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訣推門進來。
她親自去熬了安胎藥。
知道顧清歡有身孕之后，一家人神經都很緊繃，特別是黎夜，整天折騰得不行，幸好顧君訣醫術不錯，不然他可能要回去盛京綁個太醫來跟著。
“你怎么知道是個妹妹，說不定是弟弟？”
“弟弟也行，反正我是最可愛的，娘親要最疼我。”顧君訣把安胎藥遞上，黎夜接過去，吹涼了給顧清歡喂下。
顧君訣是大夫，她知道熬藥在什么時候能放一點冰糖，既不影響藥性，又不會讓藥發苦。
顧清歡這胎確實是太嬌氣了，一點點苦味反應都大得不行。
黎夜有幾次想讓她干脆別管茍家那丫頭的事，先回樓澤把孩子生了再說。
反正，琉光離赤霄近，離樓澤也不遠。
可他知道顧清歡不會答應。
她這個人講義氣。
“先把藥喝了，休息一天，后天我們再啟程。”黎夜喂她喝完藥，命令道。
“不行，我們已經在路上耽擱了這么久……”
“那你覺得，以你現在的狀態，能去做什么？”
“我……”
“長風已經帶著人過去了，言緋也有讓人去找，她最后消失的地方是赤霄國都，總會有線索的。”
黎夜用厚厚的被子把她裹好，然后抱住。
“阿歡，著急沒有用的，她不會有事，知道嗎？”
“……我就是擔心。”
這些天，她一直很不安。
越是靠近赤霄，那種不安的感覺就越發強烈，她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黎夜，你說這會不會是一個圈套？”
先是茯苓和季一。
然后是茍無月。
是不是有什么人，故意在引著他們往這邊走。
“就算是也沒什么。”黎夜的反應很平靜，他把下顎輕輕放在她頭頂，“我們總會有辦法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不會再讓她處于險境。
之前在樓澤的事，他不會讓她再經歷一次。
絕不。
“你現在這樣的狀態，也是不能去找人的，不如放寬心，而且長風他們去了這么久，總該有些消息。”
“嗯。”
“等到了赤霄國都，我再親自帶著人去找。”
“……好。”
顧清歡喝了藥，就又開始犯困。
黎夜抱著她放回床上，然后跟顧君訣一起出去。
噠。
門輕輕關上。
門口一大一小兩個人四目對望，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漂亮爹爹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顧君訣捧著藥碗，甜甜一笑，然后轉身開溜。
不過她到底是沒跑過大魔王的魔爪。
大魔王長腿一跨，就把她拎起來。
“說起來，有些事，我們是需要好好說道說道。”
“……什么事？”
“關于我是你后爹的這件事。”
其實這件事，黎夜早就想跟她說了，不過后來離開盛京，顧清歡就開始孕吐，一車人人仰馬翻，他就沒來及。
現在難得有空，他當然要把孩子拎出來重點教育。
他是后爹？
呵呵。
“丫頭，你是不是不想認我？”黎夜拎著小肉包走到院子里，放到腿上。
“是的。”
“……為何？”
“因為漂亮爹爹沒有讓娘親開心，雖然我一開始沉溺于你的美色，但是我的原則也是很堅定的，一段讓娘親不開心的婚姻，我覺得沒有存在的必要。”
顧君訣無視大灰狼淫威，抬起手，在面前擺了個叉的手勢。
“哦。”
黎夜倒不見得多生氣，“那你，為什么覺得她不開心。”
“你看不出來，是因為沒有見過她開心的樣子啊，我跟娘親走南闖北好多年，也有風餐露宿的時候，可是她真的很開心。
她本來就不該是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她有她的驕傲，也有她的自由，她給了你理解和尊重，你為什么不能換位思考，也為她想想呢？”
顧君訣是真的很珍惜顧清歡。
對于黎夜，第一眼確實有親近之感，但是相較于朝夕相伴，一手將她帶大的娘親，她還是分得清輕舒緩急的。
一個立場不堅定的父親，她可不要。
“而且漂亮爹爹，我聽說了，你在樓澤還有一位蒼綾公主，她還活著是嗎？”
“……黎司淵告訴你的？”
“是呀，所以我想問問你，你把她留著，是準備把娘親置于何種境地？你究竟是想羞辱她，還是想羞辱我娘親？”
“顧君訣，住口。”
黎夜難得發怒。
顧君訣卻不怕他，她甚至仰起頭，言之鑿鑿，“你也知道我叫顧君訣，那你知道這名字的意思嗎？顧，是我跟著我娘親姓，我是她的女兒，君訣，取自‘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住口！”
“漂亮爹爹，說實話，以前我真沒這么討厭你，但是在聽司淵哥哥說了蒼綾公主的事之后，我真的不能接受，我覺得娘親也不會接受的。
比起來，還是東陵的皇帝大叔更靠譜一些，他為了娘親，到現在都沒有娶妻呢，并且可能以后都不會娶，你有什么？我還聽說，東陵的那位慕容長公主也與你有過一段露水情緣。”
“我讓你住口！”
黎夜沒想到黎司淵會把這件事告訴她，怒極之下，手也抬起。
不過還不等他巴掌落下，一聲輕嘆就從身后傳來。
黎夜頓住。
本來睡下的顧清歡不知什么時候醒了。
她就站在他們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聽見些什么。
黎夜臉色煞白。
“阿歡……你沒睡？”
“你們動靜這么大，我就算是想睡，也睡不著啊。”顧清歡揉了揉酸痛的腰，緩緩走來。
黎夜的手就這么抬著。
放下來也不是，落下去也不是。
很尷尬。
“你先進屋，一會兒我再跟你說。”顧清歡過去，按住他的手，低頭看向已經跳到一邊的女兒，“愿意跟我聊聊嗎？”
“……勉強可以吧。”顧君訣嘟著嘴，“不過如果你不能說服我的話，我可是不會認的哦。”
“當初是你非要找個后爹，還人給引過來，現在又說不要，我是不是之前太寵你了，你逗娘親好玩的，嗯？”
黎夜進去了。
顧君訣：“可你之前也沒說過他的事，就說他跟別的女人跑了。”
顧清歡：“是啊，我說的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