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梭光芒大放,速度驟然下降。
但經過頻繁加速的流金梭,怎么可能一下子停下來?
在白洛和戮淵瞪大的眼睛中,流金梭呼嘯著向前方沖去。
前面的光河,竟然有一片片漆黑的地帶,猶如被黑云遮住,斷斷續續。
王元神目大睜,眼中凝重。
他不知道這光河底細,但他知道,這光河絕不簡單,不可能被輕易攔截、折斷。
剛開始,他還以為行蹤暴露了,印軒給他挖坑等他。
但隨后他就確定,不是印軒來了,因為那黑霧,不止是攔在光河上,整個虛空,都飄蕩著黑色的霧氣。
“黑暗亂流!”
忽然,王元頭皮發麻,弄明白了這是什么東西。
先前武凌子和他說過橫渡虛空的危機,最常見的就是山海巨妖、黑暗亂流、時空漩渦。
黑暗亂流,非常可怕而神異。
黑色的霧氣里,里面不但空間混亂,猶如迷宮,而且那黑色的霧氣也很不簡單。
這霧氣能遮蔽大道,無論什么修為進去,都不比普通人強多少,堪比無法之地。
更恐怖的是,黑暗亂流里有莫名的侵蝕之力,武者在里面,會一點點虛弱下去。
而且亂流兩個字,也能說明里面亂流橫生,只要被攪進去,想要脫身很是困難。
嘭嘭嘭——
流金梭根本無法停下來,翻滾著撞進一片黑暗亂流。
亂流從外面看就很廣褒,猶如一片片星云。
沖進來后,王元發現里面更是內有乾坤。
“這根本的不是霧氣啊,而是狂暴的能量流,猶如烈火烹油。”
王元發現自己境界不停降低,猶如進入地下室,信號時斷時續。
亂流里大道是時隱時現,讓他境界很不穩定,時高時低,極為難受。
不過王元的雙眼,卻是越來越亮。
再也沒有比這好的埋伏之地了,武凌子說過,這里的亂流,可是連無量境都忌憚無比。
嘩啦啦——
正在王元激動的時候,流金梭忽然爆豆子似的響起。
王元凝眸,發現激蕩的黑霧,變成了黑沙。
黑沙顯然不凡,猶如冰雹砸在客機上一樣,竟將流金梭砸出一個個凹坑。
王元頭皮發麻,不過幾個呼吸,流金梭就變得黯淡下來。
流金梭可是用至寶金光竹還有一堆寶物、大陣祭煉的。
經過王元數次強化,現在的流金梭別說圣境,就是帝境過來劈幾刀,都破不了防。
流金梭猶如山洪里的扁舟,在黑暗亂流里翻滾激蕩,向遠處沖去。
“這都什么鬼東西?”
王元瞪大眼睛,艱難的操縱流金梭。
但這里大道被遮蔽,流金梭上的陣法也變得晦暗不明,防御和速度都下降的厲害。
嘟——
忽然一聲悶響傳來,王元瞪大的眼睛里都是驚恐。
因為流金梭不知道被什么洞穿了,王元面前,左右兩側的舟壁上,出現了左右透亮的兩個窟窿。
窟窿只有拳頭大小,王元后背發緊,流金梭的強度,不比他肉身差。
也就是說,這一擊若是轟在王元身上,最低也是重傷。
若是爆頭,王元瞬間魂飛魄散。
“說好的到了八品,就能橫行天地間呢?”
甚至王元都不確定,剛才那一擊,是一塊石頭,還是一個生命體。
比如當初的土豪金,那舌頭就極為迅疾,而且極有穿透力。
王元飛快的修補流金梭,艱難的向外面返回。
但黑暗亂流不停翻滾,猶如奔騰的江河,想要游到岸邊,非常困難。
還好王元深入亂流不深,否則不說能不能活著脫困,最起碼這幾天是跑不出來了。
虛靈引效果結束,印軒只要在黑暗亂流外守株待兔就行。
一直用了大半天時間,王元終于看到了亂流邊緣。
忽然,一股生死危機籠罩心頭,王元和戮淵默契的同時出手,拍在舟壁。
嘭——
兩聲巨響同時響起,流金梭橫移百丈,不停旋轉。
嗤——
一道火線一閃而過,王元呆呆的看著飛走的舟尖,亡魂大冒。
流金梭的前半部分,被整齊的削斷。
帝境也做不到這么干凈利索,那道火線是什么?
王元根本不想深究,只想早點逃脫這地獄般的亂流。
王元干脆收起幾乎報廢的流金梭,施展身法,向亂流邊緣沖去。
如溺水的人,在岸邊掙扎半天,終于沖出亂流。
王元大口喘息,看著黑乎乎的肉身,欲哭無淚。
黑暗亂流的侵蝕力非常強,王元估摸著自己在里面飄蕩半日,就會化為一灘黑水。
王元喝了些長生液和三嬸子牌純牛奶,就向遠處跑去。
速度達不到,就看不到光河,王元找了一個偏僻地方,開始修整。
又用了一天時間,王元將狀態調整好,并且將損壞的流金梭也給重新祭煉。
流金梭被轟擊的坑坑洼洼,仿佛冰雹摧殘過的車子,慘不忍睹。
做好這一切,王元眼中獰光閃現。
他要回諸天,將印軒引到這黑暗亂流里,到時候是生是死,只看天命。
流金梭上的界引不停閃耀,光河再次出現。
小半日后,流金梭帶著一道長長的火光,刺入一個氣泡之中。
氣泡越來越大,而后變成無邊的諸天。
但此時的王元,卻是憤怒至極。
諸天的八個方向,有八條龍卷,匯聚向高空。
八條龍卷,就如八條極為粗壯的麻繩,不停旋轉著上升。
麻繩七彩斑斕,看起來很瑰麗。
八條龍卷交匯的地方,是一個色彩斑斕的大球,威壓可怖,周圍是游走的閃電和空間裂縫。
但王元卻是心中發寒,眼中殺機凝如實質。
慘叫,從諸天的每一寸土地響起。
武者,修為狂掉,猶如漏了底的水壺。
普通生命,迅速的衰老,虛弱。
一瞬間,王元就明白了,印軒和那兩個侍衛,在抽取諸天神源。
“娘,娘……”
凄厲的嘶吼,一個小女孩從一間茅屋里沖出。
院子里,一個婦人頭裹麻巾,踉蹌而行。
但每走一步,婦人的背就佝僂一分。
每走一步,婦人臉上的皺紋就深刻一分。
幾步走過,婦人滿頭烏發已經全白如雪。
白發飄落,牙齒脫落,婦人仿佛行將就木的老嫗,蹣跚撲倒。
“丫兒,跑啊……快跑啊……”
婦人伸著手,仿佛想抓著什么,但最后只能無力的砸在地上。
渾濁的眼睛瞪大,看著面前的孩童。
孩童也仿佛被抽走所有生機,慢慢的在她面前變成一個袖珍的老人。
老人瞪大眼睛,四肢抽搐。
終于,老嫗繃緊的身子松開。
至死,渾濁的眼淚終于從瞪大的眼睛里滑落。
鳥群驚飛,驚恐的嘶鳴,想要逃難。
但這天下,它們又能逃到哪里?
鳥群飛著飛著,就慢慢墜落。
鳥毛漫天飛舞,那一具具鳥尸啪嗒啪嗒的砸在地上。
飛鳥爪子蜷縮,猶如枯木翻滾,往日靈動的雙眼,早已干癟,甚至身子也已經朽爛。
“該死的,殺啊,那些王八蛋在抽取諸天神源,跟他們拼了。”
“狗屁的神域,全都是畜生,殺了他們!”
“殺——”
王元從武凌子的骨片里知道抽取神源的事情,回到諸天就將這事跟白帝、青花帝他們說了。
萬族武者也都明白過來,這就是抽取神源。
若神源被抽,諸天萬族,都將生靈涂炭,化為死地。
狂風肆虐,哀鴻遍野,一片人間煉獄。
無窮無盡的武者,如洪流一樣,沖向那八條龍卷。
但這些武者一邊沖,氣息一邊衰落。
還沒沖到龍卷旁,他們就已經化為普通人。
“殺——”
一個又一個武者,揚起刀劍,劈向龍卷。
但他們長刀剛接觸到龍卷,就化成細沙飄落。
下一刻,這些武者的眼睛,也一下失去了光彩。
在絕望的嘶吼中,這些武者也仿佛都變成了沙人,從胳膊,到軀干,到四肢,都化為流沙飄落。
所有人膽寒,他們終于明白王元所說的大危機是什么。
果然比嬰劫、比亡靈之災恐怖的多了。
這一次,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八條龍卷,看起來好似一個大碗,扣在諸天上空。
大碗的碗底,就是那個七彩大球。
大球上空,有兩個身影,正是印軒的兩個護衛。
大球下,也有兩個身影,正是地玄和道貞。
一道道靈根從大地深處被抽出來,飛向八條龍卷。
一個又一個大族的寶庫炸裂,無盡天材地寶飛出,沖向八條漩渦。
不等這些天材地寶靠近龍卷,就已經失去所有神性,化為飛灰飄落。
地玄興奮大笑:
“哈哈,老夫果然又做了一個正確決定,幫助巡天使大人抽取神源,他就會帶我們離開,返回神域!”
“與神域相比,諸天不過一片爛水坑,不過是貧瘠惡土!”
道貞也是滿臉興奮:
“那個畜生,就是爛水坑里的一只蛆蟲,待孫兒他日修煉有成,一定回來,將那畜生生吞活剝,哈哈哈!”
正在爺孫倆以為到達人生巔峰時,虛空中卻是一道金光橫沖直撞的殺來。
“三姓家奴,還不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