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的門被重重地關(guān)上,徒留墨黎一人在外。
他的身影高大,如雕塑一般冷冽肅穆的話漸漸緩和,蹙緊的英眉緩緩舒開,到最后,一身的怒氣化作了一聲無奈的長嘆,湮沒在空氣中,消逝無痕。
他這輩子就只要一個她,她這樣不爭氣,若是連他都放棄了,那么他們的感情也就走到頭了。
他還能怎么樣?
到底還是狠不下心去怪她。
墨黎輕擊了鼠標,打開了臥室監(jiān)控。
監(jiān)控里的小小身影,跪坐在床上,面向床頭的墻,背脊直立,坐的規(guī)規(guī)矩矩。
她一雙漂亮的眼眸直視著她與墨黎放大的親昵照片,目光怔愣,乍一看倒真有幾分面壁思過的模樣。
墨黎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弧度,舒心不少。
季慕白真的很認真地看著照片,她在想著自己接下來該如何做。
這是她第一次那么認真地做一件事情,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事情。
她一定要勾引到小叔叔!
她仔細地分析了一番,她現(xiàn)在可謂是內(nèi)憂外患都有了,外有墨靈玉和何姬緊緊盯著,就想著她和小叔叔出事呢。
內(nèi)有她和小叔叔的內(nèi)部矛盾,她和小叔叔連關(guān)系都沒有確定就鬧別扭了,這不是給外人鉆空子么?!
季慕白想著想著,越想越焦急緊張,整個人在床上不停地打著滾,抓頭發(fā)捶胸,形象姿態(tài)全無,活像是自導自演了一出喜劇。
至少墨黎看了很舒心,他的眸光漸漸染上了淡淡得意。
這頭小白眼狼就該好好受點折磨!
連他的喜好都記不住!
季慕白翻轉(zhuǎn)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想出,突然掏出手機打電話,墨黎也下意識地拿出了手機,耐心等待著。
他以為季慕白要打電話給他道歉。
只要她道歉的態(tài)度好一些,他就大發(fā)慈悲原諒她。
墨黎想得很好,為她做好最好的臺階讓她下來。
監(jiān)控視頻里,季慕白那邊的電話已經(jīng)接通,和電話那頭的人侃侃而談著什么。
而墨黎的手機,毫無動靜。
他握著手機的手不由得收緊,指尖因為用力而泛著白,青筋暴露,五秒不到,質(zhì)量上好的手機就成了碎片,有些扎進墨黎的手心,鮮血往外溢出來,觸目驚心。
可墨黎像是感覺不到痛感似的,視線安靜地落在電腦屏幕里,深邃的眼底染上了一層陰鷙,那眼神,好似要將屏幕里巧笑嫣然的女子拉出來剝皮拆骨才算作罷。
果真是名副其實的白眼狼!
墨黎打開了電腦視頻的聲音,目光陰沉,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沒有言語。
他喜歡不聽她的聲音,光是看她的表情去猜測她的心思,這雖然容易但可以帶給他一種莫名的自豪感。
但他如今不用猜也看見這只小白眼狼有多開心,嘴角都要扯到了耳朵了!
他倒要聽聽這白眼狼是打電話給誰,聊什么聊得那么開心!
"李菁兒,你當真撞見何姬了嗎?"電腦里傳來季慕白的嬌俏的聲音,摻著笑聲。
這聲音,對墨黎而言,刺耳得很。
他恨不得沖進去將那個沒良心的女人拎起來好好教訓一番!
李菁兒不知說了什么,逗得季慕白直笑,墨黎的面色更加陰沉,眼里散發(fā)出寒光。
"你做得對,就應該這么做,你確定她看中的你都搶到了嗎?她之前還搶在我前面和小叔叔告白呢,這次我們要搶回去,你那里情況如何,需不需要我去應援?"季慕白的聲音強勢,透著一抹志在必得。
話里間,她就好像是身處戰(zhàn)場似的,一言一行都十分肅穆,說到最后,季慕白已經(jīng)帶上了一副嚴肅認真的神色。
對季慕白來說,她和何姬是情敵,兩人開戰(zhàn)也無異是戰(zhàn)場。
不過片刻,墨黎眼底的陰霾散去,取而代之是濃烈得意,他唇角勾起,牽開一抹笑意。
女人之間的小把戲而已。
監(jiān)控視頻依然開著,墨黎開始著手處理文件,耳邊聽著季慕白的話里時不時對何姬和墨靈玉的忌憚。
墨黎突然覺得自己心里的郁氣一瞬間驅(qū)散開,舒爽不已,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難怪不關(guān)心他的喜好,都把心思都花在這上面了,怎么還有心放在他的身上。
這個小醋桶。
他似乎沒有理由怪責她了,那就原諒她好了。
驀地,監(jiān)控視頻沒了聲音,墨黎狐疑地抬起了眸。
只見季慕白拿著一支筆趴在床上在紙上寫著什么,時不時劃去一些,又很鄭重其事地補充什么,往返重復好幾次都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墨黎放大了視頻,想看清楚這個傻丫頭到底在寫些什么。
紙上赫然寫著幾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名字:頭號敵人墨黎,二號敵人墨靈玉,三號敵人何姬。
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那是對付他們的作戰(zhàn)策略。
他是頭號敵人墨黎?
他一直以為他是盟友,這丫頭腦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真想撬開她的腦袋仔細看看。
但眾多小字中,有幾條引起了墨黎的注意。
比如,她打算在今天晚上色誘他準備爭奪面試復試的機會。
再比如,她打算再多做幾次壽司試圖感化他再獲得錄取的機會,那是她唯一擅長的東西。
還有一條,她打算在中秋節(jié)給他一個正式的告白。
墨黎的眸光漸漸染上一層晦暗不明,薄唇緊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中秋節(jié),正式的告白?
這個一點都不矜持的女人!
她一點都不清楚自己應該做些什么。
看來他再多的說教都是無濟于事,但她肯下功夫,也算是她用心了。
墨黎覺得自己還是不該看太多,不然便沒了那份驚喜的味道。
即使他已經(jīng)看了七七八八。
墨黎唇角勾著一抹得意的笑意,伸手點擊鼠標關(guān)掉了監(jiān)控。
他應該給她一些**,也留給自己一點驚喜。
墨黎關(guān)掉了視頻,重新將視線落在文件上,卻怎么也看不下去,他總是忍不住去想他刁鉆古怪的小小此時在想著什么古靈精怪的小點子,在干著什么。
光是想著她,他唇角的寵溺笑意就已經(jīng)濃的無法掩飾。
"啊!小叔叔!"
驀地,一聲尖叫聲從臥室里傳來,這對墨黎來說,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他下意識想到季慕白又惹禍了。
墨黎心中一驚,起身飛奔進臥室。
臥室里的火光閃爍,中央處燃著熊熊烈火,連帶著將地毯窗簾全都燒起來,場面壯觀,熱氣滔天。
臥室的中央,是季慕白剛剛躺著的大床
墨黎的英眉緊蹙,心跳像是驟停一般,忘了呼吸,一雙黑眸環(huán)顧四周,試圖找出那道小小身影。
該死的,他看不見她,這丫頭跑哪躲哪去了?!
"小小!"
墨黎大聲喚著,聲音摻著濃濃的焦急緊張,抬腳就要闖進去,突然一只小狐貍跳進了他的懷里,她的身子瑟瑟發(fā)抖,兩只小爪子捂著雙眼,跟鴕鳥似的逃避一切,似乎覺得這樣她就安全了。
天真!
墨黎緊張的神色稍有緩和,冷睨了一眼一片狼藉火光四濺的臥室,黯下怒火洶涌的目光,安靜地抱著季慕白走出臥室。
他的身上散發(fā)著前所未有的戾氣,季慕白的身子顫抖得越發(fā)厲害。
季慕白在他懷里瑟瑟發(fā)抖,時不時抬起腦袋斜著眼睛看著墨黎,眼神怯怯的,像是一個做錯事不敢面對家長的孩子。
墨黎先是叫保安上來處理事故,而后用西裝包住季慕白的狐貍本身,徑直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