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慧的存在并不意外,她早就料到于美鳳回家了會帶上溫小慧。看到溫小染,溫小慧害怕似地縮了縮脖子,指無助地掐著。
“王媽,帶小慧上樓!睖卣⒉幌M麩o關的人打擾到自己與女兒的相聚,對王媽吩咐。王媽快步走來,熱情地朝溫小染打過招呼后才帶著溫小慧離開。而家里的管家早就奉茶過來。
“你們的訂婚禮鬧成那樣……真是對不起!敝皇O氯藭r,溫政才好開口,臉上浮著明顯的尷尬。到了這把年紀,卻在自己女兒的訂婚典禮上丟丑,他根本無法抬頭。
“小染,是爸對不起你。”
“事情也不是您希望發生的,既然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睖匦∪景参恐,看向樓梯口,想到溫小慧的存在,心中隱隱埋著憂愁。每天讓溫政看著溫小慧,心里不會添堵嗎?
一個傾注了二十年感情的非親生子,想想都難過。
“難得你們還愿意來看我!睖卣屑さ貋砦諟匦∪镜氖郑抗鈪s投向帝煜。帝煜純粹陪溫小染過來的,并沒有多的話要說,溫小染不滿地回應,“您可是我的父親,女兒看父親天經地儀的事啊。”
“好孩子!睖卣纳狭怂募纾鞍职忠埠苄牢,自己能有你這樣的好女兒。只可惜,爸爸一直都未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
他還記掛著凌飛燕。
“如果不是你小媽突然懷孕,又因為年齡大了打掉有生命危險……”話,沒有再說下去,但大家已經明了。突然,屋側呯一聲,有東西打掉。于美鳳白著臉從那里走過,顯然聽到了溫政的話。
溫政的臉色微變,但看到帝煜和溫小染在,沒好做什么,只訕訕笑著。
“既然爸爸做好了打算,就這么下去吧。反正我媽……她也背叛了你,沒什么好留戀的。”
聽到這話,溫政的臉色又白了幾份,好久才嘆一口氣。這些年,我雖然恨,但心里總覺得,飛燕不是那樣的人。即使事情過去了二十多年,即使你母親承認了一切,我還是覺得不對。
他微微擰眉,眸光映向遙遠。他記憶中的凌飛燕是多么自愛的女孩啊。既而,又沉重地搖了搖頭,“算了,都過去了!毖矍坝诿励P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再多說無義。
“和小媽,您準備怎么辦?”溫小染輕聲問。
溫政思索了良久,“如果……孩子生下來后確定是我的,我們就復婚!币怀簧咭昱戮K,更何況他被兩只蛇咬過。
溫小染點頭,對于溫政的謹慎沒有提任何意見。
“帝先生,可以單獨說幾句話嗎?”溫政終于將目光轉向了帝煜。帝煜點點頭,“叫我帝煜就可以!彼m然是高高在上的帝宮集團的少主,卻半點架子都沒有端,平日里那股子唯我獨尊的氣勢也沒有,平和得很。即使這樣,他的氣質依舊卓然,容不得半點忽視。
溫政滿意于帝煜的態度,扭頭去看溫小染時,眼里滿是對帝煜的認可。他也是在上流社會混的人,清楚上流社會人士的行事風格,帝煜的層次比他高出不知道多少倍,卻能如此謙恭,自然因為對溫小染的愛。
他先邁步,進了書房。溫小染還有些不放心,起身想跟,帝煜把她壓在沙發上,“男人說話女人不要聽,乖乖坐在這里!彼x開時她的發頂撫了一把,像撫一只聽話的小貓咪,無端透著寵意。
溫小染彎了彎唇角,收回了自己的打算,目送著他進入書房。轉眸時,看到溫小慧站在樓梯盡頭,用一雙怯怯的眼看著樓下的一切。剛剛兩人間的親昵交流,自然也是看到的。
溫小染微閃了閃眸光,并沒有跟溫小慧打招呼,倒是于美鳳快步上了樓,對著溫小慧低斥。剛剛溫政的話都被她聽到了,此時窩著一肚子的火沒處發,只能對著溫小慧生氣。
“沒事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你不覺得丑我還覺得丟人!”以前被她捧在手掌心的溫小慧,現在再也入不了眼。
“王媽,你眼睛瞎了嗎?還是老年癡呆了,叫你帶小姐回房,她怎么會站在這里!辦事越來越不認真,干脆回家養老得了,別在這個家里煩人!”
因為心情不好,她連帶家里的老傭人都罵了個透。這些刻薄的話明面上是在罵里的人,其實只是想溫小染膈應。溫小染當成沒聽到,安然地坐在那里。
于美鳳處理完溫小慧后,終于下了樓,坐在溫小染的對面。她忌諱的兩個人已經離開,對于溫小染,便不客氣起來。
“你應該也聽到了吧,你爸爸會和我結婚,所以不要再想著把你媽推到咱們這個家來了。我現在可是懷著溫家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非要了你爸的命,你比我更清楚,你爸多么希望能有自己的孩子!
溫小染只是淡淡地笑,“小媽如果覺得這樣得到爸爸很幸福,我當然沒有意見。”
“你……什么意思?”終究是自己強扭的瓜,于美鳳心里頭一直不舒騰,格外敏感。
“沒什么意思,只是希望小媽能真正幸福罷了!睖匦∪菊玖似饋恚瑳]有再和于美鳳說下去的打算,“現在小媽金貴著,還是多多休息為好。我母親的性子我還是知道的,她不會插手你的幸福,所以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她這些話本是勸慰,聽在于美鳳的耳里,又成了另一種感覺,“你是在說我插手別人的幸福了吧,溫小染,真想不到啊,你竟然越來越伶牙利齒了啊。怎么,以為有帝煜罩著你就無所顧忌了?我告訴你,帝煜雖然和你結了婚,可這世界上的變故多著呢,你能保證他一輩子愛你嗎?帝煜生性風流,遲早有天會厭倦你的,到時你什么都不是!”
“哦,對了,你媽不會插手別人家的事,那么當年婚內出軌又是怎么回事啊。我跟你說,你媽就是個騷媚子,不要臉!”
溫政越是對凌飛燕心存念想,于美鳳就越想詆毀她,直恨不能把凌飛燕壓到塵埃里去。溫小染的面色在黑,“您說我可以,別扭到我母親!”
“扯上她又怎么了?我這是在告訴你,上梁不正下梁歪!遲早有一天,你也會跟你那媽一樣,不務正業地去勾搭別的男人。帝煜遲早會發現,自己看走了眼,會把你甩掉!”
“你就這么篤定?”溫小染還沒來得及回嘴,已有人出聲。她抬頭,越過于美鳳,看到了從書房里出來的帝煜。他的臉龐沉冷,能結出冰來,黑壓壓的,難看至極。于美鳳只是想背地里貶損一下溫小染以解氣,沒想到帝煜會突然出來,整個人都蒙在了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溫政跟在帝煜身后,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大步走來,無情地訓斥起于美鳳來,“誰給你的權力在這里胡言亂語?自己都管不好,還好意思管別人?還不給我滾到房里去!”
于美鳳委屈地看一眼溫政,自從她懷孕后,溫政還沒有如此對過她。
“今天我會看在小染和她父親的面上不再追究這件事情,但如果有下次,絕對不饒!”
以他的性子,這次都不想饒,但這里終究是溫宅,他多少要為溫小染著想,這才放了于美鳳一馬。
“還不快點滾!”溫政推了于美鳳一把,還站在這里等著受懲罰嗎?于美鳳這才醒悟過來,灰頭土臉地上了樓。
“實在對不起!睖卣敢獾搅藰O點,低頭道。
帝煜的冷臉并沒有因為這聲道歉而恢復,他走過去牽上了溫小染的手,“話已經談完了,該走了。”
溫小染知道他在生氣,不好久留,而溫政原本有意請二人吃晚飯的,卻經這么一鬧,也知道帝煜不會留,只能送他們出來。
回了屋,聽到樓上于美鳳在哭喪一般地嚎,他煩心地抹了一把頭,而后踏上樓梯。于美鳳并沒有回房間,坐在樓梯盡頭,臉上淚水連連。
“你這算怎么回事?”溫政瞪著眼問。
于美鳳不答,只捂著肚子繼續哭。溫政看得又厭又煩,但到底因為她懷著孩子,沒有再說什么,低身去拉她。
車上,帝煜一直板著臉。
溫小染慢慢傾身過去,晃了晃他的肩膀,“怎么了?生氣了?”
帝煜恨恨地剜了她一眼,沒有回應。在家里,連他都舍不得說溫小染一句重話,如今卻被一個不相干的女人那么詆毀,他當然不開心。
“小媽只是心里不爽,隨便說了幾句,別放在心上了好不好。”她軟語哄著,內心里透著一股無力。被罵被污辱的是她好不好,現在不高興的應該是她才對啊。
“為什么不放在心上!”帝煜反手捉住她握在臂上的手,捏在掌心用一把力,溫小染疼得眉頭都擰了起來。她卻沒有呼痛,這讓帝煜愈發不爽,“我的女人何需隱忍,溫小染,你給我聽好了,下次再有人敢說你,直接甩她巴掌。甩出問題來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