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接，迅速將手機調(diào)了靜音。
片刻，內(nèi)線響起。
她把線給拔了。
“小染，你的電話。”江翹走過來，“25樓秘書臺的。”
“哦。”猜不透是不是秘書打來的，她遲疑著，看到江翹在看自己，這才走進她的辦公室去接電話。
“溫小姐，總裁讓您上來一趟。”那頭，秘書公事公辦地道。
溫小染沒有膽上樓去。
“對不起，我很忙，手上有一個設計案馬上要交稿。”
說完，她迅速掛斷了電話。
這是她第一次在工作上忤逆帝煜。
不過，她的直接上司是江翹，她不是只應該對江翹負責嗎？想通了這點，她便有恃無恐，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午餐，怕帝煜哪根神經(jīng)沒接對，會去食堂，她臨時改了路線，拉著江翹去了外面的餐館。江翹神叨叨地看著她，“溫小染，我總覺得你今天不對勁，像是在躲誰。”
“怎么……可能。”虛虛地將一勺冰粥塞進嘴里，她哪里敢說自己是在躲帝煜啊。
“你和……老板的關系怎樣？”江翹一雙眼睛亮閃閃的，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和他，能怎么樣？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溫小染做出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
江翹點頭，“好在你能看開。我也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據(jù)說老板的家里經(jīng)濟十分雄厚，極可能是帝宮少主。這樣的人物不是我們能沾染的，我怕你陷得太深到最后自己受傷。”
她這是發(fā)自肺腑之言。
原來，江翹也是這么認為的。
溫小染點了頭，“你放心吧，我和他是不可能有什么關系的。”
和江翹吃完飯出來，溫小染的情緒莫名低弱。雖然內(nèi)心里知道自己和他不搭，但被人赤果果地指出來，又是另一種感覺。
回到辦公室，她的手機在閃亮。
走過去，拾起，上面存留著一個未接電話和一條短信。
“不接我電話想讓我親自下來找你？”
這語氣，一慣地霸道張狂。她甚至能想象得到，帝煜說這話時，那張漂亮的臉上浮著自信的冷。
她還真不敢讓他下來。這一層樓全是人，他一出現(xiàn)不知道會鬧出多少事來。
最后，她乖乖地上了樓。
秘書小姐原本愁眉苦臉，看到她展開了笑容，“溫小姐，總裁正在等您。”秘書小姐親自為她推開了門。
帝煜的確在辦公室里，歪著身子，用一只手背撐著個腦袋。慵懶而又魅惑！秘書小姐只一眼就被驚艷到，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紅。她沒敢多留，只能羨慕地將溫小染讓進去。
“吃飯了？”帝煜垂著臉也不看她，只問。
溫小染緊張地捉住自己的指，莫名就想起昨晚的那翻吻，極不自然，好一會兒才答非所問地開口，“對不起啊，手機調(diào)了靜音沒聽到你打電話。”
“我問你吃飯了？”
他重復。
溫小染只能如實點頭，“吃了。”
“我還沒吃。”
對方道，聲音里透著不明顯的委屈。
“啊？”溫小染抓了抓頭，“我給你做。”
她進了廚房。
等到打開冰箱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帝煜面前竟是這樣的狗腿。
她應該馬上走出去，義正嚴辭地告訴他，自己是設計師，不是廚師也不是保姆。
才轉(zhuǎn)身，便見帝煜不知何時到來，正看著她。滿腔的理直氣壯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強勢也泄了個干凈，最后訕笑了下，“我是想問你，要吃什么？”
帝煜的眼睛落在她身上，赤果果地表明著，想吃的是她。她甚至有種已經(jīng)被他的目光剝光了的感覺，忙捂上了胸口，迅速轉(zhuǎn)身，“那我隨便做了。”
他沒有發(fā)表意見，轉(zhuǎn)身出去了。
溫小染做了個蛋炒飯給他，外加一個紫菜湯。
把東西擺在桌上，她擦了擦手，“那我……走了。”
“我還要個煎蛋。”
對方出聲。
她不情愿地往回走。
“要用心煎的，漂亮的，太丑了別端出來。”
竟然還提竟見！
溫小染很想把菜勺甩到他臉上去。想吃漂亮的自己去請大廚啊！
最后，她還是安安靜靜地走進了廚房。
看在自己欠了他十個億的分上，給他煎。
她找出雞蛋和煎蛋器，小心地把蛋打進去，小火煎。
蛋煎得很漂亮，卻不知道合不合那位的味口。溫小染索性把各種成熟度的雞蛋都煎一遍。抬頭間，看到帝煜一張俊臉妖孽至極，他若是肯多笑笑，必定傾軒傾城。
心一動，拿出奶油和醬，在蛋上全都畫上了笑臉。
她把六個蛋全都端了出去。
“這是什么？”帝煜看著蛋上的笑臉，問。
“笑臉啊。”溫小染如實回答。
“我問的是在上面撒了什么。”
“奶油和醬。”她如實回應。
帝煜的眉頭壓了起來，露出嫌棄，“我不喜歡吃甜的。”
“那我……”
“舔了。”
“啊？”
她原本是想說，這些雞蛋不能浪費，她打包帶走。沒想到帝煜會下這樣的命令。她傻呵呵地看著那些笑臉，怎么都伸不出舌頭來。
帝煜把盤子遞到她眼前，“你，舔了。”
舔就舔吧。
溫小染沒雖然覺得不太舒服，卻沒有拒絕，低頭舔了起來，奶油并不多，很快舔完一個。一把叉子伸過來，將那個舔干凈的雞蛋拎走，而后分成幾塊，帝煜優(yōu)雅地往嘴里送。
往嘴里送！
溫小染給驚壞了。
他竟然吃她舔過的東西！
不嫌臟嗎？
他吃得津津有味，一點都沒有嫌臟的意思。
有錢人不是都有潔癖嗎？他們家除了她，全都這樣。
眼前的帝煜把她驚得里嫩外焦，陰影面積無限大。
“還愣著做什么？”
結果，溫小染舔了六個蛋的奶油，帝煜把那六個蛋全吃了。
溫小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帝煜的辦公室的。
之后，帝煜再沒有找過他。
下班之時，因為順道有事，溫小染去了地下車庫。她意外地看到了管家，他正扶著一個人從門里走出來，那人彎著腰，顯得很虛弱。
她擦了擦眼睛，一時看清，那人不就是帝煜嗎？
平日里他走路都是昂首挺胸步步生風的，此時卻彎得像個蝦米。有哪里不舒服嗎？
管家將帝煜送上車，雖然離得遠，她還是看到了他臉上的蒼白。
到底生什么病？
管家很快將車子開走，消失在前方。
帝煜那張蒼白的臉卻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揮之不去。
他得的不是什么重病吧，會不會突然死掉！她胡思亂想著，越想越心驚，手捏著手機，卻沒有膽量向帝煜求證。
上了公交車，她竟意外地睡著了，還做了夢。夢里，她看到帝煜被蒙了臉從急救室里抬出來，醫(yī)生無比沉重地開口，“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小姐，小姐？”
她是被人推醒的。睜眼，看到整個車廂的人都在看她，她的臉上涼涼的，滿是淚痕。
“小姐您做夢了吧，叫得那么慘。”推她醒來的是一位大嬸，無比慈祥地問。
溫小染抹去臉上的淚，尷尬地扯了扯唇，“嗯。”她想笑卻笑不出來，剛剛雖然是在做夢，可是畫面那么真實……更何況帝煜上車時明顯身體有恙。
她再也坐不下去，掏出手機去打帝煜的號碼，卻無人接聽。她又去打管家的，是一個陌生聲音接起，“您好，我是克思曼國際醫(yī)院的護士，您要找的人不在。”
克思曼國際醫(yī)院！
這么說，帝煜去了醫(yī)院！
她一彈而起，沖到門邊，用力捶起了車門：“下車，下車，我要下車！”
車子呼嘯而過，耳邊飛起司機的聲音：“瘋女人！”
溫小染絲毫不去管司機對她的罵，伸手迅速攔出租車。
好不容易才趕到克思曼國際醫(yī)院，這里屬于高級醫(yī)院，窗明幾凈跟酒店似的，大堂里恭候著穿著粉色迎接服的工作人員。
地方雖好，卻到底是醫(yī)院，仍然無法擺脫生老病死。一架推床截著個戴氧氣罩的人從身邊迅速滑過，差點將她撞倒。推車周邊全是親屬，一聲聲叫著床上人的名字，只叫得溫小染一陣發(fā)顫。
她才退出一步，就看到對面的手術室里推出了一個蒙了白布的人。醫(yī)生對著一個背對著自己的影子道：“對不起，我們盡力了。”跟夢中如出一轍！
溫小染越發(fā)心驚，拉過身邊的一個護士問，“剛剛那臺手術……是給誰做的？”
“一個小時前進來的一位年輕先生。”
一個小時前？
帝煜差不多就是一個小時前送進來的吧。而且是年輕先生……
她的心一時揪緊，朝那個位置急奔了過去。剛好站著的男人回過頭來，可不是管家！
溫小染猛然扎住腳步，愣在了當場，片刻踉蹌一退，撞在墻上跌了下去。
“帝煜他……”
她咬緊了唇，拼命地搖頭，眼淚嘩嘩地滾了起來。帝煜中午才吃了她做的東西啊，當時活蹦亂跳的又冷又酷，怎么轉(zhuǎn)眼……
眼淚流個不停，她卻連抹的力氣都沒有，仿佛身體早就被抽空！
“溫小姐？”
管家終于發(fā)現(xiàn)了溫小染，走過來低叫。
溫小染抬起淚臉，“管……管家……帝煜他……”她咬緊了唇，再也吐不出聲來，只有更多的眼淚往外涌。
“我怎么了？”管家背后，出現(xiàn)了個人。那人坐在輪椅里，一臉平靜，除了臉色蒼白些外沒有別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