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嘔!”
我趴在衛生間的洗手臺上,吐得膽汁都出來了。但胃里依然灼燒得厲害,火辣辣的。身上的血液仿佛在倒流,洶涌澎湃得很。
我捧了一把冷水敷在臉上,等緩過氣來后,擦了擦臉上的水滴又拿出粉餅補了一下妝,看起來沒那么蒼白了。
想想自己也挺傻的,明明不能沾酒,卻偏偏要逞能。
我每次面對蘇默飛刁鉆的提問時,都得靠酒壯膽才能撐下去,所謂酒壯慫人膽,古人造詞也不是空穴來風的。
這個蘇默飛跟連金勝一樣老奸巨猾,甚至于比他更狡猾。因為他總是不動聲色又及其尖銳地提出問題,還是雙刃的。
我感覺他就是沖著我來的,并且氣勢洶洶!我不能輸給他,確切的說,我不能輸掉這個項目。
這是兩年來我唯一的作品,也是幫凌梟做的第一件事,希望我以后走了,能補償他對我兩年的照顧。
等酒勁過了后,我又走了出去。張赫和蘇默飛正在談笑風生,瞧見我來,兩人都住了口,一致望向我。
“秦小姐是不是喝醉了?”蘇默飛淡淡問我。
“沒事沒事,能陪張董和蘇先生聊天是我的榮幸。”
“老蘇啊,我看時間也不早了,要不咱們就回吧。”張赫盯著我擰了下眉,轉頭對蘇默飛道。
“好,就回吧,服務生,買單!”
“還是我來吧,你們兩個可是長輩,不能讓你們買單。”我自告奮勇地拿出了凌梟給我的金卡,可一旁的張赫直接一張支票遞了過去。
“傻樣,你一個女同志還搶著買單,給不給我們男同志面子了?”
他很不悅地瞪我一眼,直接叫服務生不用找了。
我看到了支票上的金額,是六位數。我頓時有點尷尬了,都忘記了他土豪的本性,來這里就是要感受一燒錢的滋味的。
“張董我不是這個意思。”
“該罰!”
“好好,我認罰,自罰三杯!”
我不想在任何一點地方令張赫不開心,不得已又只能端起桌上的醒酒瓶,接連給自己倒了三杯喝掉才算事。
這三杯酒一下去,我胃里又開始翻江倒海了,只是馬上就要走了,我不能找借口又去衛生間,就強撐著。
張赫和蘇默飛在前面聊著,我跟在他們后面總感覺四下里有雙眼睛在看我,但回過頭我又什么都沒瞧見。
下樓后,蘇默飛跟張赫打了個招呼,又沖我點點頭,上了停在不遠處的一輛奔馳轎車走了。
張赫的保鏢把車開過來,他招呼我上去,“諾諾,上來送你一程。”
想起他之前對我的興趣,我這樣子哪里敢上去,就沖他擺擺手。“張董你先走,有人來接我。”
他也沒堅持,上車就走了。
等他們一消失,我跑到墻角大吐特吐了起來。正月里的天氣還很寒冷,我被冷風一吹,立馬就頭重腳輕起來,眼前的東西都變得模糊,看人都是雙影了。
我踉蹌著走向出租車載客區,明明很短的路,我卻好像怎么都走不過去。走著走著就腳下一滑,我以為要摔個臉先著地,誰料想有一雙手臂從后面抱住了我。
“諾諾,喝多了嗎?”這聲音好熟,我回頭瞇著眼睛努力想看清來者,可眼睛總像蒙了一層紗似得,模模糊糊。
“你,你是誰?”
“蘇峰啊,喝這么多,人都不認識了。”
“那,那你看到我吐了怎么不,不早點出現?我又要吐……嘔!”
我話沒說完喉嚨一熱,酸臭的酒液又噴了出來。我想我是噴在蘇峰身上了,我挺不好意思的。不過我再也支撐不了了,整個人如爛泥似得往地下滑。
他一把抱起了我,匆匆走向了路邊一輛車。我覺得他懷里很安全,就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肆無忌憚地昏睡了過去。
……
我是被渴醒的,嗓子像要冒煙似得。
睜開眼的一剎那,才發現這房間并不是我的臥室,我慌忙支起身體,卻看到自己枕著一只胳膊,還有一只手環在我的腰上。
一轉頭,就看到蘇峰那張放大的臉,陽光帥氣,還掛著一點笑意,我一下子感覺五雷轟頂。
我怎么會在蘇峰這里?還跟他睡一床了?
低頭瞧著身上這件白色男士襯衣時,簡直頭都要炸了。我不會是……我連忙拉開衣領看了下,罩罩還在,在偷偷摸了一下屁股,也沒光。
那,那蘇峰為什么就穿了個四角褲?還這樣曖昧地抱著我。
我不會是酒后亂性把他給怎么地了吧?
我捏著脹痛的眉心,想象著蘇峰一臉委屈要我負責的模樣,實在太無法直視了。
瞥了眼窗外,好像天都蒙蒙亮了,這一覺睡得真沉。我沒有回家,不知道凌梟有沒有給我打電話。
我瞧著包在一旁的櫥柜上,就輕輕朝床邊挪,一點點拉開蘇峰的手。
我以為這樣神不知鬼不覺,誰知道腳剛沾地,另外一只腳都沒放下去,我又悲劇的“跐溜”一下滑倒了,活生生摔了個屁股蹲。
這一摔把蘇峰驚醒了,他探頭過來瞄了眼,瞧著摔在床下四仰八叉的我,唇角無法控制地抽搐了兩下。
“看來我這地板跟你犯沖啊。”他打趣道,下床把我扶了起來。
我揉了揉摔得生疼的屁股走開了,不敢去看蘇峰。因為他穿得太涼快了,就一條四角褲,還那么緊,炫肉呢這是?
我找到杯子倒了杯水,咕嘟咕嘟一口就干掉了,感覺這才緩過氣來,人舒服多了。
我拿起包找到了手機,打開看上面有十來個未接來電,都是凌梟打過來的。我心一下子慌了,跟他那么久,我還沒有夜不歸宿過。
我要不要馬上回去呢?
可是,他身邊還有個杜菲兒,我回去做什么?他們倆都要結婚了,難道我要永遠當橫在他們中間的那根刺嗎?
不,我做不出來。
“諾諾!”蘇峰走過來一把抱住了我后背,頭擱在了我肩上,“在想什么,看你魂不守舍的。”
“你這么聰明,難道不懂嗎?”我睨了他一眼,把手機放進了包里。
“我不想懂!”他拉過我,捧起我的臉頰怔怔看著,“做我女朋友好嗎?給我一次機會。”
“你,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你這樣是引誘青少年犯罪。”我別開頭,不太習慣他對我這樣親密。
“我要是能引誘得了你,脫光也不介意的。”他笑道,從衣櫥里拿了一套居家服穿上,“其實我本來有穿衣服睡的,只是你一定要扒,我就沒反抗了。”
“……”
我頓時烙了個大紅臉,原來我喝醉了那么恐怖?還好是蘇峰,要是換做別人,興許都趁機大戰幾百回合了。
唉!
我再也睡不著了,心里一直擔心著凌梟會不會生氣發火。明知道不能夠那么依賴他,卻總控制不住自己。
蘇峰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臉,我抬起頭,看到了他眼底隱藏的烈火。
我連忙拉了一下衣角,有些難為情。因為個頭高,穿他的衣服僅僅能遮住一半臀部,所以我此刻應該秀色可餐。
“那個,你怎么會遇到我啊?”我垂著頭走到了沙發邊,抱著靠枕坐下了。
“我看你在酒吧里跟人談事情。”
原來我在酒吧感覺到如芒在背的那束目光是他的,真巧。
“你不問問我在酒吧做什么嗎?”他坐在茶幾上,意味深長地盯著我笑。“猜到有獎。”
“別告訴我你也是去找張赫談事情的。”
看到他眼底閃爍的精光,我忽然間覺得好熟悉。他這眼神……怎么那么像蘇默飛的?
蘇峰,蘇默飛,他們倆?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蘇默飛那么的咄咄逼人,一直含沙射影地暗示張赫我曾經負責的項目出過問題,原來他就是個競爭者,他是蘇峰的父親。
“你父親在那邊談事,你在強勢圍觀?”
“我還以為你猜不到呢,那么,你覺得這次你會贏嗎?我知道凌梟想辦法擊退了中邦實業,但他一定沒有辦法擊退我。”
“……”
我會贏嗎?
如果只是蘇峰,我百分百肯定這股項目我能手到擒來。可是他父親,那個比連金勝還要睿智的商人,我如何贏得了?
還有,聽蘇峰如此斬釘切鐵的語氣,他對這個項目信心也非常大。
如果真的到最后就剩下我們兩家在競爭,那簡直是噩夢。以蘇默飛和張赫的交情,我哪里還有勝算可言。
怪不得蘇峰從來不避諱我他的設計提案,因為他已經掌握了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誠如張赫之前所說,在兩家水平不相上下的情況下,他會先考慮關系網。
蘇默飛的關系網,絕不會弱!
“怎么了?不會是被我打擊到了吧?”蘇峰揶揄我,但他眼底并沒有揶揄的成分,他是在試探我。
“蘇峰,這個項目我勢在必得,不管蘇伯伯有多么強勢,我一定會爭贏的。”
拿到這個項目,然后找到世貿大樓的施工圖和材料圖,這是我的目的之一。目的之二則是因為凌梟,我思來想去還是應該要離開他,而這個項目,就算是我給他的報答。
所以我怎么能輸呢?
蘇峰欺近我,仔細打量著我的臉,或者我的眼神。他忽然伸手把我額前的頭發撥弄到腦后,嚴肅地盯著我。
“諾諾,實力固然是成功不可或缺的因素之一,但要穩操勝券,關系網才是決勝的關鍵。我想你應該明白其中意思吧?”
看到蘇峰眼底掠過一縷難以捉摸的笑容,我心頭一沉,我已經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