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次，是在浴缸里面。

沒有快感，只有劇痛，還有反感。

反感他的霸道，反感他的自以為是。

同時間，又反感自己的無能，反感自己的無力抵抗。

在水里的一次結束之后，秦曉婷被抱到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后來，她才知道，他當天是沒有盡興的。

但是他并沒有再繼續，因為，她說疼。

從回憶里過度到顯示，躺在水里，秦曉婷看著那水慢慢往下流淌，身上不著寸縷，慢慢沉了下去。

水灌進鼻子，灌進耳朵。

秦曉婷清楚聽見了水灌進來的聲音，清脆又像是響起在腦海一樣。

再見了，陳博……

從今以后，不會有一個叫秦曉婷的女人，死皮賴臉地粘著陳博。

從今以后，世上也不會再有秦曉婷這個人，在背地里偷偷的想念，偷偷地抹淚。

不會有了。

這樣的秦曉婷，盡管卑賤，盡管惡心，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也只會有一個。

閉上眼睛，秦曉婷將嘴張開，水一下子灌進了嘴里，空氣一下子松懈，咕嚕嚕地流動了出去。

窒息的感覺，將她緊緊包圍。

陳博，永別了。

……

“砰砰砰”

巨大的聲音響起，秦曉婷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從浴缸里爬起來，將身子隨便擦了一下就穿上了一件浴袍，打開門去。

大門被拍得很用力，同時間還有女人的聲音傳進來：“小秦，你在嗎？”

秦曉婷將門打開，一個中年女人站在門外，看見秦曉婷滿頭的水，有些詫異，說道：“哎喲，剛洗完澡啊？”

秦曉婷笑了笑，點點頭：“是啊，有什么事情嗎房東太太，這個點了。”

現在應該也已經有凌晨兩點了，這個時候來，是做什么？

房東太太訕訕一笑，說道：“我剛剛出去丟垃圾，忘了帶鑰匙了，那門太沉，自己居然給鎖了，老頭又睡死了，我這……想去你那翻過去，不好意思啊。”

這里是四樓房東太太住在隔壁，他們之間只差距了一條欄桿。

秦曉婷有些哭笑不得，搖搖頭，說道：“沒關系，進來吧，下次可是記得帶好了。”

“好的，謝謝啊小秦，頭發真長啊！”房東太太羨慕地看著秦曉婷那頭長過腰際的長發。

“發質也好，要是我女兒看見了，肯定羨慕死了。”

“羨慕什么呀，我都打算剪了。”

之所以留這么長，只是因為陳博喜歡罷了。

因為他的喜歡，秦曉婷四年來都沒怎么剪過頭發，所以很長很長。

但是現在，沒有必要再留下去了。

房東太太的眼睛卻是一亮，說道：“真的嗎？那倒不如賣給我吧？我女兒是在做假發的，最近都收不到好的頭發，可是愁死了！”

“好啊。”秦曉婷笑了笑。

“真的呀？那我讓我女兒明天找你！”

“嗯，好。”

房東太太得到了肯定的話，高興地走到了客廳的落地窗前，秦曉婷開了鎖，讓她翻過欄桿走了之后，就將門給鎖上了。

滿頭的濕發，水從外面滴到了里面。

秦曉婷長長吐了一口濁氣，將大門鎖上之后，重新走進浴室里面。

只是，已經沒了剛剛的那種感覺了。

看來，就連找死也是要找到感覺的。

萬一被打斷了，就再沒有了剛剛那種尋死的果斷了。

秦曉婷自嘲一笑，快速洗了個澡之后，就將頭發吹干穿衣，一頭栽下去舒舒服服睡了一覺。

……

第二天，房東太太的女兒果然找上門來了。

看見秦曉婷的長發愛不釋手，看見秦曉婷那無所謂的態度，直接一刀下去，給了秦曉婷七百元之后，幫她修成了一個可愛的短發發型，拿著頭發就走了。

長發一下子沒了，秦曉婷只覺得整個人都輕快了許多。

照了照鏡子，發現還挺好看。

翻了翻衣柜，秦曉婷把值錢的衣服鞋子全部打包送到了二手市場，換了三萬多塊錢回來。

加上卡里原本的一萬多，加上最近做酒托換來的九萬多，一共是十五萬。

看見這錢，秦曉婷心里一陣放松。

走出二手市場，秦曉婷身上沐浴著陽光，瞇著眼睛抬眼看向了頂上的太陽。

很大，很圓，很刺眼。

笑了笑，秦曉婷將手機收起來，攔了一輛的士，去了她所知道的帝都目前檔次最高的一家西餐廳。

停下車，秦曉婷拿著包包走進去，身姿窈窕，笑容云淡風輕。

自然而然地就成為了一道靚麗的風景，徒留眾人矚目。

上了頂層的旋轉餐廳，秦曉婷坐下之后點了一份牛排，還有她最喜歡吃的雞胸肉沙拉，一杯咖啡，一份湯。

看見久違的菜色，秦曉婷滿足一笑。

拿起手機來拍了幾張照片，秦曉婷存在了手機里。

用濕紙巾擦了擦手之后，動作優雅慢條斯理地切了起來。

一塊牛排入口，秦曉婷心里說不出的滿足。

眼睛一燙，唇角卻漾開了笑容。

真好吃。

多久了，沒有吃到過這樣的味道。

這幾年來，她不是在生活，只是在生存。

只是這生存條件艱苦到了遠遠比她以前還要難熬。

或許沒有幸福過，如今就不會顯得這樣狼狽。

秦曉婷吃著吃著，眼睛越來越燙，深深呼吸一口氣，拿起手機來給自己自拍。

手機里的短發女孩，比起昨天的她少了幾分成熟，少了幾分嫵媚，多了幾分活力還有俏皮。

秦曉婷很滿意自己短發的模樣，拍了幾張，跟剛剛的菜式圖一起發了朋友圈。

……

買了單，錢包里的錢剛好剩下一百塊。

打了輛車回家，最后一百塊錢也只剩下十多塊了。

剛剛下車，一個又老又臟的乞丐迎上來，手里還拿著一個破碗。

秦曉婷將身上最后的十幾塊錢全部給了他，接著就踩著高跟鞋爬上了四樓。

關好門，關好窗，確定沒有一處遺漏之后，秦曉婷把煤氣罐的頭拔開，濃烈的煤氣味，很快噴了出來。

哼著小調，秦曉婷邁步走到了客廳里面。

拿出了一個筆記本，還有筆坐在了小桌子旁邊。

煤氣的味道越來越重，秦曉婷咬著筆頭，嫌棄地皺了皺眉。

但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寫點什么才好。

索性握著筆在上面勾勒起了線條，很快一個男人的臉部線條就被勾勒了出來。

面上含著一縷邪笑，一雙桃花眼瀲滟，寥寥線條，勾勒得惟妙惟肖。

秦曉婷看見這張臉，輕輕一笑。

緊接著，在那男人的底下畫了兩個小嬰兒。

含著奶嘴，裹著襁褓，兩個小家伙長得一模一樣。

秦曉婷更是笑了一聲，眼眶發燙。

終于要解脫了。好累，好困。

多久了，為了生存她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

現在，終于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躺在沙發上，秦曉婷微微瞇起了眼睛，悲哀如潮水一般涌來。

沒有朋友，沒有家人。

估計最先發現她死了的人，應該會是隔壁的房東太太。

等將來的某天，可能還會有人想起來，問一句：呀，秦曉婷去哪里了？

等他們追查到了秦曉婷已經死掉了的時候，又會是什么樣子的表情呢？

惋惜？同情？亦或是面無表情，毫無波動。

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的消失，不會給任何人帶來一點的悲傷，帶來一點的波動。

她的存在，原本就是多秦的。

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在這無人知道的角落里，茍延喘息。

努力翻了個身，秦曉婷感覺自己還有一點精神，躺在了沙發上，拿起手機來，打開了朋友圈。

點贊的人很多，評論的也不少。

不少都是以前的同事，還有以前的同學。

但是，很多都是點贊之交。

看見一條條的評論，有人說她越來越漂亮了，也有人在惋惜她原本的那一頭長發飄飄。

秦曉婷彎了彎唇角，在下面統一回復了一個大笑的表情。

突然，新進來了一條評論，說：“又和他在一起了？照片后面都暴露啦！”

秦曉婷一怔，將那張大圖點開，就在自拍的后面，果然有一道身影。

鏡頭焦點全在秦曉婷的臉上，后面的那一道小身影只占了一點點。

看起來像是坐在她身后的桌子上，陳博正看著前方，一雙眼睛正望著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