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雙眼赤紅，神情癲狂。

她放棄掙扎。

反正現在大局已定，就算是顧清歡出手，也改變不了這個結局。

易家毀了。

“是你？”

阿婉聽了她的話，有一瞬間的愣然。

她大概怎么都沒想到，那個從地牢里逃走的女人，在消失了幾個月之后，再度回到了江州，回到了易氏家宅。

因為她一時心軟，竟將易塵置于這種境地。

她不敢相信。

“是我。”雪兒忍著被踩斷肋骨的劇痛，獰笑道，“你想不想救你相公？殺了顧清歡，我就告訴你方法！”

此時此刻，她甚至有種勝券在握的優(yōu)越感。

阿婉愣住。

黎夜皺了皺眉，不等她有反應，就將顧清歡拉到了身后。

黑色的衣袂迎風微展，每一處線條都透著冰冷。

他像一座大山，穩(wěn)穩(wěn)的擋在顧清歡面前，無人可以撼動。

“阿婉，你別受她蠱惑。”顧清歡探出個頭，企圖勸說她放棄那個想法。

阿婉從充楞中回神，只是搖了搖頭，道：“不，我不會傷你，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

“你也放心，我會幫他醫(yī)治。”

對于雪兒這些伎倆，顧清歡不太放在眼里。

不過是傀儡蠱，拔了就是。

“顧清歡，你以為我還是當年的我嗎？”雪兒聞言大笑，“慕容澤之后，我就悟了，富貴險中求，我再也不會用別人的血，來做母蠱的引！”

她的臉貼在地上。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猙獰得讓人心底生寒。

顧清歡心頭生出不好的預感。

她眼簾微斂，冷聲道：“什么意思？”

“想知道他中的是什么蠱嗎？”

“……”

“不說話？那我來告訴你，他中的是相思蠱！母蠱是用我的心頭血練出來，又種在我心口。

除非我死，否則他永遠無法擺脫！不過我之前也說過，我死，他也會死，相思蠱是無解的！

顧清歡，你現在自信救他嗎？沒有！你自己都中了相思蠱，你們拿什么跟我斗！”

雪兒放聲大笑。

她從來沒有這么暢快過。

終于贏了顧清歡一次，她死也無憾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為我潛回盛京，留在那個蠢貨公主身邊，就什么都沒做嗎？”

“那真是辛苦你了，為了我們費盡心機。”顧清歡淡淡挑了挑眉。

她記得柳念月當時取了四個人的血。

沒有慕容姝的。

原來黎夜中蠱后沒有變成易塵這般模樣，是因為慕容姝舍不得她的心頭血。

慕容澤也沒有用自己的血。

照這么說，柳念月練出來的兩對蠱，應該都是沒用的。

顧清歡略松了一口氣。

“你是說，相思蠱的母蠱，要種在施蠱者心口？”言緋踩著雪兒，忽然問了一句。

他將劍尖深入了幾分，刺破了她的皮膚。

沒有流血。

證明這是一張假皮。

“果然易容了。”言緋并不意外，劍尖一寸寸深入，“剛剛你說的那些話，可都當真？”

雪兒渾身發(fā)涼。

她知道言緋，自然也見識過他的狠辣和無情。

這個男人什么都做得出來。

她不敢忤逆。

“若想完全操控對方，必須要用施蠱者的心頭血，不然……不然就會像丞相一樣，只是失憶。”

“那，若是有南靖巫的解藥呢？”

“這、這就不得而知……唔！”雪兒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背上的力道又重了。

言緋差點踩穿她的胸腔。

“沒用的東西。”

他挪開腳。

雪兒以為他放過自己了，連忙一手撐地，準備起來。

可剛一動，言緋就換了只腳，將她踢成正面朝上，然后又是一腳，直接踩住她的小腹。

“啊！”雪兒疼得尖叫。

易塵也不堪重創(chuàng)，失去了意識。

所有人亂作一團。

唯有顧清歡和黎夜還看著他。

“我說，你這人真的很變-態(tài)，打女人有意思嗎？”顧清歡不太認同他的行為。

但更多的，是警惕。

她很在意他剛剛問的那些話。

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浮浮沉沉，很不安定。

她忽然想到了很多事情，比如有時候，她會莫名看到言緋的臉，再比如之前給他包扎時，他心口上的那道傷。

說深不深，說淺不淺，不新不舊。

顧清歡心里很煩。

“干嘛露出那種表情，難道是這一個多月朝夕相處，你愛上我了？”言緋輕笑。

他心情似乎很好。

“別不要臉了，你這種陰陽怪氣的類型，我可下不了口。”

“沒關系，我會易容。”

“整容有什么意思，基因還是在那里，我可不希望我以后的孩子是個變-態(tài)。”

顧清歡心里的感覺很不好，似乎有什么一直在突突，快要從喉嚨里突出來。

黎夜感覺到她的不安，將她完全擋在身后，手握著她的。

寬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給她微涼的身子帶來些暖意。

他殺意凜凜。

顧清歡將額頭靠在他背上，努力讓自己冷靜。

“清歡……”

阿婉叫了她一聲。

她很明事理，略微猜到事情正在向不可預計的方向發(fā)展，她不該在這個時候添亂。

只是易塵現在的狀況真的不太好。

她著急。

顧清歡穩(wěn)住心神，才從黎夜身上摸出她的銀針，去查看易塵的情況。

雪兒還有一縷意識。

她眼神晦暗，臉卻很猙獰。

“沒用的……相思蠱……是無解的……除非……除非南靖的……”

“多話！”

言緋眼神一凜，長劍轉動，劃過她的臉頰，竟將她易容的面具和臉皮一起，生生撕了下來！

“啊！”雪兒尖叫。

昏迷中的易塵也吐出一口鮮血。

顧清歡轉頭，厲聲道：“言緋，你干什么？！”

“我還是更喜歡你叫我阿緋。”

“你……”

“我也沒想到她竟然還活著，不過我看你們宿怨也挺深，不如今天就幫你一把。”他嫌棄的將臉皮丟到一邊，桃花眼微微抬起，“你且看著，這樣，才叫永絕后患！”

話落，他直接將劍刺進了雪兒的心臟！

干凈利落！

他從不在乎旁人的死活。

她是，易塵也是。

“爺！”

“相公！清歡！清歡你快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