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澗哭笑不得,“鳳倪,我有事情要做,等解決了必會正式登門拜訪,這次多謝你相救之情!”
“為什么不讓我幫你?”
不用問郭鳳倪也知道他口中的事是什么,只是他孤身一人如何與楊氏相斗?
“楊氏心如蛇蝎,身邊更是雇傭了一批殺手,我不想連累你們。”
“我怕你連累嗎?你走了五年,我和爹娘找了你五年,你以為就是因為那一紙婚約嗎?那是因為你是姨母的兒子,是郭家的親人。如是旁人敢逃我的婚,爹娘只怕會當場打上門去,還能由著我打走那些上門提親的媒人?你到底懂不懂啊?”
郭鳳倪越說,楚云澗越覺得赧然,他回京也有些時日了,該打聽清楚的都清楚了,不然他傷重之時也不會貿然到郭府。
正是因為知道這些他才不愿利用郭家去復仇。
“鳳倪,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等我解決完這些事情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我想憑自己的力量為娘報仇,可能會艱難些,但是這是對我逃避這五年的懲罰,我希望你們不要插手。我答應你,這一次我不會再突然消失,我會時常回來看你或給你寫信讓你知道我的蹤跡,你能不能答應我暫時為我保守秘密?”
“此話當真?”郭鳳倪不確定的問道。
楚云澗誠懇的點頭,郭鳳倪思量再三還是決定相信他,她只好說道:“有困難的時候一定不要硬撐!”
“好。”楚云澗應道,轉身欲走。
郭鳳倪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有些慌,她快步跑上前從背后抱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背上,喃喃道:“我會一直等你,你一定要回來。”
楚云澗渾身僵住,身后的柔軟和依賴是他從不曾體會過的。
楚云澗感到沉重的責任,他鄭重承諾到,“會的。”
說完翻墻離開。
楚云澗走了,連背影都沒有留下。
郭鳳倪怔怔的看著墻頭,仿佛這十幾天就像做了一場夢。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墻頭,他朗聲道:“這一次,我一定會回來。”
郭鳳倪終于放心的笑了,她知道,這一次表哥沒有騙她。
“嗯,我等你!”
沒有多余的話,一句“我等你”就足以表明她的心意。
楚云澗走的第三日,郭鳳倪便接到了他的信,信中寫到他一切安好,只是需要出城查幾件事,可能這幾日都不會來信了,讓她不用擔心。
郭鳳倪將信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說不擔心是假的,可心中更多的是幸福,她堅信,這一次,表哥一定會光明正大的回來。
十多日后,在郭鳳倪快要崩潰的邊緣,她再一次接到楚云澗的信。
這一次,她能感覺到表哥語氣中的頹然,想來事情必然不是很順利。
不過她知道表哥所要查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五年,不是那么容易的,她暗自擔憂,想著自己到底該如何做才能幫到他。
正在她發愁的第二日,楚家竟送來請帖,說要請郭家女眷入府赴宴。
其實,自從姨母姨夫相繼而亡,表哥又不知所蹤的時候,郭家就已經和楚家斷了聯系。
對娘來說,更是疑心楚家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與楊氏有關,只是她雖沒有證據,但也因此恨上了楊氏。
母親剛接到請帖時便要撕毀,自不會去赴宴。
但是她想這封請帖來的突兀,便攔下了,找了很多理由才勸服母親去赴宴,可是她心里暗暗琢磨,應當是與表哥有關。
或許是想從她們這里探探口風,又或許是其他什么,總之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她都是要去看看的。
就算幫不上表哥的忙,也萬不能露了怯。
她決定要去赴宴,就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她素來與京兆尹大人家的小姐交好,當即便命人往她那里送了一封信。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防著些好。
第二日,她與母親如約赴宴,一開始楊氏倒還算客氣,只說兩家原是親戚,還是多走動些好。
只是母親對她素有怨恨,席間于她也沒有好臉色。
她則靜靜坐著,心里暗暗琢磨楊氏的真實目的。
果然,狐貍總是會露出尾巴的。
宴至中場,楊氏便若有似無的聊到表哥,又狀若不經意的說道:“姐姐去的早,也怪我沒有盡心,云澗這孩子一走就是五年,也不知可吃得飽穿的暖。”
她不提表哥還好,這一提真真是惹怒了母親,母親當即怒道:“你不去做戲子可真是可惜了,澗兒好好的一個孩子竟一走就是五年,音信全無,你卻在這里惺惺作態給誰看?”
楊氏悠然的喝了口水,也不惱怒,平靜的問道:“姐姐不知道云澗在哪?”
“誰允許你喊我姐姐?”
母親被氣得厲害,冷笑道:“你逼走了澗兒,卻要問我他在哪?我倒還想問問你把澗兒藏到哪了呢?”
楊氏打量著王氏,覺得她不像在撒謊,又把目光轉到郭鳳倪身上,“郭小姐年齡可不小了,怎的就這般癡心,非云澗不嫁了?”
王氏見她羞辱自己的女兒,當即怒加三分,剛想說話卻被郭鳳倪按了回去。
只見郭鳳倪緩緩起身,陰沉著臉,“他害我遭人恥笑,我不殺了他就算是顧忌著姨夫姨母的面子了。”
“那郭小姐為何要打跑上門提親的媒人?”
“世間男子全是負心漢,嫁人有什么好的,倒不如自己一輩子逍遙自在。”
楊氏一直盯著郭鳳倪,似在仔細辨認她的話的可信度。
“想來今日楚夫人不是真心想宴請,我與母親也不便再叨擾,這便告辭。”
郭鳳倪一臉坦蕩的扶起王氏,轉身就走,楊氏沒有阻攔,見她們轉身,便對著身旁一個家丁模樣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會意,不見他如何動作,手中瞬間劃出兩枚鋼珠奮力一擲,襲向郭鳳倪和王氏。
“叮,當……”
身后傳來兩道清脆的聲音,接著便有東西墜落于地。
郭鳳倪和王氏錯愕的回頭,便看見地上明晃晃的鋼珠,還不等她們后怕,院中突然出現一群人手持木棍將她們團團圍住。
他們來此赴宴只帶了幾個丫鬟婆子,此時已經全被楊氏的人拿住,見此陣仗都嚇的不輕。
郭鳳倪將王氏護在身后,看著楊氏得意的嘴臉,趕忙大聲說道:“你以為我敢來赴宴會不做準備?”
這話是說給楊氏聽的,也是說給楚云澗聽的,在看到地上的鋼珠時,她就確定了表哥一定就躲在某個地方保護著他們。
她如此說也是想告訴他,她可以自己解決面前的困局,不必為她們暴露自己。
楊氏以為郭鳳倪只是在嚇唬她,所以并不把她的話當真,她在院子大聲說道:“楚云澗你還不出來嗎?你若是不出來我便將她們兩個都給殺了!”
院子里寂靜無聲,楚云澗沒有如她預想的那般出現,反觀王氏聞言,十分激動,“你說什么?澗兒在這里?他在哪!”
楊氏不理會,繼續說道:“一個是最疼愛你的姨母,一個是最愛你的表妹,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狠心。來人啊,給我打!”
反正這屋子里都是她的人,今日之事絕不會傳到楚府之外。
她早就想好后路,郭家母女就算是殺了也管保讓官府找不到一丁點蛛絲馬跡。
一群打手聞言而上。
“住手!”
只聽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道是郭鳳倪,而另一道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看清急奔到院中的少年,楊氏陰狠的橫了眼身邊的嬤嬤,隨即換上笑容,走到少年身前溫柔的問道:“我兒怎么來了這里?”
那少年不是旁人,正是楊氏同楚老爺的兒子楚云天,楚云澗的同父異母的二弟。
楚云天難掩失望的質問他的親生母親,“您這是在做什么?”
楊氏笑容一頓,但語氣尚算溫和的勸道,“天兒,這里的事情有些復雜,你先回自己的院子,待晚些時候娘再去看你。”
楚云天見楊氏不肯放人,只好轉身對著圍著郭鳳倪和王氏的打手說道:“滾開!”
打手們面面相覷,腳下卻不肯退一步。
楚云天大怒,上前便掌摑了兩名打手,勁道之大整個院子里都聽的清清楚楚的。
十五歲的少年暗中抑住微微顫抖的右手,怒道:“我讓你們滾開都沒聽見嗎?”
他說完見打手們還是不肯讓,他知道他們受命于他的母親,雖然他不喜他們,可他不得不承認母親確實御下有方,除非母親下令他們是不會給他讓路的。
楚云天推開擋在他身前的兩個打手,打手們不敢傷他,只能由他走到郭鳳倪身前。
郭鳳倪錯愕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面色蒼白,略顯羸弱,不過眉眼間卻帶了幾分正氣。
這個表弟她以前也是見過的,不過那時他年紀還小,又是楊氏所出,所以她并沒有接觸過。
不過,她好像記得表哥同這個弟弟的關系還算不錯,有什么吃的總會想著他就是了。
“云天拜見姨母,見過表姐。”
郭鳳倪同王氏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疑惑,現在這個場合真是說不出的怪異,當娘的要殺她們,而兒子卻又這般……
還不等她們回話,就聽楊氏冷聲道:“天兒,你這是做什么?”,接著又對著楚云天的隨從罵道,“你們這群飯桶,都是干什么吃的,還不送少爺回去!”
“母親!”楚云天高聲道,“您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可真是巧了,我也不知道您在干什么?您為什么要殺姨母和表姐?”
楊氏嗤笑,“她們算哪門子的姨母和表姐!來人,送少爺回去!”
左右欲上前,只見楚云天自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橫在了自己脖子上,楊氏見狀慌忙上前,“停下,快停下,莫傷了我兒!”
“天兒,你快把刀放下……”
“母親,”楚云天打斷楊氏的話,將匕首又往前送了兩分,直在脖子上壓出一道血痕。
他乞求道:“您收手吧!我知道是哥哥要回來了,您在害怕,您怕他找你報仇,所以才有今天這一幕。可是母親,我不能看你一錯再錯,您收手吧,等哥哥回來,我陪您一起去他面前請罪,他會原諒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