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厲喝把我從胡思亂想中驚醒,這才發現顧宸圣臉色陰沉的可怕。
我心里警醒了下,急忙沖他微笑:“怎么了?”
他目光陰鷙的看著我道:“童卿卿,你曾經跟我有過約定,然后你帶著我的錢和我的孩子逃走,言而無信到如此地步的人也只有你了。”
“我向來說話算話,那么你呢?”
“不要再試圖惹怒我,我不是項震,你惹不起我!”
他竟然猜到我想帶著孩子逃走?所以他才會這樣認真的派人看守著我。
我心里發寒,肝顫心顫的,卻還得沖他擠出笑容:“顧總,您說什么呢?您都答應我不會和孩子分離了,我哪里還有別的想法,跟著您,我和孩子都好吃好喝的生活無憂,不是挺好的。”
“你能想明白最好。”顧宸圣說話的時候眼里沒有絲毫的溫度。
我和顧宸圣回到家里后,那看守的人又多了兩個,自此我不得不放棄逃走的想法。
大腹便便,再加上不知世事的囡囡,我怎么逃得出去?
晚上我枕著顧宸圣的胳膊問他:“顧總,你總要和謝小姐成婚的吧?到時候你們會有自己的孩子,我跟孩子怎么辦呢?她不會上門來打打殺殺吧?”
“放心……”他嘀咕了聲,一只手把我弄得不上不下的,捂著嘴哭叫了兩聲他才放開我。
我被他弄得焦躁不安的,心里也煩,連帶著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省事,又踢又踹的我捂著肚皮叫了兩聲。
顧宸圣翻身坐起,用手捂著我的肚子道:“我試試。”
他這手已過去,孩子就老實了,他就有些懊惱:“這孩子真不聽話!”
“是啊,囡囡比她聽話,沒怎么折騰我。”我輕笑道。
“你睡吧,我就不信她能總躲著我。”黑暗中,他像個孩子般賭氣道。
我忍著笑勸他:“我睡了,她也睡了,你不睡干什么?”
顧宸圣又等了會,才躺下睡覺。
我這時候已經半夢半醒,迷迷糊糊的聽見他在說我肚子里幸虧是個女孩。
是啊,幸虧是個女孩,我慶幸的嘆了聲,在他懷里蹭了蹭,沉沉的睡著了。
早晨醒來,顧宸圣已經走了,我看著天花板一動也不行動,就這么認命的當他的外室?拋去從小到大受得教育,把臉皮弄得跟城墻一樣厚,好像也沒什么。
又嘆了口氣,懶洋洋的爬起來,去找我的囡囡玩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計劃總是不如變化快,而且仔細回想一下的話,發現我的愿望就從沒有實現過。
十幾歲認識項震,想要跟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結果他毀了我的過去不算也毀了我的未來;
認識了程佳晴,以為我們會是一輩子的閨蜜親人,結果她窺視項震,寧可要項震也要背叛我;
從沒想過會跟顧宸圣這樣的人有什么瓜葛,躲也躲了,反抗也反抗了,結果也不過如此……
我的愿望大約也就只是個愿望吧。
有顧宸圣派來的人照顧,我的身體比懷囡囡的時候不知道好多少,我也安安心心的再也沒提過要出門。
這天,顧宸圣剛走,張阿姨就來找我,關上門后神神秘秘的遞給我一張紙。
我莫名其妙的接過來打開一看,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什么?”我自己聽自己的聲音都變了腔調。
“是我昨天收拾衣服的時候從少爺口袋里發現的。”張阿姨回答道,看上去也是很不安,“童小姐,你說這是真的嗎?少爺他真的……”
我怔怔的看著手里的單子,腦子里亂得跟一堆亂草似的。
她問我,我問誰?
“童小姐,這可不行啊,要是真的,太太一定要打死他的!你還是問問,勸勸吧。”張阿姨急急的道。
我點點頭,又慌忙搖頭:“張阿姨,他哪里是會聽我的話的人。”
“總要試試,童小姐,我看少爺對你還不錯,也許會聽你的呢?”
“我……先問問是不是真的吧?也許只有單據,其實他沒去做呢?”我遲疑的道。
張阿姨點頭:“也是,您先問問。”
“事情沒明了之前你可別跟田夫人說,不然這事就鬧大了。”我又囑咐她道。
“我明白的,少爺吩咐過,這里的事情都不許跟太太說。老天,可這事如果是真的,太太真的是要死過去了。”
張阿姨一邊唏噓搖頭一邊離開。
我拿著手里那張重若千斤的紙,慌張得眼前發黑。
我以前總覺得顧宸圣是瘋的,現在我覺得,如果這是真的,他真的是瘋的不輕,招惹到這樣狠的人,我能活到現在也是萬幸了。
一整天都忐忑不安的,怕他晚上不來,我給他發了條短信,請他晚上過來一趟。
他回得很快,就一個字:好。
晚上吃完晚飯陪囡囡玩了一會兒,張阿姨一直心神不定的,早早的就說要帶囡囡去洗澡睡覺,我便拉著顧宸圣回去臥室。
“怎么了?”顧宸圣問道,大約早就察覺到不對,“你喊我回來有什么事要說?”
我深吸了口氣,從枕頭底下拿出那張紙遞給他。
他看了眼,一把揉成團子丟到地上,一臉的不愉:“誰準你動我的東西?!”
“不是故意的,是張阿姨幫你整理衣服的時候掉出來的。”我解釋了聲,然后緊張的問道,“你……真做了手術?”
顧宸圣臉色發黑的瞪了我半晌,淡淡的點了下頭。
我晃了晃:“顧總,您要干什么?您怎么能去做接扎手術?這事您跟田夫人說過嗎?”
“我的事情,為什么要跟別人說。”顧宸圣淡漠的道,“我有兩個孩子了,夠了,不需要更多。”
這個瘋子!
以前還說我不配生他的孩子,現在我生了,他就結扎不讓別的女人生了,簡直不可理喻!
“顧總,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個女孩!”我提醒他道。
他媽媽有多想讓他生下顧家的長孫他比我清楚,也明知道我肚子里是個女孩,他這一結扎,是要徹底打碎他媽媽的期待啊。
“女孩就很好,男孩有什么好的。”他笑了下,不知為何,那笑容看著有些凄涼。
我怔了下,剛要說話,他抬手示意我閉嘴:“童卿卿,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可是……您還要結婚的,您這樣……以后謝小姐怎么辦?”
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在豪門里面能立足嗎?我不知道。
顧宸圣冷冷的看著我:“看不出來,你還有空擔心別人!”
他眼里的冷芒讓我打了個寒噤,我可不是要擔心自己,他跟謝婉怡結婚后生不出孩子,會不會來搶我的孩子?
想到這兒,我渾身冰涼,眼前就仿佛已經到了那一天。
大約是我太緊張,肚子里的孩子又開始抗議的動來動去,我用手安撫著她,看都不敢看顧宸圣一眼。
好半天后,顧宸圣開口道:“這件事你知我知便可,知道嗎?”
“張阿姨……”
“我會囑咐她,她不是個亂說話的人。”顧宸圣淡淡的道。
他越是淡然我越是不安,本來我想著等他跟謝婉怡結婚生了孩子,或許就會放我們母女走人,可他又一次把我心底里那點小小的希望給戳破了。
眼前一片漆黑,我感覺自己就被關在那銅墻鐵壁之間,毫無退路。
恍恍惚惚的捱到半夜,向來沾枕就睡的我失眠了,就算顧宸圣躺在我的身邊,也阻擋不了我輾轉反側。
“睡不著?”黑暗中響起顧宸圣的聲音。
我應了聲。
“想什么呢?”他又問道。
黑暗給了我勇氣,我小聲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為什么要這樣……”
黑暗中傳來他的一聲輕笑:“你怕什么。”
我怎么能不怕,偏偏就我生了他的孩子,他以后不能生育的話,我和孩子怎么辦?
窸窸窣窣的,他的手探了過來,輕輕的蓋在我的肚子上。
“童卿卿,不要怕,我只是不想讓我的孩子像我一樣,被逼無奈走進顧家。”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我卻聽得清清楚楚,就連他聲音里的那一絲不甘和悲傷也聽得清楚。
想到他是私生子,母親又是田藍那種人,他在顧家肯定沒少受白眼,我心生憐憫,伸手捂住他的手背,而他立刻反手拉住我的手,攥得很緊。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我跟他好似是一家人……
他沒再說話,我也不問了,就這么手拉著手的躺著,良久之后,他的臉突然湊到我耳邊:“童卿卿,我跟誰結婚,你在乎嗎?”
心里咯噔一下,我閉著眼睛一動都不動的躺著,權當自己睡著了沒聽見。
這輩子,這一刻,大約是我偽裝功力達到巔峰的時刻。
肌肉沒有繃緊,身體沒有僵硬,甚至連呼吸都沒有停滯,我就這樣聲色不動的躺著,聽著顧宸圣嘆了聲后躺回去,過了一會兒傳來他均勻的呼吸。
他睡著了!
這時,我才放任我的心在胸腔中劇烈的跳動,跳得我手在發顫,渾身發抖。
他那句話,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為什么要那么問我,為什么?!
他是個瘋子,他問他的,我又為什么在發抖?
腦子里亂成一團,心里也亂成一團,我緊緊的閉著眼睛,卻能感覺到眼球和睫毛都在不停的發抖。
顧宸圣突然轉了個身,把我按在懷里,輕輕拍了拍我,像是安撫我一般,我陡然僵住,以為他醒了。
然而過了兩分鐘后我才知道,他還是睡著,大約是感到我在發抖才條件反射的把我拉進懷里安撫。
他竟然連夢中都惦念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