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突然就……”自己會去念樓下，還是藍兒發的信息啊。

“唉……”凌飛燕輕輕嘆一口氣，沒忍心把原因說出來。她忙著安慰凌蕭沅，很快掛斷了電話。

溫小染沒精打采地往別墅方向走。

帝家別墅。

“把最好的醫生請過去，一切費用我負責。”帝煜冷面吩咐著，對管家道。他的臉色很不好，但到底沒有冷血到不管藍兒的死活。

“謝謝少主。”管家輕聲應道，也沒有了以前的風采。女兒跳樓自殺這件事，給他的打擊還是挺大的。

他邁了兩步再次停下，“少主，我打算辭職了。”

帝煜眼里閃出一片詫異，但到底沒說什么，只道：“一切等事情結束了再說吧。”管家點點頭，走了出來。藍兒之所以會自殺，他歸結在了自己身上，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帝家的管家，藍兒不會那么悲觀，也不會選擇自殺吧。

管家出來時，正好碰上溫小染。看他一臉有氣無力的樣子，溫小染的自責感就涌了上來，她快一步來到管家面前，“對不起。”不用問原因，藍兒自殺一定與自己有關。

管家大度地搖搖頭，“是藍兒那孩子不懂事，與你和少主都無關。”他還算一個開明的人，只是理不清，為什么會生下那么軸又二百五的女兒。溫小染無心質責這些，只能點點頭，“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一定要說。”

管家點點頭，上了車。看著他的車子遠去，溫小染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擁堵感。她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結果卻還是傷害了。

“回來了？”

才進屋，就傳來了聲音，溫小染抬頭，看到帝煜坐在沙發里。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但表面還算從容，沒有把情緒過多地顯露出來。

她輕輕點頭，“嗯”了一聲。看到帝煜時，才知道自己此時多么地無力。

“如果我沒有和你在一起，是不是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這一刻，連她自己都不確定，跟帝煜在一起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帝煜走過來，輕輕攬上了她的肩。他的掌心寬厚溫暖，多少給了她些安慰。

“溫小染，這個世界上什么事都可能發生，我們不能阻止，只能盡量地把傷害降到最低。像藍兒這種人，這種事，不可能用妥協來解決，即使沒有你溫小染，我也不可能娶她。現在看不清楚現實的是她，不是你，你沒有必要自責。”

溫小染茫然地看著帝煜，他的話說得沒錯，可是她的心為什么還要這么亂？

“好了，上去休息一會兒吧。”帝煜看出了她的混亂和無助，沒打算逼她全盤接受自己的理論，體貼地道。溫小染聽話地由著他扶著上了樓，乖乖躺在床上。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么脆弱過，哪怕當年被帝煜那么折磨。

在帝煜起身之時，她緊張地拉住他的臂，“不要走，好不好？”眼前一片凌亂，唯有帝煜這兒，還留著一片避風港灣。她想在里面呆著。

“我只是去給你擰個毛巾。”帝煜輕聲細語，不同往日。指尖拂過她的臉龐，帶著明顯的寵溺。大家都認為自殺的藍兒是最可憐的，卻不知道，背后承受著良心譴責的人才最無辜。

藍兒自殺這事，其實也沒有溫小染什么責任。

溫小染終于松開，卻用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貼得那么緊，連眼睛都不敢眨。她生怕一眨眼睛，連他也失去。帝煜有些心痛。他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償到心痛的滋味。

父母雙亡時，他頂多悲傷，甚至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因為帝尊早把他推上了帝宮集團繼承人的位置，要他適應一切。帝尊教給他的只有狠準穩和商場上的冷酷無情爾虞我詐。

帝煜擰完毛巾出來給溫小染擦臉，她終于敵不過疲勞，很快睡了過去。即使睡著，都牽著他的袖子，生怕他逃跑一般。帝煜無奈地勾扯了一下唇角，想到的卻是曾經在他面前無比倔強的那道影子。

自己是怎么由恨生愛，最后一門心思只對他好的。這點，連他自己都沒想透，只是覺得有這個女人在身邊，便有了家，有了安穩，有了溫暖，就定了下來。

在專家的全力搶救之下，藍兒終于救了回來，第三天便轉入普通病房。看到回來的管家臉上那一片釋然的笑，溫小染拎著的心也算放了下來。

管家還是辭職離開。藍兒的身體康復需要時間，他不想再錯過這一次父女相親的機會，而且，他們準備搬離這兒。這里，對于藍兒來說，是傷心地，不利于傷情的恢復。

帝煜大方地批準了管家的辭職請求，并且給了不少的退體費，對于身邊的人，他向來不吝嗇。溫小染知道凌飛燕也會離開，給她打了幾次電話約見面，但都沒有成行。

凌飛燕在電話里的聲音充滿了歉意，“藍兒這個孩子現在太粘人，我根本走不開。”

其實溫小染知道，藍兒不是粘人，只是想霸占著凌飛燕，不讓她靠近罷了。她沒有勉強，因為不想在這個時候刺激藍兒。

那頭，凌飛燕掛斷電話后，眉宇里壓滿了歉意。她本就愧對溫小染，如今連見她一面都辦不到，她覺得自己為人真是太失敗了。

藍兒此時正被人推著出來，冷眼在背后看著凌飛燕。她自然清楚凌飛燕在跟誰打電話，也把凌飛燕的為難看在眼里。看到這些，她無比暢快。

她，就是不想溫小染接近凌飛燕。

她一直都知道，即使凌飛燕不是溫小染的親生母親，兩人的關系都很好。溫小染敢搶她的人，她會讓溫小染一輩子都不舒暢。

“干媽。”她叫了一聲，在凌飛燕抬頭時，將那副惡毒的嘴臉換掉，變成了無辜而可憐的樣子，“給誰打電話啊。”

“啊，給店里。”凌飛燕哪里敢說實話，“不是念要轉讓了嗎？有人要去看店面，所以讓店里人招待一下。”

“哦。”藍兒裝著傻，“店面可是干媽和媽好不容易才盤下來的，轉掉了挺可惜吧。”

“哪里，到哪里不是開店，再者說了，B市的店面也需要人照看著啊。”凌飛燕哪里敢把心事說出來，全都順著她的意說。藍兒滿意地點頭，“這樣我就放心了，我還擔心干媽因為我而受了什么委屈呢。”

“自然不會。”凌飛燕答得有些沒有底氣，她受委屈倒無所謂，只是苦了溫小染。平日里藍兒沒心沒肺，像二百五一般，經過這許多事，人卻精明了起來，把凌飛燕的心事看得透透的。她的眼底浮過一片冷意，表情卻沒有變，“那就好。干媽，謝謝您能陪我一起回去。”

她懂事地握著凌飛燕的手，一如從前地體貼，凌飛燕終于放下了心里的不暢，主動來攬她，“謝什么，干媽自己也想回去啊。”

溫小染在家里歇了兩天就回了公司，在大堂碰到了溫政。他的精神狀態比以往更差了，顯見得于美鳳的事情對他打擊挺大的。看到溫小染，他主動迎了過去，頭微微低著，“我已經勸你小媽去自首了，她到了這一步，會想通的。”

“哦。”溫小染輕應著，卻不敢抬頭去看溫政，“對不起啊，爸。”她始終覺得這件事自己有責任。溫政溫和地搖頭，“小染，一切都是我的錯，跟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他已經夠對不起溫小染的了，哪里還想看她如此不安。拍了拍溫小染的肩膀，他轉身，往里走。他的背影孤獨得很，無端讓人鼻孔發澀，溫小染忍不住叫了出來，“爸，我媽那兒呢？你真的不打算再挽回她了嗎？”

提到凌飛燕，溫政的步子猛然一挫，剎在那里再也邁不動一步。對于凌飛燕，他是有感情的，更何況溫小染告訴了他，她從來沒有背叛過自己。只是，自己當年那么輕易地放棄了她，之后又因為于美鳳的事情再次放手，如今又有什么臉面跟她見面？

他回頭，眸子里全是灰敗，輕輕搖頭，“算了吧，大家都這么大把年紀了，不談了。”

他眼底的不舍，溫小染看得很清楚。

她進一步，拉住了溫政，“就是因為大把年紀了，才要把握住自己的幸福啊。您已經失去過了一次，還要再失去了次嗎？”

溫政驚訝地看著溫小染，他沒想到，自己曾經連多看一眼都不想的女兒，如今已經能講大道理了。溫小染的話讓他動心。

“她今天下午就要回去了，說不定再也不會回來，爸，去見見她吧。”時間，是通過管家才知道的，凌飛燕被藍兒看得很緊，比管家還難碰到。

溫政終于動心，輕輕點頭，“好，聽你的。”

有許多事，他想聽她親口說。

溫政自己像解決了一件大事般，重重吐了一口氣，走路的步伐都穩了起來。溫小染站在背后，默默地握緊了拳頭，“爸，加油！”

“成天為別人的事上心，怎么不見你對我多關心一下？”酸酸的話語突兀傳來，溫小染猛回頭，看到帝煜酷酷地斜靠在柱子處，一臉不滿地看著她。他的臉上寫滿了“此時我不高興，快來安慰我”，溫小染看得忍不住直發笑，迎著他走過去，“你不是好好的嗎？”

“你哪只眼看到我好好的了？”他現在全身都不好，尤其在看到自己的小女人又恢復了往日的朝氣卻只顧著關心別人的時候。

“哪不好了？”看他說得這么嚴肅，溫小染也上了幾份心，上上下下地檢查他。帝煜順手捉住她的指，往下一按，“這里很不好，餓了好多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