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
“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我對這個小孩沒什么感情，她變成什么樣我都不在乎，但你不一樣，她是你的女兒。”君景走到棺材邊。
“你看看她多可愛，可你說，如果我在她臉上，這么劃一刀，她還會這么玉雪可愛嗎？”
“死變態你是不是瘋了，有什么沖我來，折騰個孩子做什么，她都這樣了，你還想讓她死都不安寧？”
“那有什么辦法呢，誰讓她的母親……不聽話呢！”
君景讓人吧棺材打開，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一把精巧的匕首，在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在那具尸體身上劃了道口子。
周圍很安靜。
顧君訣似乎能聽到利器刺破皮肉的聲音。
她冷眼看著。
或許是已經忘了做出反應。
棺材蓋打開，她看到里面躺著的那個蒼白，憔悴，沒有絲毫生氣的身體，那樣一個小小的容器將她收容在內，沒有溫度。
君景用匕首劃出來的口子也沒有流血，干癟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什么都沒發生，什么也沒出現。
什么也沒有。
顧君訣知道自己是真的死了。
她一開始幻想的，有可能這里面還裝著另一個人，或者另一個靈魂的可能，也徹底被扼殺掉了。
她跟娘親沒有互換身體。
顧清歡死了，顧君訣……也死了。
“真薄情，這好歹是養了這么多年的女兒，怎么就連滴眼淚都沒掉呢？”君景笑得邪惡，或者說，有些不懷好意。
顧君訣冷冷轉頭，正好看見他走過來，“你想怎么樣？”
“哦，你不作妖了？”
“我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帶著，能作什么妖？倒是你，你自己在黎夜那里沒有討到好，就來折磨我，也是個懦夫。”顧君訣聲音森然。
這句話顯然激怒君景，他又在顧君訣的身體上補了兩刀。
依然沒有流血。
顧君訣手指緊了一下，臉色肅然，但除此之外沒有太大反應，她像是在克制，又像是已經放棄掙扎。
這副表情落到君景眼中，就是她迫不得已壓抑自己，委曲求全。
他心中快意。
他最喜歡這種把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覺，很顯然顧君訣現在的反應徹底取悅了他，他也沒有再步步緊逼，而是讓人把尸體送回去。
人離開的時候，門沒有關，顧君訣也清楚的看到，他們是把自己的身體抬進了君景的書房里。
“你這變態，你把她放在那里做什么？難道你對尸體還有不一樣的興趣？”顧君訣杏眸一睜，眥目欲裂。
君景笑道：“就算是真的有興趣，那也是對你的身體更感興趣一些，其他那些歪瓜裂棗，我可看不上。”
他把顧君訣當作顧清歡，看來是已經入了魔。
“記住，我們的婚禮馬上就要到了，我不希望在那之前再鬧出什么動靜，這幾天你就乖乖呆在屋里，等成完親，我帶你回北齊。”
“回北齊做什么，你一個被逼得從瀟陽城出來的喪家犬，難道還能在北齊闖出什么大作為？”顧君訣嗤笑。
君景不答，只是道：“不去試試，怎么知道呢？”
“……”
顧君訣不說話了。
她也發現這個人精神有些不正常，說話也經常云里霧里，說不清楚。
她記得之前在瀟陽城的時候，娘親就說過這人有病，但后來究竟怎么治療，到底有沒有治好，她不知道。
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以前很多讓她糾結的事情，現在都不重要了。
顧君訣轉身坐在床頭，背對他，什么話都沒說。
君景以為是他的“提醒”起作用了，又吩咐幾句讓她安分的話，也轉身回房，背影都是勝利者的喜悅。
顧君訣在床邊坐了一會兒，也翻上去睡了。
第二天。
她就真的乖乖在房間里呆了一整天，吃飯都是丫鬟送進來的，像是被禁足一樣。
不過因為昨晚的突發事件，君景要去給自己被搗毀的那幾處產業善后，早上天沒亮就出去了，直到晚上也沒見回來。
顧君訣閑來無事，就盤腿坐在床上，手里把玩著從他身上摸來的那把可這梼杌的匕首。
“難怪這里的人要把你單獨關押，要是讓你呆在公孫家的院子里，只怕早就露餡了。”沈殊的聲音從頭頂傳下來。
顧君訣抬頭，正好看著少年倒掉在房梁上，墨色的長發倒垂，如黑色絲緞，柔滑光亮。
顧君訣看得心里癢，伸出手撩起一縷，纏繞在手指尖上，“郎君啊今夜前來，可要與我夜話深談？”
“……別鬧。”
“哎，郎君君，我夜夜盼君難成眠，望斷這窗外月缺月又圓，我夜夜思君不得見，盼得郎君來相見啊~來~相~見~”
“行了，別唱了，這么大動靜，就不怕把人招來？”沈殊拿她實在是沒有辦法。
他從房梁上跳下來。
他是治不了這丫頭的，或許在這個世上，唯一能讓她乖乖聽話的，也只有顧神醫了，只不過……
“放心吧，我整天都很鬧騰，要是忽然不鬧了，反而還惹人懷疑。”顧君訣松手，盤腿坐在床上的動作倒是一點沒變。
沈殊眼中帶笑，“看來你在這里過得很享受？”
“我娘從小就教我，要在有限的條件里創造無限的可能，即使身處逆境，也要想辦法讓自己過得不那么差，享受說不上，只不過審時度勢罷了。”
“……”
沈殊忽然不說話了。
他看著她，眼中有不可捉摸的情緒。
顧君訣抬眸，詫異道：“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覺得以前的丫頭似乎沒有這么透徹，也不會想這么多。”
“人也不可能一輩子不變。”顧君訣忽然從袖子里抽出一張紙，“對了，有兩件事情要拜托你。”
“是什么？”
“在這之前我想問一下，機關木鳶幫我找到了嗎？”
“放心，昨晚就找到放出去了。”
“哦，那多謝你了，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已經知道我的身體藏在那里了，就在死變態的書房，明天麻煩你辛苦一趟，去書房幫我把身體弄出去，我會幫你拖延時間。”
“……顧君訣，你真要跟他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