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天之后,季慕白心里就像是長了一根刺似的,怎么樣都不舒服,整個人郁郁寡歡,就連去公司的動力都沒有了,整日賴在房間里無所事事。
她心里的郁結(jié)久久不能解開。
這一天下午,季慕白抱著一只大白熊玩偶坐在陽臺秋千上曬著太陽發(fā)呆,她安靜地坐著,暖暖的陽光灑在她身上,暈出一層朦朧,整個人都溫和了不少,完美得讓人窒息。
陽光很好,如果小叔叔此時也在這里陪著她就更好了。
季慕白輕輕地嘆了一聲,伸出手去觸摸虛無的陽光,暖暖的一點都不刺眼的暖陽讓人舒心不已。
她的指尖輕動,驀地勾起唇角,暈開一抹滿足期待的弧度。
會不會有那么一天,她背對著暖暖的神圣的十字陽光穿著潔白的婚紗,緩緩走向她的小叔叔呢?
會不會有這一天呢?
"妻子"季慕白喃喃出聲,唇角勾起一抹期待的弧度,驀地又消失不見。
她想要成為小叔叔的妻子呢。
可是這談何容易呢?
小叔叔是七言爺爺?shù)南M兀哐誀敔敃馑麄冊谝黄鹈矗?
她是白狐,和高貴的小叔叔有天差地別的白狐,他們兩人在一起,會被很多人嘲笑的吧。
可是愛情,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別人不該插手的。
更何況,她從來都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就算是無法光明正大地接受別人的祝福,只要能夠和小叔叔在一起,她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她只在意小叔叔的看法。
那個說愛她的男人,那個說要和她在一起一輩子的男人,她本應(yīng)該相信他的。
心臟,在不安地躁動著,即使她努力按壓住也無濟于事。
她都告白這么多天了,小叔叔還是沒有一點表示,為什么呢?
是小叔叔自己也不確定么?
可是她已經(jīng)愛上了,回不去了,她只能往前走。
他們一起長大,她是最了解小叔叔的人,他們之間有無數(shù)的回憶,他們之間那么美好。
事在人為,她要讓小叔叔知道,她是最適合做他的妻子的人。她要做一個賢妻良母!
于是晚上,季慕白為了彰顯自己想做賢妻良母的決心,特意給墨黎準(zhǔn)備了一桌的飯菜。
她連圍裙都沒有來得及脫下,就跑去窗臺前守著,成了一顆活脫脫的望夫石,暗暗期待著墨黎回來。
墨黎一如既往地六點半下班回家,只是遠遠看見有車燈閃現(xiàn),季慕白便興奮地跑到大門前去等候,一臉巧笑嫣然,漂亮的眼眸閃爍著興奮期待的光芒。
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在她面前平穩(wěn)地停下,傭人上前去打開車門,一只精致的皮鞋落在地面,墨黎長腿一跨,邁出跑車。
季慕白眼底的笑意更濃,甜甜地輕喚了一聲,"小叔叔!"
墨黎微微抬眸,視線安靜地落在她身上,她穿得很隨意,因為入秋的天氣,她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色羊毛包臀連衣裙,襯得她嬌小可愛,外面還套著一件圍裙。
圍裙?!
墨黎嫌棄地蹙緊了雙眉,冷睨著季慕白,原本帶笑的臉?biāo)查g沉了下來,薄唇微啟,冷聲說道,"過來。"
季慕白乖巧地小跑過去。
墨黎伸出手直接將她拽進懷里,仔仔細細地查看一番,確認她安然無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拍掉季慕白原本想抱住他的手,將她拉開和自己隔開一段距離,冷著聲訓(xùn)道,"誰讓你進廚房的?"
還嫌上次吃的苦頭不夠多?!
這女人是非得把自己炸糊了才會消停是不是?!
墨黎發(fā)了怒,四周圍的仆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都不禁悄悄往后退了幾步,埋著腦袋爭做木頭人,將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避免殃及自身。
"我呀!"
但季慕白全然不知道事態(tài)嚴重,搖晃著腦袋帶笑直直地看著墨黎,眼里的愛慕欣喜再明顯不過,愣是將墨黎準(zhǔn)備好的訓(xùn)話驅(qū)散地了然無痕。
他總是舍不得對這樣乖巧的她發(fā)脾氣,尤其是她一臉愛慕地看著他時,總能讓他覺得滿足。
他有了她,還有什么不值得滿足?
她是錯了,可再大的錯在此時此刻也化為云煙飄散了,權(quán)當(dāng)是她的玩鬧任性罷了。
可是他的怒氣總得有人來承受。
墨黎冷冷地掃過周圍恭敬站著的仆人們,沒有說話,身上便已經(jīng)散發(fā)出一種迫人的戾氣,懾人得很。
仆人們紛紛心虛地垂下腦袋,躲避著墨黎陰鷙的目光,不敢造次。
到最后,還是一位季家資格較老的管家站出來打圓場,恭敬地對墨黎說道,"先生,小姐在廚房的時候我安排了十名保鏢陪同,確保小姐安然無恙,先生不必擔(dān)心。"
"為什么不向我匯報?翅膀硬了?!連我都不放在眼里了?!"墨黎的聲音越發(fā)地冷,已然染上了一層怒氣。
老管家這次不敢接話,生怕觸怒墨黎,只是用余光看向季慕白,暗示意味再明顯不過。
答案昭然若揭。
墨黎的視線直直地落在季慕白的臉上,對上她懵懂的瞳仁,萬千思緒還是化成了一聲無奈的輕嘆,說道,"小小,你什么時候能讓我省心不胡鬧?"
墨黎的聲音很輕,輕到好似一陣風(fēng)過來就能將它帶走,語氣里摻著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他原本也沒指望季慕白能聽進去他的話,若是她能聽進去,這些年也不會這樣折騰折磨他了。
他事事追求完美極致,但季慕白的存在,注定是他人生最大的敗筆。
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親手養(yǎng)大的女孩,事事都不如他的意。
可養(yǎng)了這么久,在她身上費了那么多的心思,他也不會傻到退回去,就將就收著了。
季慕白只是歪著腦袋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她早就料到小叔叔會訓(xùn)她一頓,早就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
"天冷,先進去。"墨黎冷睨著她,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的頭上,伸手攬住她的腰際說道。
眼不見為凈!
季慕白取下外套,綻開了笑顏,知道這是墨黎不生氣了,連忙挽住墨黎的手臂,一臉興奮地說道,"小叔叔,我做了糖醋排骨給你吃哦!"
""
墨黎剛剛緩和下來的神色又沉了下來,冷聲訓(xùn)道,"季慕白,你給我安分點,下次要是敢再進廚房"
小妮子簡直是得寸進尺,絲毫不知道見好就收!
"小叔叔,我愛你呀"
季慕白絲毫不畏懼,微微張口,輕飄飄的軟糯軟糯的話驀地響起,進了墨黎的耳,饒是墨黎故作嚴肅的訓(xùn)話也被迫咽回了肚子里,只是伸出大掌輕揉著她的腦袋,沒了半分怒氣。
墨黎的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伸手揉了揉季慕白的腦袋,眼底浮著一層柔情繾綣,整個人戾氣收回,顯得溫和了不少。
兩人相攜著走到餐廳,季慕白先是跑前幾步,十分殷勤地學(xué)著西餐廳紳士替女士那樣,替墨黎拉開主位的椅子,而后負手在背站在一旁,下頜微微昂起,像是十分驕傲自豪的模樣。
墨黎的臉已經(jīng)沉了一半。
季慕白卻全然不覺,眼里閃爍著興奮期待的光芒,直直地看著墨黎,嘴角含笑,輕喚著說道,"小叔叔,你快點過來呀!"
再不過來飯菜都涼了。
墨黎想,他估計這輩子都教不會這丫頭,"矜持"二字怎么寫了。
墨黎的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邁開腿走到椅子旁坐下,視線安靜冷睨著季慕白,目光狐疑摻著探究,試圖想從她臉上看出什么破綻。
"小叔叔,這是我特意親自做的一大桌子菜呢,你看看!"季慕白獻寶似的說道,嘴角始終勾著一抹興奮的笑意,生怕墨黎不知道,還特意強調(diào)了一番,將"親自"二字咬的重重地。
"你做的?"墨黎將視線從她身上移到桌子上,一道道菜肴精致,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頗有幾分大廚風(fēng)采。
季慕白忙不迭點頭,如小雞搗米般,不斷將盤子往墨黎眼前挪,就連指尖都帶上了幾分雀躍。
"賣相不錯。"墨黎勾起唇角,噙著一抹淡笑。
就是不知道這不錯當(dāng)中摻了多少的水分。
季慕白咧開了嘴角,站在墨黎的身側(cè),拿起筷子不斷往墨黎的盤子里夾,不出一小會兒,他眼前的盤子已經(jīng)堆成了一個小山,賣相和方才的,毫無可比擬的余地。
"小小,先坐下來吃飯。"
墨黎微微挑起了眉,眸光里的探究光芒越來越濃,直直地盯著季慕白,冷聲說道。
而季慕白就站在他的身旁,一臉興奮地看著他,沒有半分心虛。
這個女人很異常。
墨黎冷睨了她一眼,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不要。"季慕白小聲地嘟噥了一句,直截了當(dāng)?shù)鼐芙^。
她剛剛看了一個視頻,日本的女人都是要在一旁伺候著的呢,雖然她不贊同這種方式,但是這種行為確實是能夠最大程度地凸顯她想要表達的"我是賢妻良母"這個特點。
簡直就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見墨黎不動筷,季慕白又有些急,不斷催促著墨黎,說道,"小叔叔,你快嘗嘗呀!"
再不吃菜就要涼了
話落,季慕白轉(zhuǎn)頭便對上墨黎深邃墨黑的瞳仁,如磁石般吸引著人,他直直地盯著她,抿唇不語。
只是這么淡淡一瞥,季慕白心里便不由自主地悸動著,嘴角漾開淡淡的溫和笑意,如星般閃亮的眼眸也直直地盯著墨黎看,目光里的愛慕再明顯不過。
她大概真的不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寫了。
可是小叔叔真的很好看呢。
季慕白手里握著筷子,慢慢地?zé)o意識地咬住筷子,癡癡地看著墨黎,眼里泛光。
墨黎放下筷子,無奈地輕嘆一聲,伸手拿開季慕白的筷子,大掌握住季慕白的手腕,輕輕一拉,她便已經(jīng)跌坐在他的腿上,乖巧得很。
季慕白的腦海里閃現(xiàn)出昔日墨黎親吻的情景,臉上浮起淡淡紅暈,微微垂下了腦袋,嬌羞可人。
見狀,墨黎的英眉微微蹙起,不似往常般欣喜。
"你今天很反常。"
墨黎的薄唇微啟,冷聲說道。
他大概是受虐慣了,只要這個女人表現(xiàn)稍微親昵一些,他就覺得奇怪。
她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是,她也總是能完美地弄巧成拙。
他總覺得這丫頭要干什么大事,不足以驚天動地,卻足以讓他動怒的于他而言的大事。
"是嗎?"
季慕白完全沒有絲毫要否認的意思,反而還有些驚喜,眼里綻放出興奮的光亮,唇角不自覺地勾起。
她似乎很期待?
在期待什么?
墨黎有些錯愕季慕白的反應(yīng),眸光黯了黯,眼里的狐疑漸漸弱了下去,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沒有言語。
"小叔叔,我今天哪里不一樣呀?"季慕白忍不住追問道,笑顏如花。
"越來越不矜持了。"
話音剛落,季慕白原本帶笑的臉?biāo)查g就沉了下來,垂下了腦袋,手也放了下來,又時不時抬眸幽幽地看著墨黎,幽怨不已。
"你真是一個老古董!"季慕白氣急,冷哼了一聲,掙開墨黎的懷抱"噌噌"地走上樓。
光是看她的背影,墨黎都能感覺她的怒氣,只是不知她這沒由來的怒氣從何而來。
墨黎收回了目光,神色從容,全然沒有半分要上去哄季慕白的意思。
他以為她是在故技重施,只要他上去哄了,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而一般,只有她覺得他不會同意的事情,她才愿意這樣大費周章。
墨黎拿起筷子夾起一塊咕嚕肉送入口中,瞬間便蹙起了雙眉,但是將肉吞了進去,只是拿起旁邊的水杯一飲而盡。
接連喝了兩杯水,墨黎的神色才稍稍緩和。
若不是看見那個女人眼里對他滿滿的愛慕,他會以為她狠下心想要謀殺親夫。
"小姐今天準(zhǔn)備了一下午的晚餐,就等著先生夸她一句呢。"見墨黎沒有要上樓的意思,老管家也忍不住替季慕白說話。
季慕白是所有季家人的寶。
"夸她什么?"
墨黎難得沒有因為仆人越矩而發(fā)怒,嘴角漾開淡笑。
準(zhǔn)備了一下午的晚餐?
真是有心了,也難得她愿意為他費心。
墨黎唇角的笑意越發(fā)地濃。
"這我也不大清楚。"老管家一時間沒了話。
現(xiàn)在年輕人的心思,他實在是搞不懂。
該說的他也點到了,多說難免會多錯,點到為止最好。
"將晚餐搬到小小房間。"墨黎冷聲發(fā)話,站起了身。
"是。"老管家恭敬地應(yīng)道,猶豫了一會兒,而后又忍不住叫住墨黎,"先生。"
"有事?"
"今天做的糖醋排骨和獅子頭有點咸,還請先生小姐少吃。"老管家多了句嘴,眼底的擔(dān)憂不言而喻,但明顯是輕描淡寫過了的。
聞言,墨黎唇角的弧度更甚,不置可否,邁開腿走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