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靳南看見那四個字，當即又回復了一句：“你在哪里？”

沒有回應。

顧靳南望著電腦屏幕，默了許久，取過桌面上的煙盒，取出一根，徐徐點燃，仰躺在沙發上，雙眼半瞇，陷入了沉思。

……

跟B.G簽-約，約在了周五的下午。

是顧靳南去的，莫晴天在辦公室里面，根本靜不下心來。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跟白筱筱之間的交鋒究竟到了哪種程度了。

就在她心情急迫的情況下，接到了家里的電話。

看見老宅兩個字，莫晴天調整了一下心情，接起，“喂？”

“小姨！”

甜甜糯糯的聲音傳來，莫晴天原本焦躁的心，一下子就被安撫了下來，不自覺地唇邊漾開笑。

“嗯嗯。”莫晴天應了一聲。

“小姨，太奶奶說，明天是星期六哦。”

顧悅的聲音很輕很柔，很甜很嫩，聽得莫晴天的心都要化開了一樣。

莫晴天坐在椅子上，松了松筋骨，柔聲問道：“星期六怎么啦？”

顧悅一雙漆黑水亮的大眼睛看著面前一臉期待的老人，將顧奶奶早就給她準備好的臺詞說出來。

“二莫想去游樂園，還有大莫，墨森哥哥也想要去！小姨明天帶我們去游樂園玩嘛，好不好？”

“明天啊……”

莫晴天似乎考慮了一下，“是二莫自己想去嗎？”

“額……”

顧悅猶豫了一下，看向了在一邊指使她的老人。

顧奶奶可是急壞了，用嘴型說道：是，你說是！

顧悅一臉的苦惱，點點頭，說道：“是我自己想去的，但是，但是……”

小家伙的這句轉折，將顧奶奶急得呀，干枯的手捂上臉，不忍直視。

二莫看見自家太奶奶這樣，樂了。

她笑呵呵說道：“但是大莫比我更想去，但是他又不好意思打電話給你，所以就叫我打了，二莫是不是很聽話？”

莫晴天聽出了二莫的聲音有些不對，但是也沒有多想，輕笑。

“就知道坑你哥哥，肯定是你自己想去的，小滑頭。”

顧悅笑嘻嘻地撒嬌。

“我才沒有嘛，人家是小公主，不是小滑頭！那明天到底去不去嘛？”

“好吧，去，好久沒帶你們出去玩了。”

“噢耶！”

顧悅歡呼一聲，“那明天我們去游樂園咯！我去告訴哥哥，小姨拜拜！”

“拜拜。”

莫晴天唇邊笑容越揚越開，心情一下子就舒暢了不少，掛了電話，看著手機屏幕，發現了有另外一個未接來電。

久違的一個名字，傅岳。

莫晴天看著這個名字，拿起手機來，給傅岳回了個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了，傅岳的聲音顯得有些驚喜，喊道：“晴天？”

“嗯。”

莫晴天應了一聲，“有事嗎？”

“我……到京市了，跟你小姨一起，我可以到你們家去，看看兩個小家伙嗎？”

傅岳的聲音里面，透著小心翼翼的試探，生怕沖撞了她一樣。

這幾年來，傅岳跟她說話總是這樣。

沒了剛開始時候救命恩人的坦蕩，也沒了一個姨父的威嚴，總是小心翼翼地想要討好她、接近她。

莫晴天知道，他這是想要得到自己的原諒。

聽見這話，莫晴天抿了抿唇，隱隱感覺有些內疚心疼。

“你……”

可以不用這樣的，你不需要這樣。

但是話還沒說出來，傅岳就打圓場一般地開口。

“我給孩子買了玩具，二莫這個年紀應該喜歡洋娃娃吧？還有大莫，我不知道他喜歡什么，所以買了一點故事書……”

“如果不方便到家里的話，我到你公司，把東西送過去給你，你接一下，好不好？”

“到家里吧。”

莫晴天心里一陣難受，莫名地一股酸意從心頭涌上了喉嚨口。

“孩子們都在家里，您跟……她直接過去，我還在忙，晚點再回去。”

傅岳聽見這話，喜出望外。

“那太好了，我……”

說罷，像是才發現自己的反應可能有些大，聲音收斂了一些，說道，“那你先忙，我到那邊去，你……早點回來。”

“嗯。”

“那……再見？”

傅岳聽見這話，頓時間感覺世界都明亮了，聲音輕而易舉可以聽出的興奮。

“嗯，等會兒見！”

莫晴天掛了電話，有些疲累地靠在椅子上。

這種相處模式，好累……

莫晴天還是沒能靜下心來處理公務，索性將東西全部堆到了一起，帶著回到了家。

到家的時候，傅岳跟傅太太已經到了家里，正在客廳里面陪著孩子們玩新玩具。

看見莫晴天進來，顧悅最是興奮。

抱著傅岳給買的大大的芭比娃娃朝著她跑過去，大喊：“媽媽，你看，傅掰掰給我買的娃娃！好漂亮啊！”

莫晴天蹲下身來，笑著將她抱起來，點了點她的鼻子，說道：“快說謝謝呀。”

“謝謝！”脆生生的兩個字，讓傅岳微微一愣，手里給顧謙的海賊王模型手辦，掉到了地上。

傅太太同樣朝著莫晴天那邊看了過去，臉上有著無比動容。

顧謙看見，立馬從沙發上下來，將那索隆撿了起來，心疼得拍拍灰。

正要說什么，可是看到大人之間的微妙表情之后，就將原本的話都吞了回去。

似是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莫晴天亦是同樣朝著他們的方向看了過去。

傅岳的臉上身上，有著火疤的痕跡。

因為是夏天，傅岳穿著簡單的短袖立領條紋T恤，露出了頸項上隱隱約約的疤痕，還有手上、臉上的一小許。

不多，也因為保養已經淡了許多。

但，莫晴天卻知道，那個是傅岳為了他們差點把命都送掉的最確切證據。

觸到他們的目光，莫晴天朝著他們笑了笑，臉上微微一紅。

三歲多的顧悅沒有察覺到大人之間的微妙氣氛，歪著小腦袋，轉頭看向傅太太跟傅岳，甜甜糯糯的嗓音喊道：“傅掰掰，你怎么了？。”

傅岳聽見，突然笑了起來，眼眶一股熱流涌上來，但是很快又斂了下去，微微垂頭。

“沒事，乖。”

小小的顧謙正對著傅岳的面前，看見他眼中明顯的濕潤，睜著眼睛，看著他。

這種感覺有些奇妙，他以為傅岳是個硬漢，聽說他是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軍人，就跟曾經的爺爺一樣。

甚至于，因為傅岳身上的疤痕，給了顧謙一種傅岳比顧屹謙還要鐵血的感覺。

只是現在……

“傅掰掰，”顧謙眨著眼睛，看著傅岳，“還有別的模型嗎？”

傅岳點點頭，伸手就將他抱了起來，聲音明顯渲染上了幾分釋然的高興，回答：“有！”

顧謙從來不喜歡被人抱，但是聽得出來他很開心……

算了，為了手辦，要忍辱負重！

“晴天……”

傅太太則是沒有傅岳那么能忍了，眼淚倏地掉了下來，但是臉上，卻又是大大的一個笑容。

看得顧悅兩眼全是驚奇，“咦，你哭了，為什么？”

傅太太抹著眼淚，搖搖頭：“我高興，沒哭，來，讓我抱抱。”

站起來，對著顧悅伸出手。

顧悅抓住娃娃，身子朝著傅太太那粘過去。

“娃娃還沒穿小褲褲，要給她穿小褲褲才行，您給我找個小褲褲好不好？”

“好，來，二莫在里面找一下，哪個最像小褲褲？”

顧墨森站在客廳里面的走廊邊上遠遠看著，滿眼都是羨慕。

真好……

他也好像要有媽媽，還有疼愛他的小叔叔，大伯伯……

可是，他從一生下來就是不被世界所期待的。

他的親生母親，就在他還沒滿月的時候，就想要將他摔死。

這件事情，被當成了笑柄在孤兒院里面傳播，他被所有的小朋友嘲笑。

他是怪物，因為他長得像外國人，所以他的親生媽媽才想把他摔死。

想到這里，小墨森的心里有過了自卑，難以遏制的難過讓他不知所措。

咬著嘴唇，顧墨森看著那邊，攀在墻上的手松開，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