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澤怎么都沒想到,再見顧清歡會是這樣一幅光景。
死士不一定會武功,但一定知道如何用最簡單迅速的方法,奪走敵人的性命。
莫如歌就是如此。
在顧清歡轉身的瞬間,她的匕首已經出鞘,寒光一晃而過。
這一刀過去,不死也會重傷!
“清歡!”
慕容澤驚呼。
然而離得太遠,他又有面巾蒙著口鼻,聲音傳過去,沉悶悶的,并不真切。
他腦中一片空白。
“躲開!”
慕容澤只來得及吼這么一句。
“唔!!!”
薄荷幾乎要咬碎嘴里的布團,眥目欲裂,淚水已經滑了下來。
臺下的百姓也震驚了。
他們甚至忘記發出聲音。
時間仿佛是靜止的。
這時,有道黑影掠過,快如疾風。
他兩指一動,碎銀脫手而出,正好打在莫如歌手腕上。
短匕滯了瞬。
就在那瞬間,顧清歡也動了,她快速轉身,手上銀光閃閃,虛影連連。
那也是一把刀。
極小的刀。
莫如歌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顧清歡抓住手腕,手起刀落,帶出一條血霧!
“啊!”
“小小年紀便心狠手辣,這手留著也沒什么用!”
手術刀精準利落,不留半分情面。
莫如歌單手受制,另一只手卻不敢遲疑,快速伸向領口。
顧清歡哪里會給她這個機會。
放開之后,反手就是一個耳光!
這一掌她用了死力,當即打得莫如歌口鼻出血,陣陣耳鳴。
“我救你一命,你卻害我至親,現在就收你一雙手,以儆效尤!”顧清歡沒有看她年幼而留情。
因為她之前所做的事,根本不值得饒恕。
手術刀再一轉,另一只手的手筋也被挑斷。
“不!”
莫如歌痛苦的倒在地上。
劇烈的疼痛讓她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混著鮮血,極其凄慘。
顧清歡面沉如水,冷眼看著她哭嚎。
她本來沒有懷疑莫如歌的。
畢竟她還那么小,又是她從生死邊緣搶救過來的,連黎夜都沒發現端倪。
“我承認,你偽裝得很好。”
可惜還是露了馬腳。
薄荷傷得站都站不起來,莫如歌也滿身是血,為何卻能腳步輕快?
除非,她根本沒受傷。
顧清歡深吸一口氣,甩掉了手術刀上的殘血。
她臉色微白,下腹開始抽痛,大概是打人的時候動作太大,剛恢復的身子有些吃不消。
“阿歡,怎么了?”
黎夜已經站到她身邊。
抬手,輕輕擦了擦濺在她臉頰上的血,動作輕柔。
沒有面巾的遮擋,俊逸的五官如清輝皓月,一覽無遺。
“沒什么。”顧清歡搖頭,“你怎么不把口鼻遮住,把藥粉吸進去了怎么辦?”
她的藥對他不是立即見效,但還是要起作用的。
“不怕,我有夫人。”
黎夜捏捏她的臉。
城外也處理干凈了,現在已經沒有威脅。
慕容澤趕到臺上。
見顧清歡沒什么大礙,手上的長劍自然也沒了用武之地。
再見兩人動作親昵,他目光閃了閃。
顧清歡要去給顧沉他們松綁,他將鑰匙拿過去。
蒙著臉,也沒人知道他究竟是誰。
但別人認不出來,不代表淑太妃也認不出來。
“澤兒……澤兒你瘋了嗎?奸相當權,你不但不捍衛皇室威嚴,還要與哀家為敵嗎?”
她心痛欲絕。
接連的打擊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
顧清歡的十三香對她沒用,但她現在就像被人抽干了力氣,全身虛軟。
如果不是許嬤嬤扶著,只怕就要站不穩。
慕容澤垂眸。
“母妃,收手吧。”
“澤兒!”
顧清歡的腹痛終于緩和了,她看向不遠處頹然的女人,道:“太妃,結束了。”
淑太妃咬牙,“你閉嘴!”
她怎么都沒想到,一個她從來未睜眼瞧過的女人,竟會成為她最大的絆腳石!
若早知有今天,她是不是應該開始就讓澤兒娶了她,或者……直接殺了她?
“啊,那人是端王?”有人詫異。
“嚷嚷啥,旁邊那個還是丞相大人呢!”
“端王怎么跟丞相站在一起?”
“他不是太妃那邊的嗎?”
“亂了亂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面的百姓早已炸了鍋。
他們是不懂這些權勢啊爭斗什么的,只知道自己快死的時候,是顧清歡救了他們。
劫后余生,自是感激不盡。
經歷了這樣的大事,他們覺得自己的人生都有些與眾不同。
再想起之前太妃說他們之間的關系,便有人大著膽子問了句:“顧神醫,你與丞相真的私定終身了嗎?”
“是呀。”
顧清歡答得干脆。
“那丞相他、他究竟……”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他們不了解黎夜,這個只在茶余飯后作為談資的“丞相”忽然出現,他們都有些惶恐。
萬一他真如傳聞中那般暴虐,豈不是會要了自己的小命?
“他是什么樣的人,你們不是很清楚嗎?”顧清歡挑眉。
“這……”
“他當權其間,是什么樣的政策,又讓你們過的什么生活,你們自己心里沒有一桿秤嗎?
這兩年東陵接連大災,旱情嚴重時,他做了什么,疫情泛濫時,他又做了什么,你們看不見嗎?
他如何,還要我告訴你們嗎?”
顧清歡聲音清脆,朗朗而來,每個字都清晰的鉆進人們耳朵里。
她聲音不大,卻震人心魄。
黎夜從不在乎自己名聲,她卻不愿他一輩子都背上一個奸佞的罵名。
他明明付出了那么多。
別人不心疼,她來心疼。
他不掙那一名一利,她來為他掙!
她要讓這些人知道,他們現在的物阜民豐,安居樂業,都是他嘔心瀝血換來的!
“胡說八道!他若真對東陵赤膽忠心,為何會挾天子令天下!”石崇已經沒了力氣。
但他還能說話。
顧清歡看了他一眼,冷笑道:“當今圣上乃先帝所出,慕容正統,不扶他上位,扶你嗎?”
“你!”石崇氣結,“明明、明明還有一位皇子!”
“奪嫡之戰的時候他不知所蹤,上哪兒找去?難道給他立個牌位,讓他登基?”
當時的形式,黎夜別無選擇。
再者,慕容澤回來之后整個人跟個智障似的,比爛泥還要扶不上墻,誰敢把大權交到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