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怒目圓瞪,著急前沖,但速度卻是越來越慢。
但等那些持矛人接近后,王元卻是忽然一喜。
因?yàn)樗D感壓力一輕,而持矛人的速度卻是驟降。
王元頓時明白,他的實(shí)力還是太弱小了,持矛人強(qiáng)大的氣機(jī)將巨山的威壓都給吸引過去。
就像一堆人一起扛一塊大鐵板,個高的肯定壓力更大,而王元,就是那個最矮的。
不過王元的開心很快就散去,隨著距離大河越來越近,他的心卻是越來越沉。
大河里流淌的不是別的,原來都是濃郁的大道之力。
按理說這么濃郁的大道之力王元應(yīng)該狂喜,因?yàn)樗黄破咂罚毙璐蟮乐Α?
先前的突破失敗,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yàn)闆]有充裕的大道。
但這里的大道之力卻有些非同尋常,仙光閃耀的大道之力中,還夾雜著濃郁的黑色氣息。
隕殃之息,跟王元當(dāng)初在墜天坑遇到的怨煞之穢有些像,但更為恐怖的多。
怨煞之穢,不過是武者體內(nèi)的怨氣、靈力、殘余大道相互糾纏,最后發(fā)酵出來的一種穢氣。
而隕殃之息,卻是大道被邪意、死氣侵染,醞釀出來的一種更為恐怖東西。
只要是武者接近,就會被隕殃之息侵蝕,而且污染的是根基,輕則修為倒退,重則修為全廢,甚至直接隕落。
這是所有武者都談之色變的恐怖東西,只要見到,都是有多遠(yuǎn)逃多遠(yuǎn)。
但現(xiàn)在王元卻是無路可逃,后面,持矛人臉色猙獰的接近。
憑他們堪比帝境的修為,卻是追殺一個小爬蟲這么久也沒殺死,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只有這個爬蟲的鮮血和生命,才能洗刷這恥辱。
這些持矛人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隕殃之息,臉上獰笑更濃了。
以王元這點(diǎn)修為,只要進(jìn)入大道之河,必定被隕殃之息侵蝕,而后根基污濁,潰散。
而且王元根基崩碎后,并不會立馬就死,隕殃之息會如硫酸一樣,一點(diǎn)一點(diǎn)將王元肉身溶解,最后在無盡的痛苦中死去。
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死法了,堪稱完美。
他們要將王元趕進(jìn)大道之河中,看著王元在哀嚎中一點(diǎn)點(diǎn)死去。
隨著靠近巨山,王元渾身壓力依舊越來越大,他甚至只能一步一步向河邊走去。
王元不停回頭,腦中急速思索著破局之法。
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甕中之鱉,這根本就是個絕境!
持矛人后方,一面子母鏡急速沖來,總算追上了持矛人。
鏡子后面,就是敖太、喪臺那些人,還有先前追殺王元的各族大軍。
他們仿佛也發(fā)現(xiàn)了王元的危機(jī),全都興奮的大笑起來:
“哈哈,這個畜生怎么跑到這里來了,那隕殃之息,可是帝境都不敢招惹!”
“看到后面那座大山?jīng)]?那是萬重山,一般是定界所用,是這個世界的定界石,那雜碎再敢靠近,絕對會被碾成碎片!”
“湊,那么多大道,這雜種倒是給自己找了個好的埋骨地,哈哈!”
他們這一路被坑的太慘了,所有天驕的臉幾乎都被王元踩到了地上狠狠摩擦。
如果能欣賞到王元隕落,這絕對是天下第二等快事。
第一等,那當(dāng)然是親自手刃王元了。
王元額頭見汗,青筋暴露,死死的盯著前方的大道之河!
如今,他已經(jīng)沒有退路,只有前進(jìn),在必死中博一線生機(jī)。
不止是后面追兵,連人皇宮外的那些武者,也都興奮起來。
溯海帝大笑:
“哈哈,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偏要闖進(jìn)來,進(jìn)了那蘊(yùn)含隕殃之息的大道之河,不消半個時辰,他就會被隕殃之息侵蝕的只剩一副白骨了。”
龍霸帝大笑:“不不,我感覺以那小畜生肉身,他能堅(jiān)持一個時辰!”
申沙帝捋了捋山羊胡,開心道:“他最好能掙扎一天的時間,好讓我等慢慢欣賞他絕望的哀嚎,那一定是世間最美妙的聲音!”
萬族武者也都瞪大眼睛,議論紛紛,仿佛迫不及待。
而狐王、青花帝等人則是臉色凝重,滿眼的擔(dān)憂。
“傻瓜,不要走了,不要進(jìn)入隕殃之息!”
狐王緊緊的抓著小拳頭祈禱,聲音已經(jīng)有些哽咽。
青花帝也是臉色陰沉:“這孩子,去哪里不好,怎么往這跑?這是整個人皇宮界域的核心之地,即便沒有隕殃之息,那濃郁的大道之力,也會將他湮滅!”
蒼鴻帝低沉道:“或許,小長老有自己的考量,若真有不測,盡一切代價救人!”
這險(xiǎn)地連這些帝境都忌憚不已,甚至青花帝、蒼鴻帝、狐王他們已經(jīng)暗中商量著怎么救人了。
不過龍霸帝、溯海帝他們也不是傻子,眼神閃爍中,也是暗中交流,提防狐王他們救人。
人皇宮里,到了此時,持矛人仿佛也不著急了,他們呈半圓形將王元圍攏,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將王元向大道之河里趕。
甚至王元摔倒時,他們還故意停下,等上一會。
“噗!”
王元再次噴出一口鮮血,重重的摔在地上。
威壓更恐怖了,王元甚至能聽過自己骨頭不堪重負(fù)的聲音。
王元用雙手撐著地,艱難的喘息。
他感覺他身上就像被壓了一座萬丈高山,連呼吸一次都要用出全部力氣。
“吼——”
王元低吼,雙手撐著血飲,踉蹌爬起。
王元艱難轉(zhuǎn)身,看向后面十來個持矛人。
持矛人都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只有眼中,似有笑意。
王元看向那個他救過的持矛人,這個持矛人年紀(jì)比其他人年輕一些,冷峻的臉上也沒表情,只是眼中沒有笑意,只有淡淡的悲傷。
“咳咳,我的命,只有我自己才能終結(jié)!”
王元沖他們笑了笑,咳著血繼續(xù)向大道之河走去。
一步……
兩步……
三步……
王元渾身都在向外滲著鮮血,仿佛被擠壓的甘蔗。
咔嚓!
忽然,王元雙腿折斷,他也再次被恐怖的威壓壓趴在地。
王元如被攥在手里的海綿,渾身血水流淌。
王元劇烈喘息幾口,再次爬起,不過他的雙腿已經(jīng)折斷,他只能跪在地上,向大道之河一點(diǎn)點(diǎn)挪去。
咔嚓——
又是崩斷的聲音響起,王元脊梁也在威壓下粉碎。
鮮血大口的從他嘴里涌出,王元雙目也是血淚流淌,甚至兩顆眼珠子也已經(jīng)爆裂。
王元低著頭趴在地上,渾身不停抽搐。
不過到了這時,他的鮮血仿佛已經(jīng)流淌干凈,只剩下如肉糜的血肉。
肉糜蠕動,王元的手指慢慢插入大地。
王元四肢并用,艱難的向大道之河挪去。
肉糜不停剝落,露出裂紋遍布的骨架。
太慘烈了,王元每一次挪動,所有人都會以為他這是生命中最后一次掙扎。
但休息一會,王元卻又迸發(fā)出些許力量,再挪動一點(diǎn)。
終于,王元手指一動,他艱難抬頭,通過血肉模糊的視野,發(fā)現(xiàn)自己終于到了大道之河邊。
他的手,已經(jīng)探到河水里。
暖融融的感覺順著手指向身上爬來,格外舒服,那是大道道蘊(yùn)。
不過他也能感覺到陣陣刺痛,那是隕殃之息侵入體內(nèi)。
所有人注視下,王元的肉身一會色彩斑斕,一會黑霧升騰,仿佛肉身都要融化在那急劇的變幻之中。
王元艱難回頭,目光越過持矛人,看向子母鏡,又看向后面跟來的萬族武者。
王元最后又看向了子母鏡,艱難的笑了笑,而后縱身沖入大道之河。
“不要!”
外界,狐王看著王元決絕的目光,就凄厲嘶吼起來,沖向人皇宮。
“哼,攔住她!”
龍霸冷哼,和虬虺帝、溯海帝、申沙帝等人一起,攔向狐王。
狐王如發(fā)了瘋一樣,瘋狂沖擊。
嗤啦!
白狐一爪子差點(diǎn)將申沙帝開膛破肚,而后又一爪子拍飛虬虺帝。
不過山衍帝的長劍也在白狐身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傷口,在雪白的毛發(fā)上極為刺目。
“嗚——”
白狐仰天長嘯,無盡的殺機(jī)彌漫,遠(yuǎn)處那些修為弱的武者紛紛吐血倒退。
白狐沖向山衍,不過溯海已經(jīng)仗劍沖來。
“白帝,得罪了。”
溯海畢竟先前求愛過,還是跟白狐告罪一聲。
不過白狐眸子血紅,狠狠一爪子拍來。
咯吱——
溯海的長劍被長爪壓的詭異的彎曲,仿佛隨時都會崩斷。
嘭!
白狐一頭將溯海撞飛,而后張開獠牙,咬向山衍。
虬虺帶著幾個修羅大帝,再次沖上,眼看狐王就要被一群高手圍攻。
但血花綻放,虬虺帝急急后退,胸口出現(xiàn)一道長長的傷口,深可見骨。
一道萬丈火龍噴涌,將溯海、申沙等人都給逼退。
原來是血帝和青花帝、蒼鴻帝趕到了,青花帝冷冷的盯著他們:
“哼,看來今日少不得要死幾個帝境了。”
血帝也趕緊攔在白狐身前:
“白帝,冷靜,那小子還沒死!”
陷入瘋狂的狐王慢慢冷靜下來,看向窺天鏡。
只見寬廣無邊的大道之河里,一個身影不停沉浮。
王元還在艱難的掙扎,向那萬重山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