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無月低嘆一聲。
她知道顧清歡并未寫過什么書信。
但這也是到了出云鎮之后才知道的。
之前急于趕路，沒有細想，現在稍微冷靜，才驚覺不對。
茍家一家都被抓走了，為什么她卻沒事？
醫館的狼藉，證明里面曾經是有一番慘烈的戰斗的，為什么唯獨那封書信會好好放在桌上？
“我想，他們的目的，大概就是誘我來找你。”
茍無月是個聰明的姑娘。
想通了一點，其他的自然也就明白了。
所以她不讓顧清歡碰。
“盛京怎么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顧清歡又要上前。
茍無月卻退后一步，道：“你先別碰我，我剛剛想過了，他們不可能無緣無故讓我來找你，萬一在我身上放了什么東西，我自己都沒發覺怎么辦？”
“你真是……”
“小心駛得萬年船。”
黎夜也是這個意思。
好在茍無月配合，讓人里里外外的檢查了一遍，換了身衣裳，又用硫磺熏了熏，才回到花廳。
她其實對宮里的事并不清楚，只記得父親前段時間開始頻繁的在外奔走。
有一天，淑太妃宣他進宮，他就再也沒回來。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聽說大理寺卿也不見了，似乎……是出逃了。”這只是她道聽途說，并不確定。
但離開的時候，大理寺確實已經閉門了。
“這么說，瑾年應該還沒有遭到他們毒手。”顧清歡手放在桌案上，一下又一下的敲著。
她面色很平靜。
可頻繁交換的手指卻泄露了真實的情緒。
茍無月道：“現在老百姓看盛京，還是一片祥和，可宮里究竟是個什么樣子，誰也不知道。”
她來的時候太著急了，都沒來得及打探什么，所以現在可以告訴他們的少之又少。
顧清歡示意她別著急。
她想了想，讓柔慧帶著人先下去休息，才轉頭看向黎夜。
他臉上也沒什么表情。
越是沉默，就越代表事態嚴重。
顧清歡抿了抿唇。
這時，黎夜也動了。
他抬手，放在她頭頂，“別慌，這次是我疏忽。”
他本來都已經不想管了。
淑太妃是要王印還是要皇權，她自己折騰就是，誰知，她還是把主意打到了顧清歡頭上。
唯獨這件事，沒得商量。
“她肯定是想要藥方。”顧清歡覺得這是她最大的價值了。
“她在做夢。”黎夜想都不想。
他是可能把顧清歡交出去的。
“可是現在醫館的老弱都在她手里，她有籌碼，自然要跟我們談判。”
她不相信淑太妃會殺了他們。
畢竟她現在需要籌碼。
醫館的人就是最好的籌碼。
“……我回盛京。”
“我也去。”
“不行，你在這里呆著。”
“那怎么行，她抓的是我的人，要的也是我，無論如何，我都是要去的。”
在這一點上，顧清歡很執著。
黎夜捏了捏眉心。
他是想給慕容氏一個善終的。
但如今，大概連這一點也做不到了。
他們自己要作死。
顧清歡拉住他的手，道：“事到如今，我們是不是已經沒有選擇了？”
“嗯，沒有選擇了。”黎夜苦笑。
事到如今，他們只能魚死網破。
兩人又在花廳里呆了一陣，至于具體說了什么，外面的人是不知道的。
黎夜出去了。
臨走之前，他問顧清歡，“身子還行嗎？”
顧清歡笑道：“天天被你大魚大肉的養著，早就好了。”
“等事情解決了，我再接著大魚大肉的養你。”
他在她額頭上落了一吻，然后轉身，離開。
顧清歡站了陣，也去了另一個地方。
她去見了顧采苓。
當初綁走顧清歡的那些人都沒死，卻比死了還要痛苦，但唯有一人例外。
就是一早就被顧瑤當做棄子，丟在這里的顧采苓。
顧采苓去勾引黎夜。
結果沒有成功。
現在她被關在臨時修建的牢房里，倒沒受到什么苛待。
顧清歡沒有帶什么東西，進了牢房，就讓人搬了根凳子，大刺刺的坐在門口。
“大姐，別來無恙。”
“……尚好。”
顧采苓臉色微白，身形消瘦，精神卻不算太差。
至少，比當初跟著顧瑤一起來的時候，清醒了不少。
當初柳氏一案，她受了牽連，在大理寺里關了一陣，出來之后精神狀況就時好時壞。
準確的說，就是有點神經質。
顧家那群人里面，顧采苓雖然也害過她，卻算是最不狠的了。
或許，她是為了維護自己盛京才女的形象。
也或許，她到底還是沒繼承蘇氏那狠辣的個性。
她最多也只能算是一個可憐人吧。
但如今，顧清歡卻沒功夫去同情她了。
淑太妃要玩，他們只能跟她玩個大的，至于后果如何，誰都無法預料。
“大姐，我想跟你談筆交易，但這筆交易兇險異常，你想清楚了再告訴我答案，可好？”
“不用了，我答應。”
……
從出云鎮到盛京城，要用一天的路程。
顧采苓晚上出發，要第二天早上才到的城門口。
但她出發這天，距離茍無月到達出云鎮，又過了七日。
淑太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各州的人來催了很多次，說她如果再拿不出治療半月熱的藥方，就要打道回府了。
當然也有狠的，直接說要動用武力。
淑太妃嚇得面無血色，嘴上卻強硬道：誰敢動手，就等著自己的州府變成一座空城！
這話還有些威懾的作用，來人頓時安靜了。
但淑太妃的困境還未解除。
她知道自己這都是虛張聲勢。
她急需藥方。
就在她想著要不要切下顧沉的耳朵，送去給顧清歡的時候，許嬤嬤來了，說是有人求見。
“不見。”她心里正煩，誰都不想見。
許嬤嬤腰彎的更低，“太妃，來人是顧采苓。”
“顧采苓？哪一個顧采苓？”
“就是顧清歡的長姐，當初您派到出云鎮的那兩姐妹之一。”
“她們不是失敗了嗎？”
就連她一并派去的兩個心腹，也折在了那里。
淑太妃現在最不待見的，就是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
“她說她有顧清歡的消息，并且有把握一定能擒住她。”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