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叫我吃飯的時候,我還在書房發愣。我想約杜家的人見一面,看看他們到底什么意思,至于蛇毒的事情,我隱約覺得凌梟是在借題發揮。
“李嫂,袁晗最近在忙什么?”吃飯時,我不經意問起了袁晗。
“聽說在西區拍一個廣告,他現在每個禮拜都會來看我。昨天專門打電話說有事情找你,還讓我一定要記得跟你說一下。”
“噢,好,我忙完事去見見他。”
從袁晗嘴里,我還能知道點連家的事情。現在連金勝的氣焰沒那么盛了,蘇峰的崛起勢如破竹,不光是他想不到,連我都覺得匪夷所思。
吃好飯過后,我直接開車到了世貿大樓。到頂樓旋轉咖啡廳后,我給杜承霖打了個電話約他見面。
而后我就坐在窗邊遙望高高矗立的東方之星,心情跌宕起伏。它已經看得到雛形了,的確氣勢磅礴得很。作為它的總設計師,我與有榮焉。
杜承霖很快就到了,同行的還有杜菲兒,身邊跟著她的萬年跟班陳然。她還是那么美,穿著一套白色小西裝,配上那瀑布般的酒紅色頭發,著實驚艷。
三人看到我的表情很好笑,杜承霖裝著不以為然的樣子,杜菲兒依然是趾高氣昂的姿態,至于陳然,還是那么同仇敵愾。
我莞爾一笑,起身跟杜承霖握了握手,“杜先生真準時!”
“呵呵,沒想到秦小姐這么快就回國了,想必凌先生的身體已經抱恙了吧?”看他眼鏡片下那幸災樂禍的眼神,我恨不能一耳光給他揮上去,但我忍住了。
我挑了挑眉,道,“其實杜先生應該更著急吧?畢竟你的公司股票大連跌,想爬起來很難了。”
頓了頓,我又瞥了眼杜菲兒,不冷不熱道,“哎呀,杜小姐看來也不是塊經商的料啊,好好一個公司被搞成了這樣,真可惜了你們之前處心積慮把它奪過去。”
“秦諾,凌晟浩都要死了,你就別在我們面前囂張了。”杜菲兒怒道。
“如果他真的不幸死了,那證明杜先生在騙我,我可以很負責任地表示,你就算招標到手我也會想辦法給你奪走。杜先生是個聰明人,可千萬別質疑我的能力,你看看連家就知道了。”
其實我也是虛張聲勢,但在仇人面前示弱就不是我的風格了。我跟杜家的仇一時半會兒解不了,得看到他們坍塌的那一刻,我這心才會稍微舒坦一些。
杜承霖的臉繃得很緊,滿眼的寒霜。
倒是杜菲兒沉不住氣了,狠狠瞪我一眼道,“秦諾,你他媽的算個什么東西?想想你之前那齷蹉的樣子,別以為有人給你公關掉那些艷照就風平浪靜了。”
“聽杜小姐的意思,可是又想找人陷害我了?”
我冷冷一笑,看向了杜承霖,“杜先生,你女兒這態度令我很生氣,我們到底還要不要合作?我和凌梟的關系并不好,如果你們太過分,這事我就不管了。”
“秦小姐多慮了,菲兒就是孩子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杜承霖說著狠狠瞪了杜菲兒一眼。
“也對,我從不跟小人一般見識。”
“賤貨,你他媽才是小人呢。”
杜菲兒還以為我好欺負,抬手一耳光揮了上來。我抬手擒住她的手腕狠命一擰,只聽得她一聲哀嚎,頓時就從椅子上縮了下去。
我速度快,陳然還來不及撲上來。他愣了一下才上前扶起杜菲兒,“秦諾,你他媽找死嗎?”
“陳然,帶著菲兒滾出去!”
不等我出聲反擊,杜承霖就一聲怒喝,陳然頓時就不敢造次了,扶著杜菲兒灰溜溜地走開了。
我端起檸檬水汲了一口,淡淡瞄了杜承霖一眼。他氣得不輕,唇瓣都繃得緊緊的。然而他卻沒有對我發怒,這說明他不想得罪我。
中成集團的財務已經陷入無法流通的狀態,投資上面的銀行不會貸款,所以只有得到這個工程,他們才能解這燃眉之急。
看杜承霖忍氣吞聲的樣子,估計也是趕鴨子上架地來跟我談條件。杜修賢如果冒出來跟我談判,就實在太丟臉了。他曾也是赫赫有名的商界大亨,是不會輕易低頭的。
我笑了笑,又道,“杜先生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針對令千金的,這只是我防范的本能。一個人被欺負得太狠了,反擊起來也是毫不留情的,你說對嗎?”
“秦小姐,咱們還是說正事吧。”杜承霖咬著牙道。
我聳聳肩,示意他繼續說。他如今也著急,而我也著急,誰沉得住氣一些誰就贏了。但看樣子,他比我還要沉不住氣。
他端著咖啡猛喝了兩口才又道,“秦小姐,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助我們得到二期工程的招標,我就給你解除蛇毒的配方。”
“這是自然,咱們是公平交易嘛。不過杜先生,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二期工程是第二期和第三期合并的,工程量大,這保證金也是一筆巨額數字,不曉得你們還有辦法嗎?”
“……大概是多少?”
杜承霖愣了下,訕訕問道。我想他是不懂工程這塊的潛規則,所以才會問,于是我伸出手晃了晃。
“五百萬?”
“那還不夠他們塞牙縫的。”
“五千萬?”
“杜先生,我真不明白杜老先生怎么讓你來跟我談這事,實在奇怪。這個工程的總造價將近百億美元,五億是保證金,至于前期墊資什么的還不算。”
我話一出,杜承霖不說話了,臉色也忽然變了。
我知道他們肯定湊不出這么多錢來交保證金,而這還只是冰山一角。如果他們真的跟二期工程杠上,我一定會想盡辦法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的。
“杜先生,凌梟身上的蛇毒你確定這幾個月都不會發作嗎?如果他有什么三長兩短,咱們這合作關系……”
“這顆藥是我配的,你給他吃了過后就能抑制毒發,等拿到招標書,我會為他解毒的。”他從兜里拿出一個紙盒給我,里面只有一顆膠囊。
我拿捏不準這是毒藥還是解藥,但還是收下了。“杜先生,招標大會大約在五月底舉行,你趕快籌錢吧。沒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這頓我請客!”
我說著拿出幾張人民幣放在了桌上,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下樓后,我開著車離開了世貿大樓停車場,一時間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凌梟找不到,這顆藥就沒辦法給他,我倒不是要給他吃,而是想讓艾麗化驗一下,如果能從中找出點突破口最好了。
思來想去,我徑直開車來到了恒安大廈。
這地方一直被我忽視,因為在風騰設計橫空出世過后,它就顯得太小了,小到令我都想不起來。
我到樓上時,公司里的人依然在按部就班的工作,大伙看到我來也都善意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小淡不在,于是我徑直朝著總經理辦公室走去,想看看凌梟在不在。
辦公室門是虛掩的,我瞄了眼好像里面沒人,就推門進去了。辦公桌上還放著零散的文件,看起來凌梟是在這里辦過公,那么他人呢?
我睨了眼緊閉的里間,狐疑地走了過去。剛到門口,就聽得里面傳來一陣對話聲,聲音雖然不大,但我站在門口卻聽得很清楚,是一男一女的聲音。
“浩,眼下已經到關鍵時刻,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她嗎?”
“正因為是關鍵時刻才不能告訴她,我怕她知道后言行舉止會露陷,這盤棋我下了很久,一步都不能錯。”
“你就不怕她知道真相的時候恨你嗎?”
“我已經做錯了很多,來不及去糾正了。等到塵埃落定,我再去請求她的原諒,她……應該會原諒我吧。”
“萬一她不等你了呢?你也知道,她身邊不乏優秀的追求者,你若徹底讓她寒了心,她狠起來就難以回頭了,而且我肯定,她骨子里是有很強的血性在。”
“……”
“浩,你為什么不選擇相信她呢,相信她會成為你好的搭檔。那次在迪拜我跟她約了一次,我看得出她是個極有原則性的女人,我想,如果她真敗在我的手里,她一定沒有勇氣留在你身邊。”
從兩人的對話中,我終于相信了蘇峰說的話。凌梟果真在利用我,他在我背后推波助瀾,讓我當一顆懵懵懂懂的棋子。
這一刻,我心里說不出來什么滋味,是憤怒,是難過,亦或者是悲涼。
“如果當初你沒有用情婦的身份留住她,我想她應該不會是今天的樣子,她自卑你知道嗎?她努力為你改變,而你卻視而不見,這很傷人。”
“艾麗,四大家族的恩怨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簡單,當年就已經是腥風血雨,如今更不會風平浪靜的。我已經死過兩次了,我不能再死了,我一定要把所有的障礙物都清除,以確保某一天我若真的死了,她和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不被人欺負,我不想她重蹈當年父輩的覆轍。”
“我覺得你錯了,有些女人并不需要你為她做那么多,她要的是患難與共!”
“艾麗,我做不到,我舍不得。”
聽到這里的時候,我心頭百感交集。于是我連忙轉過身,悄然離開了辦公室。
孰是孰非我不想去計較了,我只明白了一點,如果凌梟真的想把我當一顆棋子,我一定會全力配合他的行動,任由他把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不懂,他情愿相信一個朋友,也不愿意相信我這個為他生兒育女的人。他是太多慮,還是根本不信任我的智商?
誠然,當年如果不是我誤信方倩茜,我們就不會墜下高架,也不會發生后來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了。所以在他的心里,我一定是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女人,他才不愿意把真相告訴我。
我該怪他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