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該不該走近,更無法確定溫政是否是找自己的。他終究已經決定和自己斷絕關系了。
溫小染站在不遠處,沒有走近也沒有離開。
溫政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存在,轉了頭。在與她目光相對時,涌出了明顯的悲傷還有那一份無地自容的難堪。
“小……染!彼秃,表情依舊沒有緩過來。
溫小染這才走近,“您……到這兒來……”
“只是隨便走走。”溫政似乎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到了哪里,壓著拳頭尷尬地咳嗽著,“走著走著就到了這兒,我自己都沒發現,呵呵!
溫小染呆呆地看著他,總覺得他怪怪的。
“回去了!睖卣竭^她時道,聲音無比地溫和。
溫小染沒有挽留他,她沒有立場。
溫政走了一陣才發現自己是開車來的,車就在剛剛站的地方,這時又往回走,再次越過溫小染時卻猛然踉蹌了一下。
“您……怎么了?”溫小染慌忙扶住他,沒敢叫“爸爸”,只用了一個“您”字。溫政像被一把刀刺中,身體極劇顫抖一次。他的臉落在溫小染眼里,只覺得極致蒼白。
“您……哪兒不舒服嗎?是不是心臟病犯了?”溫小染緊張起來。
溫政擺手,臉上的痛苦再也隱藏不住,統統流露了出來,“沒……沒有!彼D難地搖頭,看著溫小染,滿面的自責,卻已經說不出一句道歉的話來。
“其實我來,是想來看看你的。這么幾天都沒見著你,是不是搬家了!彼K于說了實話。
溫小染點頭,輕輕“嗯”了一聲。“您來看我有什么事嗎?”
她這口口聲聲的您是無形的石頭,悶聲悶氣地砸在他的胸口,砸得他喘不過氣來。這就是所謂的自做自受吧。溫政的手落入袋中,捏緊了那份鑒定報告,最后無力地搖頭,“也……沒什么事。”
溫小染自是不相信的。溫政的臉色這么差,不可能沒有事。
“是不是小慧出了什么事?還是小媽?”
溫政搖頭,搖得極為無力。他哪有臉皮告訴溫小染真相,此刻的自己,連來看她的資格都沒有了。
“小染,好好照顧自己,你這么善良,好人自然會有好報的!倍袼@種人,合該受到報應。他擺擺手,回了車上,溫小染不太放心他一個人開車回去,“我送您回去吧!
溫政看著她,遲疑了好久,最后點了點頭。他的狀態太差了,而且也想和溫小染多處處,F實打垮了他,他覺得周身泛著寒,已經被冰凍了好些天了。
溫小染幫溫政開車,將他送回了溫宅。
“要不要……進去坐坐?”下車時,溫政艱難地問,眼睛都不敢對溫小染。他此刻極想她能點頭的,卻也知道,是自己把她推離的。
“不了!睖匦∪究蜌獾負u頭,“您進去吧,看著您進去了我就走!
溫政把車鑰匙遞給她,“女孩子家的大晚上一個人走回去不安全,把我的車開走。”
溫小染想拒絕,他已經把鑰匙塞進她的掌心。
“爸!”背后,溫小慧在叫。她一眼看到了面前的溫小染,立刻露出了防備的神色,“她怎么在這兒?”
溫政擺擺手,沒有回應溫小慧,而是直接走進了屋子。溫小慧越發對溫小染警覺起來,銳利的目光能化成刺將她刺穿。溫小染懶得理她,拉開溫政的車,坐進去啟動車子離開。
把車子停在帝煜的別墅外,早見他倚在欄桿上,庸懶地站著?吹剿,眉頭擰了擰,走過來,“怎么才回來?車是誰的?”
“溫……政的。”極其別扭地吐出這個兩個字,她的聲音輕輕的。
聽到溫政兩個字,帝煜的眉頭揚了揚,“見到他了?兩人說了什么?”
“沒什么!睖卣旧硪矝]對她說什么,“只是覺得他好像有心事,臉色不好,整個人都很沉重。”
帝煜撇了撇嘴,那么大的打擊,臉色好才怪。他懶得點破,只不太關心地點點頭,“家里有車有司機,以后不許再用亂七八糟的人的車,也不許隨隨便便一個人出去!”
說完,過來牽她的腕,怕臟似地把她手里的那串鑰匙給丟在了車蓋上。溫小染要去撿,他瞪了一回眼,“在我的地盤還怕丟了不成!
知道帝煜對溫政沒有好感,溫小染索性由著他,跟著他的步子進了客廳。
“溫小染,溫小染,你給我出來!”
屋里,正在進行合聲練習,一屋子的人都在為席琳不久之后的演唱會做準備。突兀地,傳來了如此不協調的喊聲,馬上,門被人大力踢開。溫小染抬頭,看到了溫小慧。溫小慧一反在人前的裝模作樣,此時氣勢騰騰,怒火從眼里滾滾而出,第一時間捕捉到她,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這位小姐,麻煩離開!北澈,接待人員不客氣地出聲,要把她推出去。她蠻橫地一把將人推開,大步走向溫小染,一把揪起了她的衣領,“是你指使的對不對!”
溫小染一臉的茫然,卻還是第一時間扯開她的手。衣領的紐扣因為用力,崩掉了兩顆。
“溫小慧,你發什么神經!”
“我發神經?”溫小慧擰著牙反問,“你該問問你自己,發了什么神經才對!”
“我們在排練,你最好現在馬上出去,否則叫保安了。”溫小染提醒。因為溫小慧的進入,所有人都停止了訓練。
溫小慧冷哼哼地笑了起來,“叫保安?溫小染,你有種啊?巴上了帝煜卻還要搶我的逸哥哥,現在竟然連我的父親都要搶走了,溫小染你還要不要臉!”
最后的話,她是吼出來的,吼得一對眼睛都泛起了紅,活像要殺人。她咬牙切齒的樣子毫無美感可言,倒像一只被逼到了極致的野獸。
“麻煩你注意用辭!”溫小染也生了氣,因為她這口無遮攔,“如果再敢在這里亂說話,我會告你的!”
“有本事你殺了我。 睖匦』郯朦c沒有被她的話嚇到,整個人處于瘋狂狀態。
“怎么回事?”席琳不知何時到來,看向屋子里的兩人,冷聲問。溫小染尷尬到了極點,“對不起席老師,我馬上處理!彼^來扯溫小慧的衣袖,“有什么事出去說!
“為什么要出去說!”溫小慧執拗地爭開了她,半點不給面子,“我們就在這里說清楚!你說,為什么要慫恿爸爸和媽媽離婚!”
“離婚?”溫小染給搞蒙了,“離什么婚!
“爸爸今天去監獄,開口就說要跟我媽離婚,溫小染,別說你什么都不知道,這件事你絕對逃不了干系!”
可她確實不知道。
溫小染無辜到了極點。
“我說呢,你們昨天晚上在一起那么親密的樣子,我爸還把車子都借給了你用,原來早就謀劃好了一切,溫小染,你可真夠毒的!”
室內,因為一系列的話,眾人早對溫小染另眼相看。
“我媽做錯了什么?你連她都要傷害,溫小染,我跟你拼了!”溫小慧說著跳過來,狠狠揪起了溫小染的頭發。溫小染沒防,就這樣被她揪起來,揪得頭皮發麻。
屋里,亂成一團。溫小慧尖利的嘶吼聲充斥著室內。
大伙都沒動,連席琳都只是靜做壁上觀。剛剛溫小慧說出來的那些話顯然對溫小染很不利,大家不愿意幫她。不過,溫小染終究是常年做事的人,比溫小慧更要靈活,她一個反應,也揪上了溫小慧的頭發,兩個人角力,看誰更狠。
最終,溫小慧受不住,啊啊叫著松了手。她摸著自己的頭發,一個勁地大叫,“要死了溫小染,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扯我的頭發。”
她最寶貴的就是自己的頭發了。因為發質好,無論何時都黑油油的,這是嗓子壞了后的她唯一能展現的資本了。
溫小染冷冷地哼了一聲,“為什么不敢扯?你能扯我的,我自然就能扯你的。還有溫小慧,你今天的行為足夠勾成騷擾和誣陷!”
“你!”
溫小慧的口才不及溫小染,給堵在了那里,出不得聲。
“還有,你搞搞清楚,到底是不是我搶走的歐陽逸!
“就是!”對于這點,溫小慧一直梗梗于懷。
溫小染冷笑,點頭,“溫小慧,你的記憶力可真差,難怪會忘了自己在哪杯水里下了藥,結果自己喝了自己下藥的水,如今嗓子毀成這樣!可就算如此,也不該把歐陽逸昏迷期間誰守著他的事記錯吧,我守了他一年,結果你只用小半天就瞞過了所有人,理所當然地宣稱是你守的他。他若是一輩子不知道真相也就罷了,卻偏偏讓他知道了,溫小慧,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他會認可你嗎?”
溫小慧沒想到溫小染會如此直白地揭自己的丑事,一張臉頓時青紅不定,難看到了極點。
“歐陽逸從頭到尾只是誤以為你守了她一年,為了感恩才和你在一起的,事情清楚了,他離開你了,為什么要算到我頭上來?這跟我有半毛錢的關系嗎?”
眾人的臉色慢慢回轉,在理清真相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