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梟，你怎么來了？”

看到一身蕭殺的凌梟，我連忙走了過去。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孟曉飛，頓了頓又狠狠一腳把他踹在了一邊，才伸手把我攬在了懷中仔細(xì)看了看。

“他有沒有把你怎么樣？”他說話間，轉(zhuǎn)頭怒視了連少卿一眼。

“我沒事，他剛要出手你就來了。”

“走吧！”

凌梟要帶我走，我回頭看了連少卿一眼，他還是靠著墻壁站著，沒有要阻攔我離開的意思。

“少卿，如果警察來了，你就通知我好了。”

“你走吧，我會處理！”

連少卿輕嘆一聲，把孟曉飛扶到了椅子上坐著。而那把摔得很遠(yuǎn)的手槍他卻沒有撿回來，一些醫(yī)護(hù)人員從那里走過的時候，都會繞道而行。

我正準(zhǔn)備和凌梟離開時，陸震竟帶著人找過來了。在看到地上的手槍時，他身后的跟班一個箭步上去撿起檢查了一下，把槍遞給了他。

“頭兒，是真槍，M500轉(zhuǎn)輪手槍，子彈少了兩發(fā)。”

陸震看了看后，遞給了身后一個警察，才朝我們走了過來，“剛才誰報的警？”

剛才？

他老人家的表不準(zhǔn)吧？人家報警過了差不多三個小時了。

看他正經(jīng)八百問的官方語，我真想鄙視他。他姍姍來遲還問誰報的警，我想那個好事的報警人早已經(jīng)離開醫(yī)院了。

連少卿抬頭瞄了他一眼，擺了擺手，“你走吧，沒人報警。”

“那這手槍是怎么回事？誰的？”陸震沉著臉問道，看到躺著的孟曉飛又走了過去，“他是怎么回事？”

“報告警察叔叔，槍是他的，人是他打暈的！”

我還沒來得及說，一個躲在樓梯間的小毛頭就跑出來脆生生地指認(rèn)。他指了孟曉飛，又指了凌梟。唯恐陸震不相信他，還繪聲繪色地說了起來。

“這個男的一腳朝這個姐姐踹過去，姐姐往后退了一步，于是那個男的把醫(yī)生推了一把，然后……”

這男孩說得很具體，我也就無需要補(bǔ)充了，陸震看了眼我，我聳聳肩，無話可說。

“既然這樣，把他們倆都帶走！”

陸震指揮剛才撿槍的警察把凌梟銬了起來，至于孟曉飛，他走上前一拳打在他腹部，他頓時就嗷叫著醒了過來。那警察眼疾手快，一下子給他上了手銬。

“凌梟，這……”

“沒事，你自己先回家，我很快回來了。”

凌梟淡定得很，特別配合地跟著陸震走了。倒是孟曉飛罵罵咧咧，但也被推搡著走了。我驚愕極了，不是來調(diào)查連娜事件的么？

手術(shù)室的門再一次打開了，最先出來的不是女醫(yī)生，而是躺在手術(shù)床上的連娜和推著手術(shù)床的護(hù)士以及助理醫(yī)師。

那個被孟曉飛推了一把的醫(yī)生在最后，確定外面安全了才出來，戒備地看了連少卿一眼。

“你是病人的哥哥嗎？我有些事跟你說，請你來辦公室一趟。”

這醫(yī)生一走，連少卿就跟了過去。沒人理我，我就準(zhǔn)備走開了，但剛走到電梯邊，就看到那個助理醫(yī)師正和阮護(hù)士長在等電梯，兩人在竊竊私語。

“那個產(chǎn)婦竟然染上了HIV，胎兒死在她腹中至少有兩天了，主任讓我不亂說，她自己產(chǎn)婦的家屬談。”

“竟然有這事？那病人呢？”

“現(xiàn)在在隔離區(qū)，主任讓我去看著她，我一點也不想去。”

難道，她說的那個產(chǎn)婦是連娜？

我也沒避著，走過去跟阮護(hù)士長打了個招呼，助理醫(yī)師跟我打過照面應(yīng)該認(rèn)識，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醫(yī)生你好，剛才你說的那個染上HIV的產(chǎn)婦是連娜嗎？她的胎兒其實早已經(jīng)死去？”

“對，對啊！”她可能看我和阮護(hù)士長認(rèn)識，就沒否認(rèn)。

“噢，那她的情況好嗎？”

“當(dāng)然不好，染上HIV病毒的人，運氣好可以控制病情，運氣不好也就幾年甚至幾個月的時間而已。”

“噢，謝謝你！”

我又跟阮護(hù)士長寒暄了幾句才離開，打車回家時，我心頭莫名瘆得慌。

方倩茜死了，連娜染上了HIV，連少卿手里沾滿了鮮血，還有凌梟和我，沒有一個人是完好無損的。

回想起當(dāng)年在大學(xué)的時候，恐怕誰都沒有想到回發(fā)生今天這樣的事情。

我本來對連娜惡心至極，但現(xiàn)在我覺得她很可悲。我忽然明白了她看到我時為何眸色一亮，她肯定早就知道腹中的胎兒死了，只是不敢告訴孟曉飛。

她想找我當(dāng)替死鬼，以為可以瞞天過海，誰知道醫(yī)生的技術(shù)是那么的精湛。那么她染上HIV的事情，連家的人知道嗎？

這個作惡多端的女人，可能從未想過自己也有這么一天吧？

我回家不久，袁晗就帶著李嫂回家了，兩人都一臉亢奮，應(yīng)該是玩得很愉快。

“小姐，這是我給你帶的禮物，你喜不喜歡？”

李嫂一進(jìn)屋就喊我，我連忙從樓上跑了下來，看她手里拿著兩雙嬰兒的虎頭鞋，特別的可愛。

“李嫂，這……”

“給小寶寶準(zhǔn)備的啊，我今天和小晗去逛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實在喜歡就買了回來，你看這顏色，男孩女孩都可以穿，我一口氣就買了兩雙。”

“我……”我尷尬地瞥了袁晗一眼，他正意味深長地瞄著我。“袁晗你別誤會，我沒有懷孕啦，李嫂，我沒有懷孕。”

“傻孩子，先生早上都請社區(qū)診所的老醫(yī)生來看過啦，有啦，一個多月了都！”

“啊……”我欣喜若狂地看了眼肚子，“真，真的？”

“先生還給了老醫(yī)生一個大紅包，你說真不真？哎呀，你們倆聊著，我去做飯，我得做些好吃的給你補(bǔ)補(bǔ)。”

李嫂說著就興高采烈地走了，我怔怔看著手里做工精良的虎頭鞋，感覺一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我竟然又懷孕了，沒想到我又懷孕了，也不知道這次是男是女。凌梟真討厭，這么令人振奮的消息竟然不告訴我。

不過我自己也夠遲鈍了，仔細(xì)想一想，好像大姨媽是挺久沒來了，只是工作忙被我忽視了。

“開心得傻了？沒想到你家那位戰(zhàn)斗力很強(qiáng)嘛，又給種了一個寶寶。”袁晗抬起指尖戳了一下我的腦門，我頓時臉紅了。

“袁晗，咱們上樓上說話吧，我有事情問你呢。”

我從亢奮中回過神來，又想起了醫(yī)院里的連娜，還是想多知道一些底細(xì)。我倒了兩杯茶，和袁晗一起上了樓，我開門見山地問起了連娜的事情。

“她什么時候跟孟曉飛結(jié)婚的啊？我都不知道。”

“聽說就領(lǐng)了證，孟曉飛也不是富豪名流，連家的人都看不上，但也管不住，就隨便連娜了。”

“那……你知道連娜染上了HIV嗎？她肚子里的胎也是死胎，今天還想賴上我。”

我今天的事情跟袁晗說了，還說我揣測的事，他聽著遲疑了很久，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難道我猜錯了？

“如果不好說就不說好了，反正我對她的事情也沒太大興趣。我只是有點窩火，這女人總想著算計我。”

袁晗咬著唇糾結(jié)了很久，才睨著我嘆了一聲，“諾諾，這事我是聽說，少卿沒有跟我提及過，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恩？”

“連娜染上HIV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大概是三個月前查出來的。不過被連家的人壓下去了，誰都不知道。所以后來孟曉飛說要娶連娜的時候，連金勝也只好答應(yīng)了。”

“啊？”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倆結(jié)婚過后，孟曉飛在連娜身上投入了巨額保險，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不是真的愛連娜，而是想牟取暴利。”

“……”

我頓時無言以對，覺得好惡心，雖然我很討厭連娜，但聽到孟曉飛竟做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時，還是有些義憤填膺。

他們倆都很渣，但我確定連娜對孟曉飛可能是真愛。否則她不會在孩子死了幾天還懷著，處心積慮地來找個替死鬼，她不就是怕他怪她么？

我回頭想想孟曉飛在手術(shù)室前發(fā)的那頓飆，可能都是給連少卿看的。讓他明白他在乎連娜母子，并沒有因為她有HIV就疏遠(yuǎn)她。

“那這事連少卿知道嗎？”我頓了頓又問。

“我也不知道，現(xiàn)在他整個人都變了，跟我關(guān)系也很冷漠。”袁晗苦澀地笑笑，睨我一眼，“我可能失戀了！”

“不是還有一片森林等著你嗎？你們那個圈子的人那么多，重新找一個唄。”

“你以為是選牲口啊？哪那么容易找到合適的？”

我翻了翻白眼，道，“我今天在醫(yī)院里看到過他，瘦了很多，一臉的滄桑，已經(jīng)看不到一身戾氣了。”

袁晗怔了下，眼底掠過一抹傷感，“連家的生意一落千丈，他自然沒有那么意氣風(fēng)發(fā)了，再加上連娜的事情，他可能多少有些感觸吧。可惜我資產(chǎn)太少不能幫他，要不然……”

他說著意味深長看我一眼，這暗示我哪能不懂，但我不希望袁晗為了挽回連少卿而丟失了自我，他這段感情本就不被祝福。

再說，連家的生意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差，因為我在凌梟打出的財務(wù)報告上看到過。

“袁晗，你不是說了不介入他的生意嗎？為何還想出錢幫他呢？連家再怎么落魄也是幾十億的身家，你那點錢還不夠塞牙縫的，就別獻(xiàn)丑了。”

他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了。

“袁晗，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不能。二期工程這次競爭力太強(qiáng)，自然也備受矚目。我若稍微偏袒一下誰，這名聲就毀了。不過，杜家這次勢在必得，若他們拿到了工程，以連金勝的手段，我覺得搶過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知道了諾諾，謝謝你！”

“走吧，看看李嫂做飯好了……”

“秦諾，你給我滾下來，滾下來！”

我語音未落，卻聽得門外傳來一陣歇斯底里的咆哮，我走到陽臺邊一看，竟是孟曉飛和連少卿的母親薛佩琴來了，同行的還有二十來個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