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點水的一下。

顧君訣還沒反應過來，對方的身影就消失了。

好像剛才那只是她的幻覺。

顧君訣愣了半天，才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臉。

夜。

漫長。

第二天。

藍行歌知道了顧君訣受傷的事。

她本來跟顧君訣是相鄰校舍，但因為之前皇宮內亂，她的父親和幾個哥哥也受牽連，有兩人受傷。

她這段時間都沒怎么在國子監。

今天過來，是看著快到春假，想提前來跟夫子告假。

反正自從路靈泉走了之后，他們班的最后一名又是被她包攬，她這樣的成績，來不來上學都是差不多的。

她今天是回校舍收拾東西。

去看顧君訣的時候，正好看見她露著紅腫的腳踝躺在床上。

床頭邊上是吃剩的午餐。

“胖球，你這是怎么了？”

“被狗咬了。”

“？？？”

“昨天回來路上遇到幾條野狗，我走得快了些，就不小心扭到腳，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擔心。”顧君訣沒有跟她提刺殺。

藍行歌雖然覺得這事聽起來有些奇怪，可她從來是個喜歡看話本折子的少女，什么神奇的故事情節都看到過，所以一時間也沒察覺是哪里不對。

只是聽顧君訣說是被野狗追的，就安慰她不要跟畜生一般見識。

不知怎么，顧君訣聽了還挺開心。

她沒說自己的事，但這些天東宮那邊卻是鬧得沸沸揚揚，藍行歌不知道該怎么勸慰，就把慕容的宗室挨著罵了一遍。

眾所周知，她罵人十分直白。

所以哪怕顧君訣之前心情不好，聽她罵完，也覺得舒暢了許多。

正如藍行歌所言，天涯何處無芳草，好兒郎多著呢，慕容氏要搞內部消化就讓他們搞去吧，與她們無關。

可不就是無關么。

顧君訣笑笑，不再提這件事。

兩人又坐一會兒，說了顧君訣跟她說了自己之前的卞陽遇到的奇事，藍行歌表示自己沒有跟去看看真是遺憾。

本來想約著春假的時候去卞陽看看路靈泉，可顧君訣另有安排，不得不作罷。

傍晚。

藍行歌見天色不早，自己今天告假之后，恐怕也要春假之后兩人才能再見面，就說兩人去大吃一頓，她做東，算是臨別踐行。

顧君訣答應。

兩人到食堂之后，難得的沒有去二樓開小灶，而是在一樓角落找了個安靜的位置，他們坐下的時候，隔壁桌也有個人。

小姑娘孤零零的坐在旁邊，形單影只。

顧君訣一開始沒認出來，就跟藍行歌提了一下，誰知藍行歌看完，轉過頭來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她。

“不是吧我的大小姐，這是我們班上的，你都跟人家同窗兩年了，居然還不認識的嗎？”

顧君訣：？？？

是嗎？

嚴格來說，顧君訣并不是一個臉盲。

可是她也不是個八面玲瓏，專注推進同窗友誼的話癆，所以對半晌的那些同硯，至今還沒有認得完全。

聽藍行歌說這是同窗，她也只是后知后覺的點了點，并未放在心上。

藍行歌還想說什么。

不過還沒開口，食堂門口就又來了一群人。

是熟人。

崔曉嬌離開國子監之后，以慕容夕顏為首的小團體依舊活躍。

特別是這次慕容夕顏成為太子妃的消息，早就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是盛京的大街小巷，她自然更是炙手可熱。

聽說，宮里派了教習嬤嬤，要教她進宮的規矩。

這次春假之后，她就不會再來國子監了。

孫眉自然也是跟著慕容夕顏的。

慕容夕顏身價水漲船高，作為她的跟班，大家自然覺得面上有光。

顧君訣懶得理她們。

見一行人打打鬧鬧，臉上的表情也沒什么變化。

只有藍行歌在旁邊哼了聲：“切，小人得志。”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說這話的時候，整個食堂忽然安靜了一瞬，所以她這聲音特別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們身上。

藍行歌：……

顧君訣：……

這就很尷尬了。

“我說這是誰呢，這不是余家大小姐嗎，真是巧啊，在這里遇見你。”田綰綰繞過顧君訣她們，走到旁邊那桌。

她好像沒聽見藍行歌之前那話。

而在她們旁邊的，是顧君訣之前不認識，但其實已經跟她當了快兩年同硯的余思思。

其實余思思并不是哪家的大小姐。

她是寒門弟子，長得也不算太漂亮，而且因為臉上有一塊不大不小的胎記，經常被班上的人欺負。

也沒人護著她。

顧君訣平時每天都想著的都是食堂更新的菜單，自然沒工夫注意這些。

而且她之前就圣母過一次，就平白招惹上一頭白眼狼，現在也懶得再發圣心。

既然田綰綰她們不找事，她就安心吃飯。

“聽說余大小姐今日跟太子殿下相聊甚歡，不會是是想借著自己這張臉，飛上枝頭變鳳凰吧？”

“那可惜了，余大小姐大概不知道，太子妃人選已經定下了吧？”

“余大小姐怎么不說話啊，不會是因為自己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就嫌棄我們這些相貌平平的普通人吧？”

“是啊是啊，余小姐生的傾城之貌，我們怎么比得上，所謂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哈哈哈哈！真叫人嫉妒啊！”

說到最后一句，眾人終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嘲笑聲。

尖銳且刺耳。

余思思拿筷子的手抖了抖，咬住牙沒說話。

顧君訣也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可這關她什么事。

她就是來吃飯的而已。

“綰綰這詩用得真是不錯，我等自愧不如。”孫眉也笑起來，“余小姐你說呢，綰綰她說的對嗎？”

笑聲更大了。

顧君訣雖然跟余思思隔了個過道，但也能清楚的看到她小小的肩膀在發抖。

多可笑。

以前被欺凌的孫眉，如今身份一變，也成了霸凌他人的一員。

還做的如此順其自然，理所應當。

顧君訣覺得自己當初腦子一定是被門擠了。

既然如此，就不應該去管更多的閑事，誰知道今天救下來的小可憐，會不會成為明天咬人的毒蛇。

顧君訣轉過頭。

然后，就看見慕容夕顏站在旁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