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緋這人太小氣了。

丸子只是咬了他一下，居然記仇道現在。

堂堂赤霄國君，這針尖般的心眼，真是讓人無言以對。

但是她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慕容昭被欺負。

“他以后身居高位，你們這樣的寵溺，只會把他害死。”言緋依舊攔著她。

本來他也沒做什么過分的事，就是讓慕容昭跪著，單手按著他肩膀，動彈不得。

這個姿勢很屈辱。

黑曜石般的眸子斂著光，一圈圈收緊，變得深邃。

“想起來？”言緋看懂了他的目光，“那就自己想辦法。”

他做事忽正忽邪，跟抽風一樣。

顧清歡覺得這人有病。

不是罵他，而是真的有病。

他心里有疾。

“你無不無聊，欺負小孩子還能欺負上癮？一百萬兩還要不要了？”顧清歡拍開了他的手，阻止他繼續虐待兒童。

她不想言緋再浪費時間。

所幸這次言緋沒有再刁難。

放開慕容昭之后，他帶著顧清歡出了門。

出門時，顧清歡告訴慕容昭好好在屋里呆著，她很快就會回來。

慕容昭看著兩人走遠。

兩刻鐘后，言緋將人帶到一個隱蔽的破廟前。

顧清歡對出云鎮的地形不太熟悉，只從方位上來看，這里應該是處于病區的另一面。

一南一北。

壞境很差。

走進正殿的剎那，一股奇怪的味道迎面而來，混雜著各種藥草和病氣，讓顧清歡不適的皺了皺眉。

她似乎聞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可當她準備認真去尋的時候，那種味道卻消失不見了。

“這里……”

“你不是要看病人嗎？這里的基本上都是病人。”言緋抬了抬下顎。

傲慢中帶著些悠然。

破廟里三三兩兩的聚著人，坐著的，躺著的，奄奄一息的，什么樣的都有。

顧清歡滯了滯，才道：“明明已經設立的病區，怎么這里還有這么多人？”

“還能有為什么，不愿意去唄。”

“為什么？”

“豎著進去，橫著出來，換你你愿意嗎？”言緋并沒有跟她解釋太多。

他不是第一次來這里，大步走進去，輕車熟路。

有看見他的，還會小心翼翼的往后縮一縮。

他們都很怕他。

顧清歡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知道黎夜請了常柏草做幫手，但言緋那句話，應該是疫病還沒有得到根本的控制。

“……我先看看病人吧。”顧清歡放棄了沒有意義的揣測。

破廟不大不小，有正殿和后院。

正殿有一些病人，但言緋并未讓她在此停留。

他帶她去了后院。

后院除了病人，還有別人。

對方是個女子，灰色的麻衫，頭上包了個方巾，花信之年，圓圓的杏眼中流露出冰冷的光。

她像一株高嶺之花。

然而那些冰冷，在看到言緋的那一刻盡數斂去，變成了潺潺的柔情。

她手邊還放著幾個藥罐，大概也是大夫。

“言公子，你來了？”她偏頭一笑。

言緋淡淡點頭，“有個人大言不慚，說可以治疫病，就帶過來看。”

他順手一指顧清歡。

那女子的目光也落到顧清歡身上。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那女子的目光頓時變得陰沉。

還帶著些敵意。

顧清歡：？？？

“我想看看病人的癥狀，可以嗎？”她并不介意對方表現出來的不友善。

“……你？”那女子挑眉。

言緋說眼前這個小丫頭能治好疫病，她是壓根兒不信的。

連京城的神醫都看不出端倪，她一個十來歲的丫頭，難道還能比神醫更有造詣？

說出來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看這丫頭的年紀，不過是情竇初開，想借此接近言公子罷了。

那女子輕哼了一聲。

“出云鎮作為疫病重災區，也曾有不少大夫為了揚名立萬，專程前來，可你猜他們最后如何了？”她聲音冷冷的。

顧清歡挑眉，“如何？”

“都死了。”

“……”

“所以，聽我一句勸，這里不是什么阿貓阿狗能能來的地方，如果你還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就速速離去。”

她手上本來還端著個藥罐，說完這話就忽然重重放下。

“咚”的一聲，顯得很有威嚴。

她不懼這樣的小丫頭。

顧清歡淡淡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近找了個病人，蹲下給他把脈。

淡漠的姿態，根本就沒把那個女醫放在眼里。

言緋輕笑了兩聲。

看著顧清歡的眼神也多了些陌生的情緒。

這個眼神刺痛了女醫。

“言公子……”

“噓。”

他淡淡開口，不讓她打斷顧清歡。

過了片刻，顧清歡才將手從別人手上收回來。

她的表情一直淡漠，看不出什么端倪。

言緋等了會兒，才道：“怎么樣，看出什么來了嗎？”

他從未跟顧清歡說過疫病的大致情況，現在開口問她，也帶著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他已經知道了黎夜帶來的那個神醫，就是當年名揚東陵的神醫宋西華。

連他都治不好的疫病，顧清歡又怎么做得到呢？

可是他又希望顧清歡做到。

因為那樣，他就能拿到一百萬兩。

言緋不缺錢，卻獨獨想拿到顧清歡手上的那筆錢。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

“顧神醫，看得怎么樣了？”見她不說話，他又問了一遍。

他倒不覺得顧清歡能這么快看出癥結所在。

只是她平時太囂張，他忍不住想給她點教訓。

“她哪是會看病，分明是心悅言公子，才說出那樣的大話，只為引起你的注意。現在的小姑娘啊，就知道生些亂七八糟的心思。”

那女醫嘆息。

“不過言公子也不要責怪她，畢竟年輕氣盛，說話做事不經過腦子，也是很正常的。我陳婧愿以醫道起誓，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定傾盡全力幫助公子。”

她嘴上像是在幫顧清歡說話，暗地里卻在說她自以為是，不自量力。

言緋秀麗的眉動了動。

眼中戲謔。

顧清歡沒說話，伸手想碰自己的藥箱。

可手伸出去才發現，她那藥箱早就被落在病區，現在慕容澤抱著那整盒的瓶瓶罐罐，只怕不知道該怎么用。

“哎。”暴殄天物啊。

“你真的不行？那讓她幫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