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你的意思。”老太太從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直率又認真的小姑娘,“坦白說,我也覺得煜不好相處,太嚴肅了,生起氣來好恐怖。”
“是啊,是啊!睖匦∪具B連點頭,有找到知己的感覺。
“所以,以后你要多提點著他!
“啊?”
怎么突然就扯到這里了?帝煜那么高高在上,哪有她提點的份?
“冷漠、無情、沒有人情味,這都是煜的表面,經(jīng)歷了太多,又肩負著這么大一個集團,不狠一點哪里鎮(zhèn)得住。但他骨子里是很熱情的,只是沒有人去挖掘,牽引。你要相信奶奶,只要堅持下去,一定會有意外收獲的。”
老太太這是把挖掘?qū)毑氐臋C會給她了?
她本能地覺得,老太太一定誤解了什么。
“奶奶,我和帝煜不是您想的那樣。”帝煜把她視為江天心,恨不能挖了她的心肝燉酒喝。面對老太太,這些話自然說不出口,她只能重復(fù)這句話。
老太太沒有多說,但眉眼里的笑卻別有深意。
晚間,帝煜打開監(jiān)控畫面,看了下溫小染的表現(xiàn)。自然也將老太太打破杯子割了手的畫面看到。
他沒有往下看,關(guān)了電腦,卻也沒有找溫小染的麻煩。不管以前的她如何,至少在照顧奶奶這件事上她是認了真的,而且奶奶也喜歡和她在一起。他看的是心。
過往那些傭人總把照顧病人當一種差事,跟打掃房子是一樣的,沒有投入該投入的感情,他才會生氣。
他去了奶奶的房間。
奶奶已經(jīng)睡著,溫小染坐在床邊,明顯已經(jīng)困倦到極致,盡管不斷提神,還是會腦袋一晃一晃的,閉上眼睛打瞌睡。但這瞌睡持續(xù)時間不會超過兩秒,因為她指下掐著一根小針,不時會戳自己一下。
困倦得厲害,難免不知輕重,指尖上戳出了不少口子,沁出點點血球來。
“你這是干什么!”他出了聲。
溫小染給嚇得完全清醒,手一縮,被針給刺了一下狠的,咝地抽起了氣。這一下明明扎在她的指頭上,帝煜卻有種扎在自己心口的感覺。
“抱歉!
溫小染意識到他在生氣,忙站起來道,她已經(jīng)盡力不讓自己睡覺了。
帝煜的目光扎在她指尖的針頭上,“拿這種東西進來做什么?萬一傷到奶奶怎么辦?”
“對不起!彼幌胫鴦e讓自己睡覺,不曾想到這些。白天老太太傷了手指,雖然沒有責怪她,但她還是覺得蠻自責的,以至于現(xiàn)在連去洗手間洗臉都不敢,才想到這個辦法。
溫小染低垂著腦袋的樣子無端惹人生憐,帝煜覺得一定是光線出了問題,他不耐煩地冷哼一聲,“這副鬼樣子能照顧好人?還不快滾!”
“滾?”溫小染的心揪了起來,這是她被fire的意思么?如果這樣,她離開的事……
知道帝煜此時心情不好,她也不敢糾結(jié)這個問題,點點頭,默默地出了門。
“笨女人!”
看著溫小染沒精打彩像犯了大錯的樣子,他不由得吐出一句。
雖然滿腹心事,但終究太累,溫小染一沾上床就睡了過去。清晨醒來時,精神大好,愁緒也涌了上來,帝煜不要她照顧老太太了,離開的事怎么弄?
收拾好自己,她慢吞吞地出了門。
帝煜剛好從老太太的房間出來,橫掃了她一眼,“還不過來照顧奶奶,磨蹭什么?”
“啊?”
溫小染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在收到帝煜極度不滿的一瞪時,迅速邁開了大步,“是,是,是!”一連三個“是”,這突然的轉(zhuǎn)變激動得她就快流出眼淚來。
她迅速推門進去,越過帝煜時,臉上的笑意盎然。
還是第一次看到照顧病重的人時露出這種得到寶似的笑容的。帝煜恍惚了一下,馬上意識到,她之所以會這么高興并不是因為喜歡照顧自己的奶奶,而是照顧好了可以離開。
這原本是事先定好的,這會兒想到這個,胸口便悶了起來。在溫小染推門的一剎那捉住了她的臂,“雖然裝喜歡奶奶的樣子很辛苦,但還是要繼續(xù)裝下去!不過提醒你一句,奶奶精明得很,她要是看出來你在演戲,就別想著走的事了!”
說完,立馬松開了她,大踏步離去。
溫小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理不透帝煜為什么要說這一番話來,又為什么生氣。雖然照顧奶奶有被逼無奈的成份在,但與奶奶相處之后,她是真的投入了感情的,沒有半點敷衍的意思。
一個連自己老婆都認不準的人,也別指望他能有多高深的眼力,溫小染嘆了一聲,推門進去。還是該干嘛干嘛去吧。
帝老太太今天的精神又比前兩天好了許多,梳洗完后,竟要求去外面走走。溫小染不敢大意,準備了毛毯水杯等物,在征得醫(yī)生的許可后才敢推著她下樓。一路有說有笑,不知不覺走出老遠。
一架直升機在頭頂盤旋。直升機是這里出入的唯一工具,并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飛機片刻停在離兩人不遠的地方,從飛機里走出數(shù)名高大的黑衣人,樣子極為可怖。
黑衣人后面,是一位老者。六七十歲的樣子,卻滿面紅光,十分健碩,由幾個人護著走來。
在看到溫小染和帝老太太時,兩眼一瞪,“把老太太給我抬上去!”
那聲音亮如洪鐘,別有一番氣勢。加上他那理所當然,高高在上的樣子,溫小染輕易地想到了黑社會,警鐘立時響起,大叫道,“你們是什么人!”
老人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黑衣人朝他們步步緊逼。
“誰都別想動她!”彈起來落在輪椅前,張開雙臂呈保護狀將老太太護在了身后,“想帶走她除非從我身上踏過去!”
黑衣人停在了她面前,不足五米的地方,其中一個的手伸向胸口。不會是掏槍吧!
警匪大片里的情節(jié)蹦出,在意識到眼前的人可能朝自己下手時,她嚇得一時抱緊了自己的頭卻并沒有閃開。
“老夫人,我們帶您離開!痹O(shè)想中的情節(jié)并沒有發(fā)生,捂了半天耳朵的溫小染只聽到這聲音,語氣還瞞恭敬的。
她這才緩緩抬頭,看到背后的帝老太太一臉平靜。
“你這是干什么,看把人家小姑娘嚇得!”老太太朝對面的老人瞪眼,明顯的不滿。
老人重重地哼了一聲,“以為藏到這里來我就找不到了?”
“我沒有藏,只是快死了想和自己的孫子呆在一起!
“我就知道,除了那混小子,還有誰能從我眼皮子底下帶走人!醫(yī)生都等在家里,現(xiàn)在馬上跟我回去!”
這是什么情況?
溫小染看看帝老太太,再看看眼前這個脾氣暴躁的老人,總覺得這老人的脾氣跟某人有些像啊。
“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你敢!”
“別忘了,我們離婚了!
所以……
眼前的老人是鼎鼎大名的帝尊羅?
溫小染一時恍然。
帝尊給狠狠沖撞了一下,臉都憋紅了,“越來越大膽了哈!”
“為了我的孫子,當然要大膽,我可不像有些人,大難來了連自己的血脈都要割舍!你最好馬上離開,否則讓煜知道,絕對不會對你客氣的!”
帝老太太的一番話將帝尊堵得只有暴怒的份,“你懂個屁!”他親自走來,大手一扳,就將溫小染給推了出去。
“抬上去!”
溫小染看情況不妙,再次沖了過來,“不許動她!”
要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將老太太帶走,帝煜肯定會要了她的命。而且這帝尊看起來這么暴躁,指不定會怎么對待帝老太太。
“她現(xiàn)在身體很不好,你們折騰她是會出問題的,要是萬一……”
“就算死,也要死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
洪鐘般的聲音沖得溫小染的耳膜一時翁翁亂響,差點沒失聰。帝尊越是橫蠻,她越是不能讓他把人帶走啊。
她急得在身上亂摸,摸到了昨天用過的那枚針,也不知哪里來的一股力,一下子撲到了帝尊身上,將針對準了他的喉嚨,“再動奶奶,我就把針扎進去!”
帝尊一輩子高高在上,呼風喚雨,還是頭一次有人敢騎到他背上用針威脅他……
他的表情陰到了何種地步,無法想象。
然而,那群黑衣人真的停了手,再不敢動半下。溫小染軟了真的,這一枚針自然不會要了帝尊的命,但若是真的刺進去,也是個極大的麻煩。
輪椅上的帝老太太忽然不可抑制地笑了起來,長指指向溫小染,“這……這……太有意思了。”
帝尊的臉已經(jīng)脹成了豬肝色!他反手一拳頭打在溫小染的頸部,她只覺得眼前一陣星光亂舞,失去了所有戰(zhàn)斗力,軟軟地滑了下去。
溫小染醒來時,看到自己四仰巴叉地躺在床上,面前伸出一個戴口罩的頭顱,晃來晃去。她本能地一伸手,叭一掌打在那人臉上,而后翻身而起,“奶奶,奶奶!”
有人前來捉她,她拾起枕頭一陣橫掃,“滾開,滾開!”
枕頭,被人從背后抽走,下一刻,她的臂被按死,“發(fā)什么神經(jīng)!”
是帝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