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不愿意去相府，也不愿意給他抱。
她心情不好。
黎夜本想強硬一點，可深吸了口氣之后，還是默默把她放下了。
他脫下外袍要給她裹上，顧清歡拉著臉丟到一邊。
“我不冷。”
“春寒未退，多穿一點。”黎夜絲毫不生氣。
“不要你管。”
“那我讓人弄個暖爐？”
“不要。”
顧清歡臉色沉得像一汪水。
揣了個球之后，她身上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只是脾氣變得不太好。
但她一般很克制，看不出端倪。
如今黎夜對孩子這件事諱莫如深，甚至看不出半點歡喜期待，她還要笑顏以對，她做不出來。
又不是犯賤。
“你讓馬車送我出宮，我要回醫館了。”
“不行，你跟我回相府。”黎夜皺著眉，駁回了她的要求。
對于這點，沒有商量的余地。
醫館的菜都是在外面買，哪能有丞相府的放心安全？
更何況醫館那幾個丫鬟被顧清歡慣得上了天，如何能照顧好她？
平日里餓了冷了該如何是好？
黎夜越想越冒冷汗。
這么看來，婚期刻不容緩。
最好是能提到這兩天。
可若辦得倉促，是否會累著她？
朝堂上翻云覆雨，運籌帷幄的權相大人，犯愁了。
顧清歡見他一臉的愁云慘淡，就知道他不歡迎這個孩子，而且是很不歡迎。
她心底的火也躥了上來。
“醫館是我家，我回我自己家，憑什么要經過你同意？”
“憑我是你夫君。”
“呸，誰說要嫁你了？在哪兒說的？”
“江州，你說的。”
“那我現在收回前言，不嫁！”顧清歡雙手用力，想翻上馬車。
眼看她小腹就要貼在車沿上，黎夜只覺得后腦勺都被人掀開了，直灌進來一陣冷風。
他臉色慘白，將她攔住。
顧清歡上不了馬車，轉頭見他又是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瞬間懶得再跟他廢話。
轉身，快步走了。
“你……走慢些。”
“別碰我！”
“生氣對身子不好。”
“走開！”
一高一低兩個身影就這么走了。
白帽子的車夫在后面看著，腦子里已經躥過了無數個問號。
這畫風不對。
相爺這是怎么了？
他不是黎夜的貼身護衛，是以對他的脾性也沒有什么深入透徹的了解。
只有長統領在領命去保護端王之前，大概聽他提了幾句，可怎么也沒聽說，相爺脾氣這么好。
顧小姐都拿腳踹他了，他躲也不躲。
另外，顧小姐這脾氣是不是太暴躁了些？
以后若是做了相府的主母，會不會天天虐待他們？
車夫愣愣站在馬車旁，已經開始為自己的未來默哀。
顧清歡回了醫館。
這兩天顧清歡回來，得知除夕那幾天她人在江州，醫館上下沒經過同意，也不敢放假，硬是一直撐到了現在。
顧清歡動容。
每人加了工資，而且讓閉館半個月，大家都休息休息。
所以顧清歡回來的時候，醫館的門是關著的。
敲了幾下門。
“小姐，你可算回……咦，相爺這是怎么了？”柔慧歡歡喜喜的開了門，抬頭看黎夜，只覺得他臉色不太好。
她立即意識到兩人吵架了，乖乖閉上嘴。
顧清歡冷哼一聲，抬腳進門。
進去之后，轉身要把門關上。
黎夜單手撐著門，俊臉黑如鍋底。
“放手。”
顧清歡懶得再跟他廢話。
兩人吵起架來從不像別的情侶那般歇斯底里。
他們都是有涵養的人，各自生各自的氣，從來不誤傷旁人。
簡直是撕逼界的一股清流。
黎夜的臉色黑得都要滴墨了，卻還是用不太嚴厲的聲音道：“你讓人把東西收拾收拾，晚些跟我去相府。”
“啊？小姐又要去相府住一段時間嗎？”柔慧忍了忍，沒忍住，問。
顧清歡氣得不行。
對于黎夜這種霸道狷狂的性格，她真想糊他一臉。
她什么時候答應要去？
他這是霸道總裁文看多了？
既然他不喜歡這個孩子，她又何必去相府礙他的眼？
孕婦的心思特別敏感。
從黎夜剛剛的一系列反應，以及直到現在都緊擰的眉頭，無疑不在告訴她，他不高興。
顧清歡很難過。
像是有一根針扎著心口，也扎著小腹。
她想關門，無奈他手勁太大，她使出吃奶的勁兒也動不得分毫。
驚怒之下，小腹傳來陣微痛。
顧清歡眉頭一皺，捂住了肚子。
“唔……”
“阿歡？！”黎夜臉色頓時大變。
正要伸手扶她，就見顧清歡眼疾手快的踹了他的小腿，“砰”的一聲，關了大門。
黎夜：……
關了門他就進不去了嗎？
“我警告你，不許翻墻，否則后果自負！”
“……”
“還有，我這兩天不想看見你，別來騷擾我。”顧清歡拴上門，就走了。
柔慧在后面傻眼。
小姐對人從來都是和和氣氣的，什么時候發過這么大的火？
相爺究竟做了什么，竟惹的她大怒？
柔慧不敢問，只能安安靜靜在后面跟著。
路上遇見了在這里蹭吃蹭喝的顧沉。
當初顧清歡被綁，他也想方設法追到了江州，不過他動作比黎夜慢些，等他趕到的時候，江州的事已經解決。
顧清歡要留在江州救人，拜托他回京照顧她家里的老小。
女兒從來沒開口求過他什么，現在鄭重托付，他如何能不答應。
于是，看著眼角帶笑的大灰狼，顧沉咬牙切齒的走了。
現在見顧清歡怒氣沖沖，青筋一跳，問：“怎么，是不是那臭小子欺負你了？”
他記得顧清歡是跟黎夜一起出去的。
“沒有。”顧清歡撇嘴
“胡說，你這嘴都要撅到天上了，還說沒有？別怕，我這就替你出氣去！”
顧沉摩拳擦掌，準備揍人。
顧清歡怕他真的跟黎夜打起來，伸手去拉，結果沒有站穩，跌了一跤。
這一跤摔得不狠，但“咚”的一聲聽起來又沉又響。
顧沉不走了。
“沒事吧？”
“小姐當心些。”
還不等柔慧把她扶起，一個黑影就兀的出現，將顧清歡橫抱了起來。
他滿臉驚恐，用魂飛魄散這幾個字來形容也不為過。
“叫大夫！快！”
“……你有毛病？”顧沉皺眉。
黎夜咬牙，一字一句的道：“她、有、身、孕！”
柔慧：？？？
顧沉：！！！
顧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