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誰媽媽,我才是你媽媽!”
白筱筱突然抱著他用力搖晃,病態得近乎癲狂,大聲嘶吼:“叫我媽媽,叫我媽媽!”
突然前方有上膛的聲音,白筱筱猛地抬頭,大吼:“別過來!再過來我殺了他!”
說著,用力將匕首往前一送,匕首刺入了墨森的脖子里面,鮮紅的血液很快流了出來。
顧墨森嗚嗚哭著,但是卻嚇得一動都不敢動了。
“白筱筱,白清!”
一個警官喝道,“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殺了這么多人,難道就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嗎?”
白筱筱聽言,不屑嗤笑一聲,“小孩子?這是我兒子,我想殺就殺,你管得著嗎!”
莫晴天小心翼翼地靠近,聲音有些顫,說道:“白筱筱,他是你兒子啊,你忘了嗎,你還為了他寫了一本媽媽日記,你是愛他的,不是嗎?”
“莫晴天,你怎么這么天真呢?如果是顧沉深的孩子我當然愛!”
“但是這個小賤種的爸爸是誰?”
白筱筱哈哈大笑,將匕首越抵越深。
“這個小賤種是我不要的,他一生下來我就想把他砸死,是你啊,多管閑事,把他救活干嘛?”
“莫晴天,你真以為自己是圣母瑪利亞王母觀世音啊?要不要臉啊,你這么做不就是為了向襯托我嗎?”
“襯托我有多變態,襯托我有多惡毒,現在,成真了不是嗎?所有一切都按照你想要的發展走,開心嗎?”
莫晴天看著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可理喻,但是心口同時間,亦是感覺到了非常復雜。
白筱筱看著莫晴天,冷笑出聲,只是突然,前方一聲槍響。
白筱筱身軀倏地一僵,手一下子就松了。
顧墨森摔到了地上,慘叫一聲,但是緊接著就忙不迭地從地上爬起來,朝著莫晴天的方向過去,喊道:“媽媽!”
顧墨森抱著莫晴天的雙腿,卻發現她的眼睛還是看著白筱筱。
白筱筱難以相信地看了一眼自己正在噴血的胸口,劇痛麻痹了全身的神經,雙腿支持不住,彎了下去。
眾人所有的目光,幾乎都匯聚到了剛剛那槍聲響起的地方。
那個地方,一名年過古稀的老人腰板挺立,遠遠站立著,標準的一個軍姿,手中握著一桿氣槍。
身姿挺拔如松,風姿卓絕。
蒼老花白的短發,腰板挺直,猶如矗立了百年的松柏,蒼勁而又筆直。
此刻雙手握著槍桿,看著這正前方,眼神凌厲,望著白筱筱的眼中全是漠然,還有那征戰沙場的果決。
看見顧奶奶,現場一片呼聲。
沒有人料到,開槍的人竟然是這位!
白筱筱胸口噴著血,此刻卻顧不得看顧奶奶,而是將頭轉到了一邊,看向了莫晴天的方向。
就在莫晴天的身前,一個長得粉雕玉琢的小家伙,粉嫩嫩的臉頰上嵌著一雙漂亮的藍色眼瞳。
此刻這一雙仿若藍色大海一般的眸子,帶著濃濃的恨意。
這樣的恨意,像是一根長長的帶刺的鞭子,無情地鞭打著白筱筱心口上最柔軟的地方。
那一槍,打碎了她這些年來辛苦建筑的鎧甲,打碎了她這些年來自欺欺人編造的謊言。
看見那稚嫩的小臉上,那清晰傳來的恨意,白筱筱的眼前越來越花,腦子越來越渾。
只是,腦海之中一直在這四年間不斷回訪閃過的畫面,卻是越來越清晰。
曾幾何時,這個孩子也曾經被她期盼過,渴望過。
這個孩子,曾經是她在最絕望的時候,唯一賴以生存的希望。
曾幾何時,她也曾經幸福過,快樂過,驕傲過。
那一只曾經被所有人羨慕的驕傲孔雀,現在已經被拔光了所有的羽毛,光禿禿的,狼狽暴露在每個人的眼前。
所以她怨,她恨,她歇斯底里!
當時的他剛滿月,她將他高高舉到了頭頂上,狠狠砸到了地面上。
看見他拼命地哭,渾身發青發紫,她笑得像個瘋子。
是啊,這種東西,怎么可以活在這世上?
眼前越來越模糊,白筱筱臉上現出燦爛的笑容。
突地,一道挺拔頎長的身影迅速闖入了白筱筱已經完全模糊的視線。
努力定眼看去,最后一眼,白筱筱只能看見那一雙她曾經認為是世上最美最美的眼瞳。
帶著冰涼,帶著漠然,帶著涼薄。
那樣遠遠的闖過來,貫穿了她卑微的一生。
單薄身軀重重地,跌到了地面上。
鮮血,染紅了草地。
清風掠過,像是帶起了少許腥氣,須臾,飄散無蹤。
顧沉深,我恨你。
……
白筱筱的死,引爆了社會輿論。
一時間,全國都在討論白筱筱的下場。
短短兩個月時間,殺害了八個人。
其中三個在無監控偏僻的鄉村,兩個在交通不便利的小鎮,三個是京市市區里面的人。
因為罪行惡劣,加上當場情況危急,顧奶奶開槍將犯罪人擊斃,警方沒有追究其法律責任。
只是白筱筱的慘死,也穿到了遠在京市艾滋隔離中心的白毅耳朵里。
他當場無法接受,加上長時間的抑郁,在洗澡的時候,跳進澡池里面,自殺身亡。
白家的悲劇,上了各種法制新聞,就連微博都連續好幾天是他們的熱門。
……
十一長假未過,傅安妮跟暮燁沒有等到所謂的合作伙伴,但是錢已經幾乎揮霍一空了。
趁著暮燁外出酒吧的時候,傅安妮拿出了傅遲木給她的銀行卡,悄悄地走到了附近的自動取款機旁。
……
另一邊,正在吃飯的傅遲木,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手機輕輕一震。
是一條短信。
琥珀色的眸,略過一縷晦澀。
終于,熬不住了么?
傅遲木將碗里的湯喝完,接著就起身,那起了自己的車鑰匙,走了出去,
開車一路到了當地公安分局,傅遲木泊了車,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
傅安妮回到客棧的時候,暮燁還沒有回來。
微微松一口氣,下意識地伸手撫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傅安妮洗了個澡之后,再次出來,暮燁已經坐在了床頭的凳子上。
手里握著錢,朝著傅安妮這邊看了過來。
傅安妮擦著頭發,心中一個咯噔,很快偏開了目光,問道:“碰頭上虎哥他們了嗎?”
暮燁卻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拿著手中的錢,一雙眼睛犀利,問道:“安妮,這些錢哪里來的?”
傅安妮目光閃躲,說道:“我哥給我的那個卡里取的……”
暮燁被她氣笑了,說道:“噢我的安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你以為你表哥信得過?”
“不是說好我們要走的時候再取錢嗎,到時候栽贓到虎哥身上,我們就可以功成身退,從此遠走高飛了,你怎么這么不聽話?”
傅安妮忍不住紅了紅眼,擦著頭發,小聲說道:“我表哥不是別人,他雖然廢了點,但是人真的很好的,他不可能會出賣我。”
“我的傻安妮,你不是他的親表妹,你不知道嗎?”
說著,暮燁的聲音也放緩了下來,小聲說道:“我們現在身上帶著人命,帶著贓物,雙手染著鮮血,你憑什么認為,傅遲木不會出賣我們?”
“我……”
“不管怎么樣,現在大半夜的應該不會有情況,我們先走,等明天虎哥到了,咱們拿到錢就走。”
傅安妮點點頭,看著他收拾東西,心口一片亂糟糟的。
就在暮燁將行李箱全部立起來的時候,傅安妮上前去,從背后將他抱住。
暮燁動作一頓,轉頭看了過來。
傅安妮抱著他,雙手收得越來越緊。
暮燁低眼看著她,伸手搭上她的雙手,低聲問道:“怎么了?”
“燁……”傅安妮眼睛有些紅。
“我們為什么變成會這樣子?我們應該是在彼此父母的祝福還有朋友的注視下幸福快樂一輩子才對,為什么我們會變成這樣?”
“永無止境的逃亡,一片黑暗的未來,燁,我真的不想這樣子。”
暮燁手掌搭在了傅安妮的手背上,輕嘆一聲。
“我也不想這樣,能夠好好生活,誰愿意這樣子呢?”
“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不是干這個,暮氏早就破產了,你的父母不會答應我們訂婚,我的父母也不可能在海市立足得下去,不想這樣,但是我們要生活下去,不是嗎?”
傅安妮將暮燁抱緊,沒有說話,無聲地在他背后流淚。
暮燁也沉默了,站立在原地,心情復雜。
“燁,我懷孕了。”
輕輕柔柔的嗓音,帶著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