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對這個“哼”字的任何闡述。
她聳了聳肩,也不再自討沒趣,而是把剩下的包子遞給慕容昭他們,末了,又說了自己對疫病的看法。
黎夜一直在前面走。
他們沒有乘騎任何工具,要從城南走到城北。
走到一半的時候,顧清歡也說得差不多了,她覺得腳有點疼,稍微轉了轉腳脖子。
“所以,現在我想去見常大夫,應該能問到些什么。”
他的手札上寫的是治療被銹器劃傷后出現的強烈震顫,跟破傷風癥狀差不多。
其中大部分草藥顧清歡也認識,唯獨一味岐霧根,她是從來沒聽過的。
只有問過了常柏草才能知道。
“你當真有辦法治半月熱?”走在前面的黎夜忽然開口了。
顧清歡沒想到他還愿意理自己,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終于跟我說話了?”
狹長的眸子掃向她,又落到她的腰腹。
那眼神與其說是憤怒,還不如說是無奈。
他是真拿這小鬼沒辦法了。
敢在疫區這種地方亂跑,連命都不要。
以后小崽子生出來了,再繼承了她性格,豈不是要把天都捅幾個窟窿?
黎夜頭很疼。
顧清歡見他站著不動,正好趁這個時候把腳脖子活動了兩下。
這個動作不大不小,正好落在他眼里。
黎夜瞇了瞇眼。
顧清歡道:“呃,走太久了,腳酸。”
在一起這么久,黎夜那脾氣她好歹也摸了個七七八八,如何不知道這是在罰她。
他很生氣,偏又舍不得說半句重話。
看著他那副生悶氣的樣子,顧清歡就很想抱著他親上一口。
不過她的計劃還沒有來得及實施,黎夜就把她抱了起來,臉上依舊蒙著冰霜。
“回去再教訓你。”
“哦。”顧清歡理所當然的摟住他的脖子。
“行了,你們兩個適可而止。”慕容澤拒絕了迎面而來的狗糧,“說真的,你到底有沒有把握治好半月熱?”
“五成。”
“……這么點兒?”
“剩下的,就要回去跟常大夫商量了。”
岐霧根究竟是什么東西,在哪里可以采到,只有把這味藥材弄來研究,她才能知道行不行。
顧清歡催促黎夜施展輕功回去。
慕容澤卻站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
“疫病的事交給你們。”他忽然把慕容昭丟了過去。
他力道控制得好,將將讓人落到他們所在的房頂附近。
顧清歡皺眉,“你要干嘛?”
“有些事情比較在意,我去查一下。”他沒有明確說是什么事,只讓不要管他。
顧清歡也不好真的不管,可看他一臉認真,想了一下,還是道:“我給你的藥囊呢?”
她在里面放了很多藥材,鉤體病的疫源是畜類,人與人之間的傳染并不多,帶著還是有點作用的。
只要慕容澤隨身帶著,就不會出現惡性感染。
現在疫病的事還沒有解決,她可不想多出來一個棘手的病號。
慕容澤點頭。
從胸口摸出一個普普通通的香囊,快速給她看了一眼后,又放回原來的位置。
離心口最近的位置。
黎夜一言不發的看著。
可不知為何,心底忽然冒出來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那東西有些眼熟。
他想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曾經也有這樣的東西,不過相比起來,他之前那個更丑,所有的繡線都絞在一起,看不清繡樣。
那東西哪去了?
他皺著眉想了半天。
偏偏這個時候,慕容昭也獻寶似的摸出脖子上的細繩,給顧清歡檢查。
慕容昭:清歡清歡,你看,我一直有把它好好帶在身邊。
黑曜石般的眸子星河閃耀。
不用說話,顧清歡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嗯,真乖。”她笑著摸了摸慕容昭的頭。
黎夜更不高興了。
“我的呢?”他捏顧清歡的腰。
“什么?”顧清歡沒明白他的意思。
他就用下顎指了指慕容昭。
見他眼神不善,慕容昭用最快的速度將東西收了回去。
那小表情,似乎在說:才不給你呢,這是清歡給我的定情信物!
黎夜:……
“你說藥囊?在我藥箱里,回去給你拿。”顧清歡感覺出他心情不好,也不知道在鬧什么脾氣。
慕容澤走之后,他們也回了病區。
這里的病人似乎有多了些。
顧清歡匆匆一掃。
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看見自己那些丫鬟全跑了過來,嘰嘰喳喳的,瞬間把她包圍。
幾個人一會兒看她有沒有受傷,一會兒又輕斥她不該到這么危險的地方來,就差把她叉到房間里去,扒了檢查一遍。
“哼,沒有我的允許私自外出,現在還敢來批評我?”顧清歡在她們每人頭上敲了一記。
“奴婢們是過來幫忙的。”柔慧委屈。
“那我就不能來了?”
“這怎么一樣呢……”
柔慧還想說什么,可話沒出口,就被打發去請了常柏草。
顧清歡可受不了那唐僧般的念叨。
她安置好慕容昭,就看見黎夜已經拿來了她的藥箱,下顎動了動,示意她把東西拿出來。
顧清歡雖然奇怪他為何如此急切,手下也沒停,直接把預先準備好的藥囊全派發了出去。
遞給黎夜的時候,他的眉頭并沒有舒展,而是皺得更緊。
他看著那個藏藍色暗花的精致香囊,道:“不是這個。”
“啊?”顧清歡懵逼。
“那個呢?”
“每一個都是一樣的。”
“不是這個。”
“……”
顧清歡聽不懂他的話,也不知道他在較什么勁,只當是還在生氣。
正想著要怎么讓他消氣的時候,就見常柏草一陣風似的跑了過來。
那大步流星的模樣,根本不像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
實際上他的容貌也不像,只是為了避人耳目,還是貼上了那些白花花的胡子。
“你這丫頭,讓你別來,你還是來了!”
每個人看見她都是這句話。
顧清歡撇了撇嘴,道:“常大夫一個人忙不過來,我自然是要來幫忙的。”
“丫頭片子一個,能幫上什么忙?手給我看看。”
常柏草不由分說為她看了脈。
確定沒出岔子之后,才舒了口氣。
顧清歡給了他一個藥囊,才跟黎夜一起,到了議事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