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如何回酒店的,整個人都懵了。進屋后,我直接就倒在了床上,腦中一片空白,感覺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呢?
如果穆漢德說的是真的,那說明凌梟是被杜承霖那批養殖失敗的毒蛇咬了,根本就沒得救了。
我現在該怎么辦?我怎么做才能幫到他呢?
我拿起電話找出了凌梟的號碼,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我知道他很不愿意看到我,可我還是想見他,非常非常想。
手機響了很久才接通,里面沒有聲音。
“凌梟,是我,我想見見你!”
“我馬上要回國了,實在沒時間見你。最近我心情有些不好,如果沒事你就別打擾我好嗎?”
他的聲音好冷,仿佛在跟一個陌生人講話一樣。如果我不是知道他被毒蛇咬過,肯定又要為此難過了。
但現在不會了,不管他怎么對我都無所謂,只要他開心就好。
我頓了下又問道,“你在機場嗎?”
“恩,馬上就登機了。”
“……”
我立即掛了電話,下樓開了酒店的車就徑直往機場而去。我開得很快,橫沖直撞地在馬路上狂飆,車輪帶起地面的黃沙一層層的飛,看起來很恐怖。
我闖了不少紅燈,估計免不了被罰或者拘留。但我顧不得了,我就是想看看凌梟,非常的迫切。
到機場時,我再打凌梟的電話已經處于無人接聽中了。我滿大廳找他,從售票廳找到檢票口,再到登機口,根本沒有他的影子。不知道他是真的離開了,還是在躲我。
我看了機場的班次,剛才并沒有往A市去的飛機,他是走了還是壓根沒有離開?他是在騙我嗎?
我站在大廳里跟個傻瓜一樣,越想越不是滋味,望著無數跟我擦肩而過的人,心里頭拔涼拔涼的。
凌梟啊凌梟,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狠心,你真的一點不心疼我嗎?
我實在猜不透他的心思,揪著頭發落寞地坐在大廳的椅子上,一坐就坐到了天色入暮。
我想了很多很多,努力讓自己不要去責怪他,他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可內心深處,我依然委屈到不行。
我不是圣人,無法做到圣人那樣不悲不喜,無動于衷。
我一直在機場等到再沒有航班去A市了才離開,回市區的途中我又哭了,委屈極了。不管凌梟是處于什么心態對我這樣冷漠,我還是受傷了。
快到酒店的時候,我接到了蘇峰的電話,說他在工地上有點事情,讓我過去看看。我抹了抹眼淚,連忙開著車過去了。無論如何,我還是不想他看到我的狼狽。
工地現在已經開始動工了,進度難以想象的快。工棚和倉庫什么的都已經搭建好了,估計要不了幾天就能正式動工建造了。
蘇峰就在工地外的馬路上等我,暮色下的他看起來分外英俊。我把車緩緩停到他身邊,他遞了一個寬大的帽子給我擋風沙。
這地方夜里風沙大,人下去不一會就被吹得灰頭土臉了。
“找我什么事蘇峰?”下車后,我瞥了他一眼,發現他臉色有些不太好。“怎么了?還板著一張臉,我得罪你了?”
“瞧你說得,吃飯了嗎?”
“吃了。”其實我已經好些天沒正常吃過飯了,一點胃口都沒有。
“陪我到工地轉轉吧。”他說著不由分說地拉起我就走,我抽了一下手,他卻回頭瞪我一眼,“工地附近沒有安置路燈,我怕你摔倒。”
我無奈地笑了笑,任憑他牽著我朝著工地走去。看樣子不是工地上有事,是他自己有事,但我也沒問,如果他想說就會主動告訴我的。
暮色很沉,感覺周遭的空氣格外的干燥。阿聯酋的天氣一直都很干旱,哪怕是下了雨,雨水也很快被沙子吸收了,所以一直都處于干旱狀態。
蘇峰拉著我走了很遠,一句話也沒說,但我沉不住氣了。我最近的事情很多,很想馬上回酒店,就扯了扯他的手。
“蘇峰,你到底有什么事啊?直說好了。”
“諾諾,你還要繼續和凌梟僵持下去嗎?你覺得這樣值得嗎?”他轉過頭看著我,表情尤其認真。
“……蘇峰,我們不談感情的事情好嗎?我……”
“你為什么還執迷不悟?你知不知道他一直在利用你,利用你作為幌子來打壓其他的公司。”
我語音未落就被蘇峰打斷了,他怒急地沖著我大吼,臉孔近乎扭曲。我從未見過他這么可怕的模樣,仿佛一只發狂的猛獸。
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說的話。
他怎么可以說凌梟在利用我呢?還利用我打壓別的公司。他那么愛我,一次次為我九死一生,這是利用我的人能做出的事情嗎?
我不信!
“蘇峰,我知道你不喜歡凌梟,但也請你別這樣說他好嗎?他有沒有利用我,我自己很清楚,無須你來揣測。”
“諾諾,你是不是魔怔了?分不清他在你生命里扮演的角色嗎?他說過要娶你?他可曾給你一個名分?”
“我不需要名分,我喜歡現在的生活!”
我被蘇峰吼得有些生氣了,也很大聲地回道。不管凌梟在我生命里扮演的什么角色,我就是愛他怎么了?
而且,蘇峰有什么權利來說他的不是?我自己都沒說。
“蘇峰,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可我愛的人是凌梟。你即便做不到愛屋及烏,也請你不要這樣誹謗他好嗎?他好不好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多管。”
“秦諾,你腦袋里裝的是漿糊嗎?你知道他為何交出了中成集團卻把‘恒宇設計’留下了?知道他為何會賤賣東郊農場?知道他為什么會對你若即若離嗎?”
蘇峰這樣一說我頓時愣住了,因為我確實不知道凌梟為何要做這些事。
看到他烈火般的眼神,我訕訕地吞咽了一下唾沫道,“他,他留下恒宇是因為法人是我啊,賤賣農場是因為虧損當中嘛。”
“你錯了!”
他怒道,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不屑。“哼,我一直以為他算得上是業界精英,誰知道他卻玩這種手段。他留下恒宇,是因為他要利用你做幌子,讓人以為他現在一窮二白。他之所以把農場賤賣給威廉,是因為他們簽署了協議,他占有農場開發過后百分之五十的盈利分成。”
蘇峰的話令我恍然大悟,因為之前我也猜不透凌梟為何會把東郊農場賤賣給威廉。如果是這個原因那就解釋得通了,他賤賣農場也是變相的投資,想拿百分之五十的盈利分成不算過分。
作為商人,這不是一種盈利手段么?他沒做錯啊。
我不懂蘇峰何以如此憤怒,但還是辯駁了一句,“蘇峰,商人不都是這樣嗎?他沒搶沒偷,這樣算不得什么吧?”
“你……”
蘇峰可能想不到我是這種反應,一下子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臉也一陣紅一陣白,還一陣寒。
我能感覺到他非常生氣,但也覺得很無辜,他自己也是商人,難道這種做法有錯?
“你到底因為什么那么恨他?如果你真的是對我好,請你別說他那么多難聽的話好嗎?我真的很愛他,自然也希望我的朋友能接受他。”
“你瘋了嗎?他根本就是一只吃人不吐骨頭的狼,他在利用你知道嗎?你告訴我,他是不是還跟你說了二期工程的事情?還讓你用恒宇去招標?”
“蘇峰你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我用恒宇去招標又能證明什么呢?誰都想賺錢,誰都想有肥肉吃好么?”
蘇峰的咄咄逼人令我有點反感了,并且他今天的情緒非常不對勁。還有,他提到恒宇做什么?還一副特別忌憚的樣子,我有些搞不懂他了。
“是,的確是誰都想賺錢,但他不光是為了賺錢,他想打壓杜家、連家和蘇家!”
“……你,你是不是想得太嚴重了?杜家和連家跟我們有仇,如果真想打壓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你們蘇家一直光明磊落,他怎么會出手來對付你們呢?”
我實在有點莫名了,看蘇峰憤怒的樣子,他莫不是聽到了不好的消息?
蘇峰的臉色因我的話而滯了一下,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我卻捕捉到了。我覺得他是不是有事情在瞞我,或者就是有不為人知的東西。
他沉默了,于是這氣氛頓時壓抑起來。
我感覺是不是戳到他敏感神經了,他身上有股令人忌憚的寒意在流轉,這是以前我從未發現的。
“對不起諾諾,我情緒失控了,不應該這樣對你咆哮的。”
許久,蘇峰才緩過神來,對我歉意地笑了笑。我聳聳肩沒有回話,總覺得這其中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或者說,他身上多了幾分詭異的戾氣,變得令我有些無法接受了。
“但是諾諾,他真的是在利用你,請你相信我。”
“蘇峰,我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大的利用價值,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設計師而已。你別想太多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關心,我會注意的。”
“要怎樣你才相信我呢?我不忍心看你走到最后被傷得體無完膚。你一直在被他推著走,你真的沒有感覺到嗎?”
蘇峰還在試圖說服我,可我不愿意聽這個。
誠如他說,我可能是魔障了,不愿意聽到關于凌梟不好的消息。我不相信那么一個能為我去死的男人會把我傷到什么程度。
我嘆了一聲,又道,“我不會去懷疑一個為我死過兩次的男人,蘇峰,天色不早了,我應該回酒店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