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面的光亮，兩盞昏暗的床頭燈閃爍著，燈光映在床上相擁的兩人臉上，溫馨寧靜。

軟玉溫香在懷，墨黎往常清冷如雕塑般面無表情的臉出現了一絲裂縫，唇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滿足的笑意。

我愛你

季慕白說這話時的焦急緊張模樣突然映入墨黎的腦海里，他唇角的笑意更甚，一種前所未有的喜悅蔓延至全身，怎么也壓抑不住。

墨黎垂眼睨了在他懷里昏昏欲睡的女子，突然低頭吻住她的唇，一番蹂躪之后才滿足地放過她。

季慕白被吻清醒了，卻死死地瞪著墨黎，抿唇不語，柳眉緊蹙，擺明了是在生氣。

季慕白一年四季都過著半冬眠的生活，睡覺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一件事，起床氣也不是一般的大。

被人打擾了好夢，她雖然嘴上不說什么，那神情卻是十分哀怨的，會一直瞪著你，瞪到你道歉才算作罷。

她總是對著某些事格外的執著。

"陪我說會兒話。"墨黎的指尖在季慕白的臉上四下撫摸著，輕柔地移動，季慕白覺得癢，不停地伸出小手拍著他的手，示意他見好就收。

可墨黎壓根就沒有打算讓季慕白睡著，沒有收手。

他睡不著，夫唱婦隨，她得陪著他。

幾次下來，季慕白被惹急了，直直地瞪著墨黎，只是這樣瞪著，也不說話。

"我錯了。"墨黎很識相地率先低頭，絲毫不覺得丟臉。

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屈服，沒有什么好丟臉的。

況且，他們兩個人之間，先低頭的永遠是他。

他從來就沒有指望小小，等她低頭，他們早完了。

季慕白這才收回目光，偏過腦袋，拽緊了被角閉眼準備再次入睡。

墨黎卻沒有打算放過她，他的一只大掌包裹住她的柔荑，一手輕輕地拍著季慕白的臉，肆意騷擾著她，唇貼著她的耳，時不時輕咬一下，聲音低沉沙啞，透著一種別樣的性感，說道，"乖，小小，我睡不著。"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莫名的足以蠱惑人心的作用。

換做平日，季慕白早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乖乖聽話了。

可此時的季慕白，正在氣頭上，盛怒之上，哪里還有半分心思去理會墨黎的聲音？

她的柳眉緊蹙，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你睡不著干嘛拉著我也睡不著？"

她的睡眠質量可是很好的。

真是搞不懂小叔叔，睡不著就去找事情做啊，干嘛來煩她？

他睡著的時候她可是乖乖呆在他身邊的，都沒有吵鬧。

季慕白越發用力拽緊了被角，報復性地拽過了大半邊的被子拉到地上，墨黎任由她小任性。

墨黎將被子拉回來，蓋住季慕白光裸的后背，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黑眸一深，眼底折射出一抹算計的光澤，薄唇微啟，開口說道，"我們來談談何姬。"

他語氣里的暗示語氣再明顯不過。

雖然不想承認，在小小這里，何姬確實比他有吸引力。

但因為是小小吃醋，墨黎絲毫不放在心里。

說到底，小小對何姬的注意還是因為他，他沒有什么好在意的。

話落，季慕白像是炸開了一樣，"噌"地一下子就坐起來，怒意沖沖地瞪著墨黎，手指直指著他，就連指尖都在顫抖，說道，"不準談！有什么好談的？！和她有什么好談？！"

季慕白接連拋出了幾句話，態度強硬霸道得很。

他們就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他還想跟何姬談什么？！要不要她現在出去叫何姬進來，她給他們騰地方讓他們好好聊？！

墨黎想，若是小小此時恢復了原身，肯定是炸開了毛的，那樣子肯定很可愛。

"小醋桶！"

墨黎冷聲說道，語氣是再明顯不過的嘲弄。

墨黎伸出手，攬住季慕白的腰際，將季慕白拉回床上，撫順季慕白凌亂的發絲，輕柔地揉著她的小腦袋，不出一會兒便讓她安分了下來，但氣息還急促著，余怒未消。

"這下清醒了？"墨黎在季慕白額前烙下神情一吻。

區區一個何姬就能將她炸清醒，比他說一百句睡不著都有用，墨黎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慶幸。

"不準和何姬聊天！"季慕白還是不忘警告墨黎一番。

不說出這句話，她心里不舒服。

她不該去睡覺的，就該好好盯著小叔叔，才不會被何姬鉆了空子告白！

現在好了！小叔叔都想跟人家聊天了！

墨黎輕笑一聲，眸光里透著得意的神色，眉眼飛揚，將季慕白摟得更加緊了一些，俯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小小，我只和你聊天。"

季慕白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卻還是瞪著墨黎，一臉嚴肅地說道，"我第一次告白，你對我好一點。"

那強硬的架勢，儼然是在命令而不是請求。

一派傲氣十足。

生氣會減壽的。

"小小，我對你夠好了。"

他把整個人都給她了，還不夠好？

向來，都是她對他不夠好。

"哪里好了？！"季慕白一臉不服地辯解著。

對她好還跟她提何姬！不知道她最討厭從他的嘴里聽見"何姬"這兩個字嗎？！

還提還提！

墨黎抿唇不語，不置可否。

大掌在季慕白腦袋上輕柔地揉著，技巧嫻熟，讓季慕白嫻熟地瞇起了眼睛，險些舒服到睡著。

"小小，你是第一次告白？"墨黎挑起了眉，俯在季慕白的耳邊輕聲說道，他的聲音低沉輕柔，好似一陣風就能將它吹走似的，讓人感到舒心。

季慕白最是受用這種聲音。

墨黎的眸光深沉，直直地落在季慕白一臉享受的模樣。

她剛剛說話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可是，在她年少無知的時候，她談過兩場戀愛，他很清楚。

難不成她連一句"我愛你"都沒有說過？

"當然了，你不相信我？！"季慕白猛地睜開了眼，眼底蒙上了薄薄的一層慍怒。

她第一次告白，居然還被人質疑了？！

真是豈有此理！

"你談過兩次戀愛！"墨黎深邃不見底的眼眸里浮現出一抹陰冷，低沉的聲音帶著一抹別扭，更多的是咬牙切齒。

他再如何沉穩成熟，也做不到去查自己心愛的女人跟前男友之間戀愛的細節！

他沒事找堵嗎？！

"我哪有！明明只有一次！"季慕白不服地爭辯著，橫了脖子，臉因為生氣而憋得通紅。

那模樣，像是要和墨黎據理力爭了，一副要擼起袖子干仗的模樣，野極了。

就那一次還不知道算不算呢！

回憶突然涌入季慕白的腦海。

情人節前一天那個男生跟她告白，恰好她對他也有好感，正猶豫著要不要答應明天和他過情人節呢，第二天他就不見了，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他們小手都沒牽呢！

這么一說她活了二十五年居然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

季慕白的臉一下子就聳拉了下來，有些后悔。

"十八歲那一年，情人節半夜和一個男人出去。十九歲那一年，和一個男人一起去逛商場，有說有笑。"墨黎的臉沉了下來，一板一眼地說著，眼底涌起濃烈的怒火，好似下一秒就要迸發出來。

兩個人都快要笑開花了！

"我去逛商場是給他女朋友找禮物出謀劃策來著，還有，我十八歲那年小手都沒有牽過呢，不算談戀愛，我初戀還在呢！"季慕白絲毫沒有被嚇到，橫著臉為自己辯解著。

兩人的怒意明顯，拔刃張弩，火藥味十足。

墨黎聽到前半部分心里舒緩了不少，可季慕白語氣里的惋惜讓他心里頓時想被堵住了似的，神經再度緊繃起來，心里不爽極了！

"你似乎很后悔沒有和那個男人牽手？！"墨黎的聲音里透著陰冷，眼神詭異得很。

說不出的詭異，讓季慕白的后背都不禁冒出了冷汗。

"當然不是了！"

季慕白原本想說得理直氣壯，畢竟一個二十五歲的女人連初戀都沒有太丟人了，可當她抬起腦袋看見墨黎眼里的濃烈慍怒之后，立馬反應過來，話鋒一轉，順著墨黎的心意走。

墨黎的面色緩和了一些。

"小小，你是我的，第一次告白是我的，初戀也是我的。"墨黎像是在宣誓一般神色肅穆地看著季慕白，聲音低沉如鐘，沙啞而又性感。

他的小小，是一個不愛信守諾言的小無賴，不記得他成人禮那天晚上的諾言，那么，就讓他來幫她記住好了。

原來，從始至終，小小人生中的所有重要的第一次都是他的，第一次告白，初戀，初夜。

既然如此，她出國游玩的那三年發生的第一次，他也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

墨黎的心里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愉悅。

墨黎的唇角勾起，眉眼飛揚，大發慈悲般地看著季慕白，好似給了她多大的施舍一般。

"你不要這么看著我，你想拒絕就直說，不用可憐我！"季慕白偏過腦袋，沒好氣地說道。

她季慕白也是有傲氣的。

墨黎冷哼一聲，像是吃定了她似的，薄唇微啟，說出的話卻是氣死人不償命，他說道："我拒絕你的話，你不會生氣？"

墨黎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季慕白立馬轉過了腦袋，目光流露出一抹錯愕震驚，像是聽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就連心跳都漏了幾拍，聲音顫抖地問道，"你、你真的要拒絕我？！"

她就是那么隨口一說而已！

他怎么還當真了呢？

季慕白的眼底浮起了一抹焦急緊張，攥住被角的手越發用力，不知所措。

第一次告白就被拒絕，太丟臉了！

可是、可是她第幾次告白小叔叔也不可以拒絕她的！

墨黎的唇角勾起，故意板著臉，聲音清冷低沉，說道，"我剛剛就說了，你長得又不好看，脾氣還不小，腦子笨，吃得也多，還整天跟我對著干，你有什么理由讓我不拒絕你的？"

雖然小小是他認定的人，可是說起她的缺點，他還是能夠說出一大堆還不帶重樣的。

這么個小豬，也是很不容易的，不能打也不能罵，還得時時刻刻哄著供著，吃得多還挑剔，一般人是養不起的。

他愿意收了她就該感恩戴德覺得不錯了，還敢跟他橫？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季慕白的唇立馬扁了起來，漂亮的眼眸閃爍著一抹幽光，哀怨地盯著墨黎，唇緊緊抿著，顯然是不贊同墨黎的話。

他說的話，她統統不贊同！

不贊同到都不愿意反駁了，一反駁就弄得她好像有多自戀似的。

可墨黎偏偏就逗她逗上了癮，怎么著也得逼她做出反應，他的眉眼飛揚，聲音低沉如鐘，卻一句一句地敲打著季慕白的心臟。

"小小，何姬還在外面呢，你說說我是不是要出去答復一下她？"

墨黎的語氣揶揄，眼底浮起一抹算計，指尖在季慕白光潔的后背輕敲著，一下又一下，數著秒。

一，二。

三

墨黎指尖的動作頓住。

季慕白在墨黎的肩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墨黎失聲輕笑，絲毫不介意她的行為，將季慕白涌進懷里，等到調戲夠了才想起來撫平小狐貍的怒氣。

"傻丫頭，我愛你。"墨黎在季慕白額前烙下深情一吻。

季慕白的一身怒氣就這樣被利落地澆滅了，不帶一絲的殘留，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但沒有一會兒，她嘴角的笑意就消失不見了。

她還有賬沒有算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季慕白的語氣幽幽。

不生氣了可不代表她贊同他的話，她可比何姬長得好看，溫柔善良，平時脾氣也很好的。

沒人惹她生氣的時候她的脾氣可是非常好的。

小叔叔都說了愛她了，但是怎么還是這么數落她呢？

一點都不知道變通！

話落，墨黎只是唇角勾笑，并未作答。

情人眼里出西施？

確實如此。

否則她這副樣子早就被他嫌棄無數次了。

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模樣，更別提當一個賢妻良母了。

這些年他沒少在她身上花心思，可她學什么什么不行，和他心目中的模樣相差甚遠。

可他還是著了她的道，深陷不可自拔。

一對爪子纏上了他的脖子，他看見季慕白眼底的希冀和哀怨。

墨黎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勾著一抹揶揄的意味，輕聲問道，"小小是打算當賢妻良母了？"

他眼里的西施，本該是如此的，可是事不如他所愿。

著了她的道，她身上的所有不好在他眼里都成了特別和可愛，似乎沒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除了不聽話。

"我本來就是。"季慕白這話說的理直氣壯，絲毫不臉紅，甚至還很傲嬌地抬了抬嬌俏的下頜，一臉滿足。

""

墨黎抿唇不語，不置可否。

"我本來就是。"沒有得到墨黎的答復，季慕白又忍不住強調了一遍。

"嗯，小小是世上最好的。"墨黎很自然地轉了話題，順著季慕白的心思走。

她想要稱贊，他就給她。

只是賢妻良母，她這輩子都不要想了，風險太大。

他可不想每天回家就看見一只被炸的黑乎乎的小狐貍，那樣子太滑稽。

這下季慕白才滿意地點點腦袋，直直地盯著墨黎，似乎在思考著什么，眼底有著明顯的猶豫糾結，好似被什么難住似的。

說不說呢?

萬一她說了之后小叔叔也說了怎么辦，那她豈不是很丟臉

可是萬一小叔叔不說怎么辦？

季慕白陷入了糾結。

墨黎安靜看著她，耐心地等著她的話，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小叔叔，我們談戀愛吧。"

好半晌，見墨黎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季慕白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忍不住說出口，像是豁出去了似的。

她說得無比地認真，就連眼睛都染上了一層嚴肅，雙手攥在胸前，臉微微熱著，目光卻是無比的希冀虔誠。

二十五歲都沒有初戀，太丟人了，她得趕緊把初戀給搞定了。

更何況，她都已經告白了，告白了之后正常的程序就是在一起啊，小叔叔不說只好她來說了。

即使她也不確定小叔叔到底有沒有答應她的告白

只是，有一點，季慕白再確定不過。

她想要一個身份，一個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小叔叔身旁的身份，一個可以理直氣壯教訓何姬的身份。

季慕白的話音剛落，墨黎不滿地蹙緊了雙眉，冷聲說道，"小小，女孩子家要矜持一點。"

這種事不該是她做的。

季慕白的臉一下子煞白，不安地垂下了腦袋，絞著手指，小聲地嘟囔著，"那你、你又不說"

只能她來說了。

她說了還被拒絕了

今天晚上過得還真是憋屈

她都被拒絕幾次了？！

想了想，季慕白又偷偷抬起腦袋，斜著眼睛看著墨黎，試圖從他眼里看出什么東西，目光怯怯的又是好奇的。

難道愛上就是這種感覺嗎？小心翼翼的，猜測著對方的心思，提心吊膽的，季慕白覺得這種感覺難受極了，就像成千上百的螞蟻爬著你的心臟，癢癢的，又喘不過氣來。

為什么是這樣的？明明爸爸媽媽他們那么甜蜜，為什么到她這里就這么難受呢？

季慕白垂下腦袋，眼眶里有淚光閃爍，強忍著不讓自己看上去太過難堪。

"今天天氣不錯。"墨黎的話在此時此刻顯得猶為突兀，突然就轉了話題，讓懷中女子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嗯。"季慕白的語氣低沉，很敷衍地應了一聲。

明明很傷心，季慕白還是強裝著鎮定，給自己留最后的自尊。

她覺得小叔叔這句話就好像是讓她的心臟被人狠狠摔下。

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再一次的變相的拒絕。

季慕白的臉一寸一寸地白了下來，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握住似的疼，疼得她好像都喘不過氣來了。

墨黎故作不察覺，唇角勾起，俯在她耳邊輕聲哄騙著，"寶貝，說我愛你。"

季慕白的心臟，好像從幾十米的高空急速墜回地面，像是經歷了一場大冒險。

墨黎的這句話，讓她莫名地安心下來。

我愛你

大概就是世間最美的情話了吧？

想到這里，季慕白嘴角浮起了淡淡笑意。

小叔叔大概也是愛她的吧？

應該是吧？

季慕白自欺欺人著，即使不是，她也不愿意再問一次了，也不敢再冒險了。

她今天已經被拒絕夠多次了，不需要再多一次了。

而且，小叔叔喜歡矜持的女孩子，她要做一個矜持的女孩子。

"我愛你。"

季慕白紅著臉，沒有扭扭捏捏就脫口而出，畢竟一回生二回熟，她之前也被小叔叔哄著說了好多次了。

"再說一句。"墨黎聽得開心，不滿足地哄騙著，恨不得季慕白將這三個字說到天荒地老山崩地裂。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唔"

季慕白順了墨黎的心意，不斷地重復著"我愛你。"，最終被興奮過度的墨黎強勢地堵住了唇瓣，好一番蹂躪

他最直接的表達愛意的方式，只可惜季慕白一向不懂。

她一向將性和愛分得清清楚楚。

不知過了多久，墨黎才舍得放過她，而季慕白早已累得沉沉如睡。

墨黎滿足地看著季慕白恬靜的睡顏，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的臉上四下游移著，深邃的眼底浮現出濃濃的柔情，大掌緊緊地禁錮住季慕白的腰際，輕聲說道，"小小，我要你加倍的好。"

他是商人，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唯利是圖。

既然她說了愛他，就要把之前欠他的盡數還給他。

這句"我愛你"，可不是那么容易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