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才開了個頭，顧淮笙頓時迅速的反問道，“怎么?這是想讓我放過顧卿雨么?然后就當做她做的那些事情都沒發生過?”

老太太被他喊著悲憤的話砸的頓了頓，然后微微嘆了口氣，“我不是說要放了卿雨，她必須得到應有的懲罰，只不過不要用這么激烈的手段。”

顧淮笙沒有說話，燈光下他的側臉呈現著冷峻的弧度，心底的情緒翻滾著，若不是他知道奶奶的心底是向著他的，恐怕他早就抬身離開。

顧老太太沒等到他說話，垂下眼簾，盯著手里的茶杯女，“我知道這么做，是委屈了黎姝，也知道你心里過不去，但是你真的執意下去氣死你爺爺么？他早幾年心臟就不好，但是一直瞞著怕我們擔心。”

“我以為他病情控制的不錯，情緒上也沒什么大起大落，但是剛才醫生說，他怒極攻心，心臟情況很危險，如果再激動，吃藥住院恐怕也控制不住了，而是換心臟了...”顧老太太想起剛才老爺子吐血暈厥的畫面，手緊緊地攥著杯子說，“其實，老頭子心里清楚卿雨做的糊涂事，也知道自己不該包庇卿雨，否則他不會看著你把她帶走。”

“淮笙，你爺爺心里都明白，他就是不忍心，當初卿雨的爺爺是因為他死的，他心里想好好保護周家最后的血脈，要是保不住，恐怕他死也不瞑目。”

顧老太太說完，眼里的淚光閃爍著。

說完這番話，她能想到顧淮笙心里有為難，但是她不得不說。

老爺子的身體禁不住這樣的刺激，她怎么忍心幫著顧淮笙和老爺子對抗下去？

什么事情她都會站在顧淮笙這邊，

可這一次，她實在是沒辦法。

顧淮笙垂在身側的手攥的緊緊地，骨頭咯咯作響，渾身的肌肉緊繃著，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眼里都是冷意。

顧老太太沉默了好一會兒，沒聽到他說話，只能繼續道，“淮笙，這一次就算奶奶求你了，只要不把卿雨送到警察局，把她從顧家趕出去都行，我保證，顧家和她再也沒有關系，就算是你爺爺，我也不會讓他再幫著顧卿雨。”

沒了顧家，顧卿雨什么也做不了。

只不過，把她放走了，之前的事情也就不能追究了。

兩個人都清楚，一旦顧淮笙同意了，意味的是什么。

“我想想吧。”

許久之后，顧淮笙艱澀的開口，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好，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告訴我。”顧老太太停了下繼續說，“或者...等你爺爺去了，你再追究這件事，到時候，你想把顧卿雨怎么樣，我絕無二話。”

“那我先走了。”顧淮笙沒有聽她繼續說下去，微微的頷首，然后就轉身走出了書房。

顧老太太看著他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出了大門，顧淮笙上了車，靠在椅背上狠狠的揉了揉太陽穴，然后就驅車出了老宅。

車子飛速的開著，很快就看不見老宅的輪廓，顧淮笙開了一段路，緩慢的減了速，把車停在了路邊，拿出一支煙，啪的打開了打火機把煙點燃。

開了車窗，淡藍的煙在空氣中，顧淮笙的眉心緊緊地擰在一起。

腦海里不停地回放著今天在老宅里老爺子忽然吐血的一幕，老太太說的那些話，還有那天趕到醫院時黎姝虛弱蒼白的躺在床上的樣子，畫面和聲音充斥在腦海里，讓他的頭有了些許暈眩的感覺。

顧淮笙墨色的眸子暗沉的如同黑夜里深不見底的海，他狠狠的吸了口煙，手無力的搭在車窗上，仰著頭看著車頂，緩緩吐著煙...

他說過，無論是誰傷害了黎姝，他都絕不會放過。

現在在他眼前就是艱難的抉擇，是懲罰顧卿雨傷害老爺子，還是不追究這件事委屈黎姝。

車子里的煙霧越來越重，直到煙燃盡，顧淮笙把煙蒂扔到了窗外，手緊緊地抓著方向盤，身子前傾額頭抵在方向盤上，手指的力度大到指甲都泛了青白。

車在路邊停靠了很久，顧淮笙發動車子，冷風從窗外吹進來，吹散了車里的煙味，也冷了他的心。

別墅。

洛黎姝強行被肖亦帶回家，在家里坐立不安的想著顧淮笙，可是無論她怎么懇求，肖亦都不同意，牢牢的在門口守著她。

兩人爭執無果，洛黎姝急的頭都要炸了，只能耷拉著肩膀失落的坐回了沙發。

肖亦站在門口說，“少奶奶，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道歉。”洛黎姝疲憊的擺擺手，肖亦聽的是顧淮笙的命令，這是應該的，她有什么理由責備她呢？

洛黎姝安靜的在沙發上發呆，拿出手機準備給林許打電話，還沒等找到手機，門口忽然傳來動靜，她猛地回頭，顧淮笙欣長的身影映入眼簾。

洛黎姝看見他，連忙沖過去，還沒靠近就聞到他身上的煙味，微微皺了鼻子。自從她懷孕之后，顧淮笙就沒再她面前抽過煙，她知道每次只有顧淮笙心煩意亂的時候，才會抽煙迫使讓自己冷靜下來。

洛黎姝心下滿是擔憂，難道他和老爺子真的鬧翻了么？

“我先去洗個澡，什么事都等下說。”顧淮笙看著她擔憂的眼神，眉眼間的凌厲柔和下來，然后上了樓。

洛黎姝看著他，傾身想追上他，快走了兩步就停下來，現在顧淮笙已經回來了，那么應該就沒什么事了，重點是老宅那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走到沙發旁，洛黎姝拿起了手機，給顧老太太撥去了電話，但是沒人接，她只好撥了蔣子淑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