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好睡,卻硬是要窩在這里,他這算什么?
心底,莫名地涌起一股不忍,指伸出去,想去撫平他眉底的褶子。
帝煜突然翻了個身。
溫小染嚇得迅速抽回指,急急忙忙沖進廚房,喝水時幾乎狼吞虎咽,差點沒把自己嗆住。回去時,她再不敢在他的面前停留,步子邁得格外快。
房里,江母竟然醒了,捧著她的手機。
歐陽逸的電話還是打擾到了她?溫小染一臉的自責。
“你的電話一直在閃,好像是你爸打電話來了。”江母出了聲,卻驚了溫小染不是一小下。且不說她和溫政之間復(fù)雜的矛盾關(guān)系,單他深夜打電話這一點就值得驚訝。
她迅速將手機接過去放在耳邊,那頭,響起溫政低沉的聲音:“染染,小慧自殺了。”
溫小慧竟然自殺了!
溫小染驚得差點沒把手機打掉。她緊了緊手指頭,“怎么回事?”
那頭一時間聲音凌亂,顯然還在搶救,她甚至聽到了于美鳳尖利的哭聲。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們來得急,小慧也還沒醒。你能聯(lián)絡(luò)到歐陽逸嗎?我估計她是為了歐陽逸而自殺的,事情鬧成這樣,他總要出面啊。”
原來,溫政找她只是想讓她幫忙找歐陽逸。
不能說不失望,但到了這種時候也不好計較,她只道了一聲:“我試試看。”掛斷了電話。
她迅速去撥歐陽逸的電話。
歐陽逸的電話第一時間被接下,“小染,你終于接電話了。”歐陽逸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醉態(tài),他最近喝酒喝得很頻繁。在溫小染的記憶里,歐陽逸向來潔身自好,除了會偶爾喝點紅酒外并不酗酒,像這種三天兩頭喝醉的情況并不常見。
“小慧自殺了。”她無心和他說再多,直接道出。
該通知的已經(jīng)通知了,接下來已經(jīng)沒有她什么事。雖然如此想,她卻再也睡不著。溫小慧怎么樣了?會不會有生命危險?不管有多大的恨,終究還沾著血肉親情,溫小染做不到鐵石心腸。
想了一陣子,她還是決定親自去看看。
她換了衣服,提起件外套就住外走。
“大深夜的,準備就這么出去?”客廳里,傳來突兀的聲音。帝煜已經(jīng)醒來,坐在沙發(fā)上,聲音里帶著一份醇厚和冷靜。
溫小染還沒有做出回答他已站起來,扭了扭袖口,動作優(yōu)雅,“我送你去。”溫小染明顯遲疑了一下。
“現(xiàn)在這個點兒不好打車。”
帝煜站在門口朝她擰眉,提醒。她最后還是跟了上去,不忘向他道一句:“謝謝啊。”帝煜不置可否,領(lǐng)著她下了樓。溫小染彎腰坐進車里,帝煜啟動了車子,“哪里?”
溫小染迅速報出了醫(yī)院的名字。
深夜車少,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到了醫(yī)院。溫小染迅速沖進急救室,在門口看到了溫政以及伏在他懷里哭泣的于美鳳。歐陽逸也來了,眼睛紅紅的,殘留著醉態(tài),但人卻站得筆直。溫小染到來,他第一個抬頭,在看到她時有著明顯的驚訝和喜悅,但在看到背后跟著的帝煜時,整張臉都蒼白起來,完全沒了顏色。
溫小染并不知道帝煜沒走,還跟在自己身后。她忽略掉歐陽逸那些復(fù)雜的目光,奔到了溫政身邊,“溫小慧怎么樣?到底怎么回事?”
于美鳳從溫政懷里抬起頭,在看到溫小染時,眼底恨意升起,雙手朝溫小染推了過來,“你來干什么!看我們小慧笑話的嗎?她都成這樣了,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溫小染給推得連連后退,身形不穩(wěn)。
帝煜和歐陽逸同時抬步,要來扶她,最后還是帝煜快了一步,扶住她的腰穩(wěn)住了她。歐陽逸也已到了近前,抬著雙手姿勢尷尬。
于美鳳看到這一幕,更加生氣,“溫小染,我跟你沒完!”在她看來,溫小染是來炫耀自己得到了兩個男人的喜歡來了。她抬手就朝溫小染拍。
背后,帝煜的眸子冷,并不出手,只是瞪。于美鳳的手卻像被無形的東西握住,再也落不下來。
溫政還是快一步把她的手給壓了回去,“你這是在干什么?小染不過來看看妹妹,這不是應(yīng)該的嗎?”
“看妹妹?她有這么好心嗎?從小到大,她有把慧慧當姐妹看過嗎?”于美鳳不敢動手,只能耍嘴皮子。
溫小染覺得委屈,從小沒當姐妹的不是她,而是溫小慧。
“我只是來問問情況,看看有什么能幫到忙的。”溫小染突然后悔過來,她轉(zhuǎn)過臉去對著溫政說話,不想再看于美鳳半眼。
“你能來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了。”溫政的語氣比平時柔軟,只是在看到她背后的帝煜時,眼里流露出明顯的擔憂。不管怎樣,溫小染都是自己的女兒,他并不希望她找一個花名在外的男人。
就算這個男人經(jīng)濟實力很強。
溫政的這話成功撫平了溫小染心中的褶子,不再說什么,安靜地立在那里,等著搶救結(jié)果出來。
歐陽逸垂了手,雖然十分計較溫小染此時落在帝煜懷里,但也知道孰輕孰重。對溫小慧雖然沒有感情,但依然很擔憂。
空氣,一時間陷入凝滯。
直到搶救室的門被打開,醫(yī)生走出來。
眾人沖了過去,“怎么樣?”
醫(yī)生拉下口罩,“幸好送來得及時,已經(jīng)洗過胃,沒什么大礙了。病人已經(jīng)醒過來,想見一位叫歐陽逸的先生。”
于美鳳本是要沖進去見自己的女兒的,聽到醫(yī)生這么說止住步子去看歐陽逸,“小慧已經(jīng)變成了這樣子,千萬別說刺激她的話。”她再去撇了一眼溫小染,暗示性明顯。歐陽逸點頭:“放心吧阿姨。”
得知溫小慧沒有什么大礙,溫小染總算放了心,此時才驚覺自己的背靠著帝煜的胸,帝煜的落在腰間保持著剛剛保護自己的姿態(tài),極度尷尬地扭了一下,退出去。
“沒事了,我們……走吧。”
臉,莫名地燒。
帝煜也不多說話,邁步走向門口。溫小染緩了半步,可以看到他修長的腿,挺直的腰身以及平削的肩膀和那一頭濃密的發(fā)。
心,跳了跳。
她忽然間就有了種他們真是男女朋友的感覺。
病房里,溫小慧慘白著一張臉,虛弱地閃著睫,在看到歐陽逸時,眼睛亮了起來:“逸哥哥。”這一聲呼出來,珍珠般的眼淚就嘩嘩地滾起來。
歐陽逸坐在她的床頭,她迅速撲進他懷里,“逸哥哥你總算肯見我肯理我了,逸哥哥,以后再也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她將歐陽逸抱得緊緊的。歐陽逸只是在她的背上拍了拍,溫柔依舊,“小慧,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
“不是你讓我滾的嗎?不是你說永遠要滾出你的世界嗎?只有死才能永遠滾出逸哥哥的世界啊。”
溫小慧的話讓歐陽逸很是無奈,卻也不好在她這個樣子的時候說出難聽的話來,“對不起,我當時太生氣了,有些口不擇言。”
“逸哥哥的意思是,我還可以留在你身邊嗎?”溫小慧暗淡的目光忽然亮起來,臉上飛揚著喜悅。
歐陽逸擰緊了兩道好看的眉,即使溫小慧用死來表白,他都不再心動。頭,不自然地轉(zhuǎn)向外,門口只站了溫政和于美鳳,想來溫小染和帝煜走了。
溫小慧沒聽到歐陽逸回應(yīng),以為他默認,開心得不行,哪里會注意到他的小動作。
溫小染和帝煜走出來,看看時間,已近五點,再要不了幾個小時就要上班了。睡回籠覺是不太可能了。只是帝煜原本就工作到很晚,又在沙發(fā)里窩了那么久,想必沒怎么睡著。
她走過去,拉了拉他的手,“別回去了,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吧。”
“你陪我?”
“我不……”溫小染本能地想拒絕,最后還是點了頭。她從他的眉間看到了疲憊。就沖著他今晚能夠送自己來醫(yī)院,也該順從他一回。
她跟著帝煜去了酒店,在工作人員禮節(jié)而曖昧的眼光中進了客房。帝煜要的貴賓套間,里面裝飾得十分講究,一應(yīng)東西都是全新的。溫小染第一時間跨步坐在沙發(fā)上,“你進去睡覺吧,我就在外面。”
帝煜揉揉眉,大抵看出她擔心和自己發(fā)生什么,也沒勉強,進了房。
天亮的時候,帝煜還沒有醒過來,溫小染收拾了下,準備去上班。擔心帝煜醒來忘記吃飯影響胃,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打電話讓前臺送了些早餐材料,自己熬了粥攤了兩個雞蛋。怕東西涼了,她去前臺要了個保溫杯,裝好放在桌上。
擔心帝煜看不到,寫了張條子,然后輕手輕腳地往他房間走去,放在床頭。帝煜睡得很熟,漂亮的五官在白色被子的映襯下,就像童話里王子,少了冷意和霸氣,多了許多孩子氣味。他的唇形薄削,真的很好看。
意識到自己犯了花癡,溫小染紅著臉迅速退開,還是跑到窗戶前,把厚厚的簾子拉開,只留著里頭那一層薄的。這樣,陽光不至于穿透又不會使室內(nèi)氛圍顯得過于沉重。做完這些,她才拎著小包下樓,去了公司。
“兩眼黑黑,衣服凌亂,非奸即盜,溫小染,老實交待!”江翹一走進來就對著溫小染打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溫小染起身拍了拍她的臂,把溫小慧自殺的事說了一遍。
“這種人,就該死!”對于溫小慧,江翹亦是十分討厭的。不過意識到兩人是姐妹時,又捂了捂嘴,“對不起啊。”
溫小染搖搖頭,知道江翹是這種直來直往的性子。
“溫小染,樓下有人找你!”同辦公室的同室于歡叫道。溫小染疑惑了一下,這個時間點會有誰來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