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廢人道心,王元也算很有心得了。
從玉西子,到傲廣,到昊東仙王,到后來諸天萬族,一個時代的天驕被他踩在腳下,明里暗里不知道廢了多少道心。
甚至有后人評說,王元到了諸天后,萬族的天驕成色掉了一個檔次,甚至可以說整體被王元半廢。
一人,生生鎮壓一個時代!
越是天驕,越是要臉面,越是自傲,自負。
只要你將他最引以為傲的方面狠狠踩在地上,羞辱,那道心必崩。
“不,不……你不要再說了,你不要再說了!”
周聰渾身顫抖,滿眼血絲的盯著王元,仿佛要擇人而噬。
不過王元卻是依舊淡笑:
“蠢貨,永遠只會無能狂怒,我冤枉你了嗎?”
周聰咆哮:“你住口,我讓你住口,我求你了!”
周聰不停掙扎,抓撓自己的腦袋,甚至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的嘴角,已經有鮮血溢出,嗤嗤燃燒著。
“住口!”
正應對聶紅嬋、戮淵等人的淮清,忽然燃燒起氣血,將眾人逼退,而后沖到周聰面前。
“周聰,給我振作起來,他有意要廢你道心!”
“跟我沖出去,你還年輕,已經是半步無量,以后成就無量,殺他如探囊取物!”
淮清揮手布置了一個結界,隔絕開王元的聲音,并抓著周聰的腦袋,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
淮清眼中也都是血絲,煞氣驚人。
“淮清師兄……”
周聰見淮清竟然被逼到燃燒氣血,立馬如無助的孩子,眼中噙滿了淚水。
“殺出去,只要今天不死,以后就還有希望!”
“只要活著,今日羞辱,他日十倍還回,你是神子,整個星海,只有四個。”
“此子,只是你的磨刀石,踏著他的尸體,成就你的無量境!”
周圍火海翻涌,淮清托著周聰的臉頰,死死的盯著周聰的眼睛,驅趕著他心底的驚恐,還有各種雜念。
周聰抹了把淚,點頭:“師兄,我知道了。”
外界,王元看著周聰眼底又恢復了清明,很是不甘。
雖然周聰此時看起來凄慘,但王元心頭之恨,連一成都未化去。
從印軒神使帶人殺到諸天,抽煉神源,王元和地殊一脈就結下了血海深仇。
不說個人恩怨,諸天無數人慘死,而后天外天無數生靈慘死,一顆又一顆生命星辰淪為廢土。
其罪孽,罄竹難書!
別說廢了周聰,就是將他千刀萬剮,王元都難消怒火。
“神子救命啊,淮清神將,救我啊!”
結界外,青盛不停哀嚎,拍打著結界。
先前有淮清護佑,他還算安全,此時淮清不管他了,登時險象環生。
哪怕聶紅嬋他們不追殺,他都要頂不住了。
可怖的高溫,將他稀疏的毛發點燃,甚至皮肉已經爆裂開。
淮清看了他一眼,低沉道:
“那小子目的是青盛,青盛的演算之力引起他的忌憚,帶著他,我們走不掉!”
剛回神的周聰又呆了一下,他明白了淮清的意思。
拋棄青盛,斷尾求生!
正在他猶豫時,淮清低沉道:“哪個高手,不是踏著尸山血海走出來的?”
“關鍵時刻,萬不可婦人之仁,否則我們所有人,都將萬劫不復!”
腳下大地已經完全融化,化成巖漿,汩汩的冒著氣泡,不停翻涌。
周聰錯開青盛滿是哀求的目光,扭頭道:“師兄言之有理,我們快走吧!”
外面,禿毛狐貍瘋狂的撓著結界,指甲已經崩飛,留下一片斑駁血跡。
他聽不到兩人對話,但從兩人森冷的目光中,他意識到了什么。
“周聰,你不要聽淮清蠱惑,我是地殊請來,你必須將我帶回去!”
然而,兩人已經破開結界,飛速向高空沖去。
青盛絕望悲鳴:
“淮清你這個畜生不得好死,周聰你這個廢物,我湊你釀,勞資青狐族和你地殊一脈不死不休!”
暴怒絕望之下,禿毛老狐貍跳腳怒罵。
火海翻騰中,一個身影慢慢走來。
王元冷笑著看向青盛,青盛渾身血肉都在燃燒了,王元用無數重寶布下的大陣,連補天都能煉死。
甚至他將煉死吊死鬼萬絕陣,都融合了一部分。
吊死鬼何其驚才絕艷,甚至王元一度懷疑他可能是遠古時期的某一位無量,因為未死透,才被天墓制造者挖了出來,丟了進去。
吊死鬼參悟出的自絕大陣,煉化這些人,簡直是殺機用牛刀。
青盛絕望哀求:“求你了,給我一個機會吧……”
王元冷冷的看著他,道:“成王敗寇而已,若當日大道棋盤上,我落于你們之手,你們會對我手下留情嗎?”
噌!
寒光一閃,斬命刀洞穿了禿毛狐貍的額心,而后王元仔細封印了青盛尸體,甚至又用“封”字訣、“鎮”字訣等戰字封印。
他和青盛是一類人,知道對方有多狡詐難纏,萬一沒死透,以后又是麻煩。
王元縱身,向高空飛去。
那里是補天的決戰,他一個分身湊上去也沒多大用,別看先前和聶紅嬋這些人斗的有聲有色,那是在演戲。
若是真玩命,這具分身三息都堅持不住,就要被錘死了。
聶紅嬋他們對周聰也是恨之入骨,步步阻攔,要煉死他們。
然而,淮清,周聰這些人也都玩了命,紛紛用秘法爆發修為,要殺出一條血路,悍勇異常。
整顆星辰,都在劇烈燃燒著,周聰這些人被陣法鎮壓,想要殺出去并不容易。
再加先前周聰心神受創,此時狀態不好,已經受了不少傷。
聶紅嬋、戮淵、牛隆這些人都是興奮無比,若是能殺了這神子,他們真的在星海揚名立萬了,絕對的人生高光時刻。
見這些人都盯著周聰打,淮清也是心中焦急。
他猛的爆發,揮舞長刀劈出一條血路,向周聰道:
“周聰,走,我來斷后!”
周聰不愿,這些年淮清如兄長,甚至如慈父般處處照顧他,他怎能此時獨自逃命?
周聰明白,這幾年若不是淮清一次次相助,他早廢在王元手里了。
“滾,我若死了,給我報仇!”
淮清一掌劈出,將周聰拍飛出去:“若都死在這,連個報仇的都沒了,明白嗎?”
“師兄……”
周聰眼淚流淌而下,不過隨后還是咬牙,向外沖去。
淮清不停燃燒氣血,悍勇的攔下聶紅嬋幾人,一時間血灑長空。
另一邊,周聰也是一邊抹淚,一邊尋找出路。
然而王元精心準備的大陣,又豈是好破開的,他一路搜尋,根本找不到破綻。
周圍的火海,卻是越來越恐怖,連他的戰袍,都開始融化,燃燒了。
“該死的,給我開,給我開啊!”
周聰取出青銅馬車,狠狠的撞擊結界,然而卻根本無用。
后面,喊殺聲漸進,淮清已經被轟的連連后退,就要抵擋不住。
周聰絕望,看著神紋閃耀的結界,忽然愴然悲涼起來:
“師尊,對不起,我沒能完成你的任務。”
“或許,我們今天,都要埋葬在這了!”
就在周聰絕望的時候,一道身影,卻是鬼鬼祟祟的飛快摸來。
“公子!“
白秋抿著嘴唇,看著周聰。
先前相見,周聰眼底的厭惡,讓她心中百味雜陳。
周聰再次看到她,忽然慘笑起來:
“你來做什么?看我笑話嗎?”
笑著笑著,周聰又怒吼起來:“濺人,跟著那小子,是不是特別開心,是不是覺得棄暗投明了?”
白秋眼中含淚,看著有些竭嘶底里的周聰。
“對不起!”
白秋抹了把淚,道:“離開星海,回到地殊大人身旁,你不是他的對手,你不知道他的可怕!”
白秋拿出一枚玉符,飛快的打了幾個手印,封印結界,竟然顯現一個缺口。
聽聞白秋的勸慰,周聰還要怒罵,但下一刻所有咒罵都煙消云散,心中的絕望,立馬被狂喜取代。
“你走吧!”
白秋默默離去:“往日恩情,今日白秋便都還了。”
白秋聲音有些哽咽,而后頭也不回的飛走了,越飛越快,消失在翻滾的火海之中。
“淮清師兄!”
周聰并未對白秋的決然有什么感覺,興奮的大吼一聲,就向外沖去。
幾息后,渾身是血的淮清沖了出來,但一堆補天,只有兩個跟了出來。
青銅馬車飛快掠來,將他們接走,眨眼間消失在星海深處。
缺口前,王元默默的看著缺口,面無表情。
眾人則是憤憤的瞪著白秋,數日的布局,犧牲了那么多,竟然在最后時刻功虧一簣。
白秋低著頭,不敢面對眾人的目光。
“對不起,我……我……是我錯了,你們懲罰我吧,我毫無怨言!”
白秋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眾人。
王元長嘆一口氣:“其實我并不意外,畢竟你跟著周聰很多年,我給你玉符,就已經料想到這一步。”
“也不能說你有錯,畢竟你是被我擄走,放他離開,人之常情而已,你們也不要欺負白秋。”
“不過人情還了,因果便了了,以后重新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