“出了家賊，這是席家疏于管教。不管是誰，必然要受到懲罰。璟臣是席家的新家主，靜之是女主人，這事兒無論是璟臣還是靜之，亦或者是我，都會這么辦。不過傭人罷了，我席家還能用不起？”她說著，狠狠掃了姜麗一眼，“你也是，傭人做錯事，用得著你好心？照我說，扭送到局子里去，讓老六審訊一番，還怕撬不開一個傭人的嘴？你倒是逞什么能？”

姜麗不禁膽寒，“母親，我這也是……這也是覺得麻煩了璟臣和靜之，這事兒我恰好碰上了，能處理，便攬下來了。若是母親不滿意，那我……”

劉紅決計不能送到老六手上去，這所有人里，就只有席家老六跟席璟臣一個鼻孔出氣。今次他們找上門來鬧，老六的媳婦兒也沒過來。他們就是一條船上的，要真交到老六手上，那這事兒就藏不住了。

姜麗的臉越來越白，一時之間居然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顏靜之就冷眼瞧著，她看著姜麗這樣，心里覺得暢快。

席璟臣瞥了顏靜之一眼，她臉上的幸災樂禍還沒有來得及收回，便直直的撞進了席璟臣那雙深究的眼睛。

他好似知道一切，只是那樣看了她一眼，便讓顏靜之覺得膽寒。急忙移開視線，她不敢再去看席璟臣的眼睛。

“好了，這次的事兒雖然你辦得不是很周整，但念在你一片好心，就此揭過。不過那物什的確是應該拿回來。你的能力我是知曉的，三日，給你三日時間，把東西追回來給靜之，至于那劉紅，手腳不干凈，全看你怎么處理了。”

席老太太到底威嚴尚在，這話一出，姜麗就算不滿卻也不敢再說什么，只能唯唯諾諾的應了，“是，母親，兒媳知道了！”這下可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光要把東西吐出來，還在老太太面前失了分寸和顏面。

姜麗憤憤然，將這一切都歸到顏靜之的身上，惡狠狠的剜了顏靜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