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靖是什么地方？沈殊？沒聽過這個名字。”顧君訣看了眼上方站著的人，又收回目光。
這可把沈殊氣得不輕。
不過他蒙著臉，旁人也看不出什么變化。
唯有慕容昭想了想，道：“沈姓……是如今的南靖王姓，你是皇室？”
“主子，大人來了。”張小德匆匆過來。
他不會武功，在剛才的刺殺中手臂挨了一刀，現(xiàn)在正流著血。
另一邊，黎夜已經(jīng)帶著人趕到。
顧君訣讓把受傷的人叫過來，她幫他們診治，小月明顯嚇得不輕，但還是照顧君訣說的話去辦。
沈殊從石雕上跳下來，正好落在顧君訣的必經(jīng)之路上。
他腿長，顧君訣轉(zhuǎn)頭的時候，鼻子撞在他腿上。
“小丫頭，走路看路。”沈殊睨她一眼。
顧君訣：……
到底是誰不看路。
“這位大叔，明明是忽然出現(xiàn)在我前面的，怎么說我擋路了？”顧君訣氣鼓鼓的看著她，臉像一個皺起來的小包子。
沈殊斜眸，“哦，那可能是你太矮，我沒看到。”
顧君訣：……
這個混蛋！
“七皇子遠道而來，是我們怠慢了，今日多謝相救。”黎夜走過去，將他腳邊的女兒抱起來，圈在手臂里。
“舉手之勞，何須言謝。”
面對黎夜的時候，沈殊便收去身上那股傲慢之氣。
他取下面巾。
顧君訣也是這時候才看見，原來這個自持老成的南靖七皇子，竟然是個風度翩翩的俊美少年。
他有一雙勾人的鳳眸，嫵媚中帶著幾分慵懶，唇如曉花，膚如白雪，黑衣內(nèi)裳上繡著繁復(fù)暗紋似浮生梧桐。
如此艷麗的男人，仿佛開在黃泉彼岸的曼珠沙華，讓人看見他真容的時候，呼吸都快要停滯。
況且，他看起來年紀并不大，甚至比慕容昭都還要年幼一些。
“你……”
慕容昭也顯得很震驚。
他剛才畢恭畢敬，以為這至少是個有魄力的青年，沒想到他看起來比自己還小。
可這么小的年紀，剛才出手便已經(jīng)是殺伐果斷，須臾間取人性命。
相比之下，高下立顯。
“七殿下年少穩(wěn)重，已有王者之風。”黎夜緩緩道。
他帶著一張銀色面具，遮住大半容顏，卻掩飾不了他俊美，沈殊靜靜打量對方，發(fā)現(xiàn)對方也以同樣的目光審視自己。
一大一小兩人就這么四目相望，似有暗流涌動。
“原來他年紀不大，剛才聽他說話的語氣，我還以為是個老大叔呢。”顧君訣雙手抱著黎夜的脖子。
大概是覺得有了靠山，所以不太怵沈殊。
黎夜捏捏她的臉蛋，道：“七殿下已有十二，小訣不得無禮。”
“哦。”
才十二。
還沒慕容昭大呢，果然還是個屁孩。
顧君訣應(yīng)了一聲，又說這里受傷的人不少，她申請在城隍廟外面搭一個義診棚，最好把張煥也接過來，免得人手不夠。
黎夜看她半天，忽然笑出聲，“好，依你。”
果然是阿歡教出來的孩子，行事跟她一模一樣。
如果今天在這里遇襲的是顧清歡，她肯定也會說出同樣的話。
不過這次刺殺是連累了不少無辜百姓，有些人還傷得不輕，黎夜讓人將一部分傷者就近送往各個醫(yī)館，其余的則留下來讓顧君訣醫(yī)治。
張煥也來了。
這是他跟隨顧清歡之后的第一次出師，所以顯得格外興奮，給人看診的時候，比摸秦樓楚館的姑娘還激動。
“呃……這位大夫，我……我其實傷得不重，要不你給我點藥，我自己給自己處理吧……”
被張煥摸著小手的是個中年男子。
他本來也是渾水摸魚，想借著義診的由頭，來看看自己有什么毛病。
結(jié)果被人那赤裸裸的眼光盯著，他就算沒毛病，也差點被盯出毛病來。
“嘿嘿嘿，這位患者不要害怕，醫(yī)者仁心，既然你來了，我一定會好好為你看診，你也不要諱疾忌醫(yī)，有病就要醫(yī)，不要放棄治療。”
“……”
中年男子看著張煥“別具一格”的笑臉，心里就更是沒底了。
顧君訣坐在旁邊，只能搖頭。
娘親啊娘親，看看你招攬的都是些什么奇葩，宋氏醫(yī)館的名號都還沒打出去，張大夫就要先鬧出些龍陽斷袖的奇怪謠言了。
“小月，你去義診棚外面立個‘宋氏醫(yī)館’的牌子，也算是給我們醫(yī)館宣傳了。”顧君訣轉(zhuǎn)頭吩咐。
小月忙道：“是，小姐。”
她剛才經(jīng)歷了那樣的生死時刻，卻很快從驚慌和害怕中回過神來，盡心盡力幫著顧君訣打理。
比起受了點傷就哭喪著臉哀叫的張小德，她簡直好了太多。
顧君訣也像是真正信任她，什么都讓她去做。
“她剛才拼死護主，還算是有點良心，不枉你將她從魔窟中解救出來。”慕容昭走過來。
“咦，你們說完話了？”顧君訣抬頭。
雖然說話，卻沒放下手里的事情。
她似乎很擅長這樣一心兩用。
慕容昭找張凳子在她身邊坐下，用帕子一點點擦拭她臉上的污漬，動作輕柔，“你爹跟那個人似乎還有什么話說，我就先過來了。”
“我爹？”顧君訣皺眉，似乎對這個稱呼感到陌生。
慕容昭打趣道：“怎么，帶了個面具，你就不認識他了？”
他們都不知道顧清歡和黎夜之間的矛盾，只當兩個孩子一個跟著父親姓，一個跟著母親姓，沒什么奇怪。
顧君訣眨眼。
好半天，才道：“哦對，他是我爹。”
后爹也是爹。
顧君訣之前就在想，娘親不喜歡漂亮叔叔，卻還是讓他做了自己的后爹，是不是因為自己喜歡？
畢竟她之前說了很多漂亮叔叔的好話。
可如果娘親真的因此委屈自己，那顧君訣心里是有愧疚的。
兩個家長只顧著自己鬧矛盾，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家內(nèi)心的微妙變化，不過這種變化在兩人目前來看，算是無足輕重了。
畢竟自家的門前雪還沒掃干凈，怎么管得了別人的瓦上霜。
“我剛才聽黎先生說，你叫君訣，與君長訣？這名字不好，至少對你來說不好。”沈殊忽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
顧君訣：“怎么不好？”
沈殊：“你這么胖，該叫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