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曉嬌不可思議的看著顧君訣。

她不明白事到如今她怎么還能如此淡定。

侯府夫人的臉是不可能好的，顧君訣只有死路一條，哦，說不定她不會死，但這種心思不正的人，肯定不能再留在國子監(jiān)。

顧君訣走了，她就可以高枕無憂。

“事到如今，你何必垂死掙扎，你害了人，就該乖乖受到懲罰，說著些推卸責(zé)任的話，不覺得臉紅？”

“崔小姐真有意思，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危言聳聽，挑撥離間，我身為大夫都沒說什么，你這個外行倒是什么都懂了。”

顧君訣看向她，“那我就問問，靈樞素問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千金方金匱要略傷寒雜病論，你識得幾本，你知道侯府夫人現(xiàn)在是什么癥狀？憑什么就咬定人家不能好了？

你這么確定，不會侯府夫人現(xiàn)在這模樣，就是你搞的吧？”

“你……你胡說什么！”崔曉嬌臉色大變，“你這是血口噴人！”

“你不也是張口胡來嗎？”

“你……”

“大人，你也看到了，侯府夫人現(xiàn)在這情況，不方便繼續(xù)在這里受風(fēng)，如果可以，我想借貴地后堂一用，替侯府夫人診治，還請大人通融。”

“救人如救火，你放心用就是。”

茍文義也懶得管她了。

他見著這位顧小丫頭與從前的顧小姐有些相似，卻又不盡相同，以前顧小姐醫(yī)者仁心，凡事盡善盡美。

可這小丫頭，卻有很多自己的想法。

這樣也好。

茍文義揮揮手，“你既有把握救人，那就去吧，我讓人把后堂收拾出來，若治不好，唯你是問。”

“多謝大人。”顧君訣提了提背上藥箱，朝著路靈泉母女做了個“請”的姿勢。

路靈泉不想再相信她。

可現(xiàn)在的情況，不相信也沒有辦法。

如果她們不跟著顧君訣走，那其余人的目光就足以把她們殺死。

沒有人會救她們。

就連這象征著公正的大理寺，也沒有幫她們說一句公道話。

路靈泉萬念俱灰。

“走吧。”

最后還是侯府夫人開了口，將帷帽上的輕紗遮下來，帶著女兒離開。

顧君訣就跟上。

到了內(nèi)堂。

顧君訣把藥箱里面的銀針和瓶瓶罐罐都拿出來，似乎早就準(zhǔn)備好。

“你真能治好我母親嗎？”路靈泉含著眼淚，小心翼翼的問。

她心中還有懷疑，可事到如今，她已經(jīng)沒有其他的選擇，而且她心中還是帶有幾分希望的，希望顧君訣說到做到。

顧君訣就笑了。

只是那笑意沒滲到眼睛里去。

“路同硯你真有意思。”

“我……我怎么？”路靈泉被她直勾勾的一瞪，略打了個寒顫，含在眼睛里的淚差點(diǎn)掉出來，可還是忍住。

顧君訣道：“你若真信我，就不該把我之前給你的藥方給別人看，而你給別人看了，還改動藥方，害了夫人，這是其一。

夫人現(xiàn)在弄成這個樣子，不去找當(dāng)初出餿主意讓你改藥方的人，卻將我告上大理寺，這是其二。

你連是非善惡人心黑白都分辨不出，不是很有意思嗎？”

顧君訣說的也直白。

這話，就差直接說路靈泉腦子有坑。

路靈泉臉色難看。

最后還是景懷侯夫人，上前一步擋住了路靈泉，將她護(hù)著，“顧小姐息怒，靈泉尚小，不擅分辨是非，受了奸人挑唆，望你不要責(zé)怪。妾身駱珈萱，在此先謝過顧小姐賜藥之恩。”

剛才崔曉嬌的行為和自己女兒的反應(yīng)，她已經(jīng)猜出個一二，只是事已至此，再說什么也是多余，她就沒有開口。

現(xiàn)在到了后堂，方才有解釋的機(jī)會。

“夫人倒是個明白人。”

顧君訣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跟她客氣，“不過夫人還是想清楚，她現(xiàn)在年紀(jì)小，還能用孩子這個借口搪塞過去，但你愿意她一輩子都只當(dāng)個孩子嗎？”

“這……”

“夫人如此明事理，又何嘗不知父母之愛子，當(dāng)為其計(jì)深遠(yuǎn)的道理，實(shí)不相瞞，之前她來找我的時候，我就知道她肯定會被人利用。”

“既然這樣，為何你當(dāng)時不告訴我，還、還給我這種藥？”路靈泉詫異。

顧君訣很無奈。

她嘆一口氣，道：“我當(dāng)時跟你說了很多，不過你一句話都沒有聽進(jìn)去，我還能怎么辦，而且別人既然算計(jì)你，那不管我開的是什么藥，她們都有辦法偷天換日，結(jié)果是一樣的。”

路靈泉愣住。

那照她這么說，莫非……莫非害她們的，是一直在幫她們的崔曉嬌？！

顧君訣的話她不敢信，可是她母親都是這個反應(yīng)，莫非她之前真信錯了人，反而害了母親？

“我……”

“好了，你還有什么話，還是等夫人上完藥再說吧。”

說話的時候，顧君訣已經(jīng)把瓶瓶罐罐里面的液體倒出來，混合在一起，形成灰褐色的膏狀物。

膏體散發(fā)著濃郁的藥香。

“這是什么？”路靈泉看著她手里的東西，有些害怕。

她母親的臉，是再受不得折騰了。

“自然是消炎消腫的好東西，有些人心思歹毒，偷偷在我之前的方子里加了蛇毒，殊不知這東西能毀容，亦能美容，就看人怎么用了。”顧君訣道。

“你怎知道是蛇毒？”

“論對毒的了解，恐怕連我娘親都沒有我精通。”顧君訣道。

說吧，就讓駱珈萱坐到她面前，把帷帽取下，將手里的藥膏一點(diǎn)點(diǎn)涂在她臉上。

駱珈萱開始是有點(diǎn)怕的。

她已經(jīng)被臉上的紅腫脹痛折磨的許久，無時無刻不覺得疼痛難熬，痛不欲生，只是礙于女兒，一直忍耐著。

現(xiàn)在藥膏下去，她以為會更痛。

沒想到觸及傷口，卻是一陣冰涼舒爽，連疼痛都減輕了，駱珈萱微微舒一口氣。

“娘親，疼嗎？”路靈泉哭哭啼啼，抱著她的手臂。

“不疼，感覺舒服多了。”駱珈萱笑道。

“……真的？”

“為了能達(dá)到最好的藥效，我用的都是最好的藥材，下了血本。”顧君訣道，“這樣敷著，等到明天早上，再換一次藥。”

“那要敷多久？”

“皮膚修復(fù)是需要周期的，一般是二十八天，不過這藥效好，十天就能恢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