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一剎那,一瞬間,我心頭的恨意忽然如排山倒海般涌上心頭。
我想起了死去的父母,想起了杜菲兒在農場時把我從樓梯上拖下去的畫面,一幕幕,都令我恨之入骨。
于是,在她撲向的我瞬間,我抬腿便是一記千斤墜狠狠從她頭上砸了下去。她比我矮小,所以我很輕易砸中了,并且是用盡全力毫不猶豫。
此時此刻我沒有一點心軟,手軟,我渾身暴戾的氣息令那些保鏢都驚呆了。
我覺得,既然杜家如此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在這個適者生存的世界,善良和心慈在某些地方一文不值,亦如杜家人面前。
我只聽到杜菲兒發出了“啊”的一聲慘叫,緊接著她直挺挺地在我面前栽下了,是面朝下倒的。
倒在地上后,她的身體扭曲成一個很恐怖的狀態,渾身都在抽搐,我看到地面上很快涌出了一團殷紅的血跡,順著磚縫流淌。
而此時,我依然沒有任何憐憫,我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心頭的恨意絲毫未減。
“菲兒!”
杜修賢一聲驚叫沖了過來,卻沒敢去扶杜菲兒。看他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我忽然間有種幸災樂禍的冷漠。
他當初害我父母的時候,可曾想過某一天也會面對這樣的情景?
“秦諾,我要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的!”他抬頭怒視著我,一張老臉已然扭曲。
我不屑地哼了聲,“我隨時奉陪!”
言罷,我沖秘書點了點頭,“要打電話報警嗎?”
“秦小姐,剛才我們什么都沒看到,阿普扎拉先生剛打電話下來,說請你到樓上喝杯他親自煮的咖啡。”
“那走吧!”
我再也沒有理會杜修賢,因為與杜家的仇恨一時半會是無法解開的。他們加注在我們身上的痛苦太多了,并且當年是杜菲兒指使人害得我們墜下高架,所以我并不后悔此時所做的一切。
我隨著秘書坐電梯徑直而上,來到了阿普扎拉的會客室,他正在咖啡機面前煮咖啡,一臉怡然自得的表情。看到我進來,他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沙發。
“隨便坐,等會威廉也會來!”
“能喝到阿普扎拉親自煮的咖啡,真不容易。”
我也不矯情,走過去坐在了沙發上。隨意瞥了眼茶幾,卻是一摞合同放在上面,是關于二期工程的。
看樣子,他已經決定和威廉簽約了。
“秦小姐是我的座上賓,自當以最高的禮儀接待,來,嘗嘗這味道。”他端著兩杯咖啡走過來,遞了一杯給我,“聽說你不喜歡喝咖啡,我這算不算強人所難?”
我莞爾一笑,接過咖啡喝了一口才道,“這得看人!跟你們喝酒一樣,酒逢知己千杯少。”
“好個‘酒逢知己千杯少’,那么秦小姐是把我當知己了么?”
“如果阿普扎拉先生不嫌棄,我不勝榮幸。”
能與阿普扎拉這樣的土豪成為知己,那就跟抱了總統的大腿一樣。當然,我這想法有點齷蹉,除了有錢之外,他為人也是非常值得深交的一個朋友。
“杜先生的事情可已經處理好了?”
“基本上大局已定,這要多謝阿普扎拉先生的幫助!”我說著放下咖啡站起來,特別虔誠地給他鞠了一躬。他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了最必要的幫助,這份情我是記得的。
他不以為然地擺擺手,笑道,“秦小姐客氣了,我們不過是互相幫助,對此,我還得謝謝你呢。”
“恩?”
“C.N已經答應聯手喬恩幫我設計一座寺院,這才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唔,我不太懂!”
“呵呵,因為這是我太太的愿望。”
他笑了笑,說起了他執著于修建寺院的原因。而我也在這其中,知道了凌梟為何讓我在三月十五號提交設計提案,為何提議在五月底召開招標大會。
早在N多年前,阿普扎拉剛接觸家族生意的時候,他除了做生意之外就喜歡旅游,尤其喜歡去泰國,他特別喜歡泰國佛教文化。在旅游中,他邂逅了他的太太,也就是現在的前妻。
兩人一見如故,并且在泰國一座寺院許了個永結同心的愿,這一天就是三月十五號,對他意義非常重大。緊接著在五月底,兩人居然閃電般舉行了婚禮,這個日子對他意義也非常重大。
后來阿普扎拉的生意勢如破竹,很快就成了阿聯酋屈指可數的富商。不過他妻子卻越來越不喜歡他這樣,因為他做生意的手段實在是有點狠辣。
其實商場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跟戰場根本是一模一樣。所以那些叱咤風云的商人骨子里都有一種血氣,永不服輸的血氣。
一個喜歡研究佛學的女人,終究是不喜歡這樣打打殺殺的,于是兩人離婚了。
其實阿普扎拉非常愛他的妻子,因為她身上有種很多人沒有的恬靜和高貴氣質。
兩人的感情并沒有問題,所以他前妻在離開的時候跟他說,如果他能修一座她認為不錯的寺院并開始修身養性,她就回到他身邊。
阿普扎拉覺得區區一座寺院對他來說根本不在話下,他二話沒說就修了一座看起來非常不錯的寺院,花了不少錢。然而這沒能入得了他前妻的眼,并且非常嗤之以鼻說他修的寺院充滿了俗氣。
于是他又請來得道高僧出主意,修了第二座,而他妻子依然沒瞧上。依然說他修建的寺院充斥著金錢的氣息,奢華卻沒靈氣。
如此三次,他再也不敢隨便修建寺院了,所以一直在等一個契機。現在終于被他等到了:兩個全球最頂級的設計師合力為他設計寺院,這是何等的風光。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免費的,還是兩人發自肺腑的,這似乎正合了他前妻的意。
我聽到這里感覺有些啼笑皆非,怪不得喬恩和凌梟都說,只要摸到阿普扎拉的習性了,他其實也非常好搞定。
我也明白了他處處愿意給我方便的原因,大概是C.N這個名字帶給我的光環。畢竟,在他的認知中,C.N是一個組合,任何光環都是共享的。
我倆正聊著,威廉兄妹倆就到了,還都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要喝杯咖啡嗎?”阿普扎拉沖威廉挑挑眉,準備起身去倒咖啡。
“怎敢麻煩阿普扎拉先生你呢,我自己來!”威廉說著走到咖啡機邊倒了兩杯咖啡,遞了杯給艾麗。“秦小姐,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呵呵,阿普扎拉先生的龍卷風!”
“浩怎么沒來?”艾麗坐過來低聲問我道。
“不知道,一大早就不見人了,可能是和喬恩有點事出去了。”
“我請他們去工地幫我清算了,蘇先生的建筑團隊馬上要撤離,我的工程卻不能落下,所以需要最熟悉流程的人去幫忙清算。他們倆是我最信得過的了。”阿普扎拉聽到我和艾麗的對話,淡淡插了一句。
我一愣,“馬上撤離?”
“當然,我不喜歡跟這樣陰險的人合作,盡早滾出我的視線最好。”
瞧著阿普扎拉那一臉不屑,我想蘇峰在他面前怕是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了。兩人固然可以不合作,但這種無形的鄙視和不屑卻最令人難受的。
威廉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竟瞬間懂了他的意思,于是我輕輕咳嗽一聲,瞥向了阿普扎拉。
“阿普扎拉先生,我有個提議,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聽。”
“請說!”
“是這樣的,既然你已經選定威廉先生來承建二期工程,那不如把一期工程的后半期給他做好了,如此一來也方便管理。威廉先生曾經也接手過東方之星,除去他仗義出手不說,他們團隊的口碑也是可圈可點的。”
我頓了頓,又道,“當然我不是要為威廉先生說話,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我明白威廉讓我出口的原因,因為旁人的話,遠比自己自吹自擂要好很多。不過說到底,威廉的公司在業界的確有口皆碑,我這一番話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我語音一落,威廉很合事宜地表了個態,“阿普扎拉先生,咱們都是商人,也不喜歡談虛的。我可以很負責任地說,我們公司承建的工程,從未有過不達標的情況。”
“呵呵,既然秦小姐都開口了,那我一定要給這個面子的。二期工程合同在這里,看一看吧。”
他說罷又打電話讓秘書送一份合同過來,像是新擬定的一期工程的合同。我估計他前些天就已經在準備單方面解約了,至于為何放到招標大會上才公布,可能是跟凌梟有關。
以蘇峰的本性,肯定非常不甘心只在中國發展的。可他在招標大會上栽了那么大一個跟斗,國際上的地位勢必受到影響,等同于斷了他的理想。而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應該不會是杜修賢,而是凌梟。
威廉很快和阿普扎拉簽約了合同,并且是兩份。我想,接下來他就算不接別的工程,這幾年也不愁沒錢賺了。
簽完合同我就準備告辭離去,因為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剛才給杜菲兒那一腳時太大力還是怎么,肚子有些隱隱作痛,我得馬上去醫院瞧瞧。
威廉看我離開他也出來了,我們倆一同走進了電梯。
“秦小姐,謝謝你!”
“別忘了咱們倆的盟約,東郊農場你可得以原價賣給我。”
“不,我無條件轉讓給你,等迪斯尼樂園建造起來,我要百分之五的股份。”
“你果然是個老奸巨猾的家伙,那合作愉快!”
我沒有拒絕威廉的示好,因為十億對我來說是個非常龐大的數目。并且,有了威廉的加盟,等同于多了一層護甲,我自然喜聞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