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眼睛一睜,恨意暴漲。
這個表情,就已經驗證了顧清歡的推測。
“你真是打不死的小強!
“哼,你說什么,我一個字都聽不懂。”雪兒用手指攪著臉側的發,語笑嫣然。
她根本不怕顧清歡。
不管她猜沒猜到她是誰,都不能再扭轉什么。
大局已定。
“我只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來的?還是……當時凌遲的根本不是你?”顧清歡朝她走了一步。
她記得,那個時候靈素已經“死”了。
黎夜堅持拿尸體去行刑。
他是謹慎的。
可他們都忽略了敵人的狡猾,大概那個時候,她已經金蟬脫殼。
她唯一不明白的,是她為什么會來江州,還找上了易塵。
當初在蓮華寺,她也曾對阿婉下手。
難道她們有什么宿怨?
“是你拐走了夫人,還來血口噴人,真是可笑。”雪兒輕哼。
她不承認。
略微揮了揮手,易塵已經提著劍從背后殺過來。
顧清歡毫無防備,就算她有防備,這種情況下也躲不開。
長劍帶風,殺意凜凜。
冰冷的劍鋒刺向她的心口。
顧清歡筆挺站著。
在劍尖快要刺穿她的剎那,顧清歡忽然轉身,手里不知何時抓了一把粉末。
趁著易塵欺近,她轉身撒向了他的眼。
這是顧清歡今天給言緋找草藥時,臨時做的,這種藥粉能讓人短暫失明,卻不傷其根本。
可她沒想到的是,易塵中招之后,竟然只是頓了頓,繼而又殺上來。
這可比當初的慕容澤厲害多了。
他麻木得像個機器。
顧清歡這才慌忙躲避。
不過晚了些。
夜空中劃過一道血痕。
鋒利的尖峰劃傷了顧清歡的臉,多虧有易容的假皮,不然她這張臉怕是要見骨了。
“我只當易公子是個商人呢,沒想到武功這么好。”顧清歡伸手,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傷口。
易塵沒有說話。
他眼睛緊閉,只能通過聲音來判斷顧清歡的方位。
但即使如此,顧清歡也不是他的對手。
鮮血順著臉頰流下。
雪兒像是受了什么鼓舞,興奮道:“別殺她,把她抓起來,關進地牢!”
她的眼睛泛著光。
易氏的地牢就是地獄,顧清歡進去,肯定會生不如死!
當初她逃出盛京,本是可以回南靖去尋師父,可沒想到,竟落到了易塵的手里。
他沒有殺她,而是把她關進了地牢,每天一種酷刑。
酷刑過后,讓大夫來給她醫治,第二天,又是另一種刑法。
那些日子,她死不了,卻比死還痛苦!
她恨!
恨將她逼進絕路的這些人!
尤其是顧清歡!
她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有空操控別人,不如先顧你自己。”
借著躲避,顧清歡已經欺到了她面前。
臉上的假皮被劃了道口子,帶著血,顯得有些猙獰。
她像惡鬼。
雪兒嚇了一跳,連連退步,尖叫道:“爺!快救我!只要抓住了她,我就嫁給你!”
她的很刺耳,一陣陣回蕩在寂靜的夜里。
易塵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微微動了動,又提劍向顧清歡殺過去。
他動作比上次更狠。
顧清歡一擊不成,只有先躲開易塵的攻擊,但躲了幾次之后,她發現自己躲不過來了。
她被逼到角落,退無可退。
長劍刺向顧清歡腿骨,這一劍下去,她的腿怕是就要廢了。
“聽說易家家主素來潔身自好,可能不太喜歡你這種轉了幾手的貨品。”
一聲輕哼傳來。
帶著冰冷和戾氣。
雪兒一僵。
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一襲黑影憑空出現。
顧清歡只覺得眼前一閃,緊接著就是陣天旋地轉。
她的腰被他抱住,陰影遮住了他半邊臉,可熟悉的龍涎香氣就在咫尺之間,讓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你怎么……”來得這么快。
顧清歡眨眨眼,有些心虛。
“我什么時候說過,你可以擅自行動?”頭頂那人聲音冰冷,還壓抑著怒氣。
如果他晚來一步,會是什么結果?
他不敢想。
只怕到時候江州又要血流成河,哀鴻遍野。
這人,正是跟著顧清歡,一路追到此地的黎夜。
顧清歡偶爾會趁言緋疏于防備,在火中投下迷-藥,然后在他昏睡的時候,找隱蔽處留下記號。
她知道黎夜一定會找到她。
唯一沒想到的就是,他來得這么快。
“這其實是一次意外,我也沒想到……”
“嗯,狡辯?”
“沒沒沒,您說得都對!多謝相爺救命之恩!”
顧清歡充分發揮了狗腿的特長。
看著長風狗腿了這么久,她也終于學到了其精髓。
何況她本就是個能屈能伸的好少年,知道什么時候該硬,什么時候該軟。
黎夜這么生氣,她當然不能再激怒他。
“我當是誰,原來是閣下。”雪兒也認出了他。
但她并不害怕。
東陵群雄割據,這里是江州地界,一切都是易氏說了算,別說是丞相,就算皇帝親臨,他們也不放在眼里!
“既然來了,那就都留下吧!彼謩恿藙邮种浮
易塵像是收到指令,再度上前。
顧清歡道:“有些雞吧,自己沒什么本事,偏要拿著雞毛當令箭,還以為很威風。”
黎夜皺眉,捏了捏她的腰。
顧清歡吃痛。
“干嘛?”
“回去再教訓你這張嘴。”黎夜臉色不好。
他抱著顧清歡立在墻頭,黑衣沉靜,帶著刺骨的殺伐。
他像君王,俯視眾人。
易塵提劍而來。
黎夜將手里的人放到一邊,轉瞬出現在易塵身后,大掌收放,只聽“咔”的一聲,卸掉對方的手臂。
不想,易塵竟毫無知覺,換了只手,繼續進攻。
他左手劍右手劍都運用如常。
黎夜眼色一沉,與他周旋。
激戰之時,下方忽然傳來一聲輕嗤,“枉你自負聰明,擒賊先擒王這樣的道理都不懂,難怪被人耍得團團轉!
言緋不知何時出現。
他換回了原來的裝束,紅衣如火,張揚嫵媚。
腳下是已經被他制住的雪兒。
“我要是你,就直接一劍殺了他!彼稚夏弥褎Γ-在雪兒脖子上。
手一動,鮮血涌出。
雪兒臉色慘白,“等等!你殺了我,他也會死!”
“哦?”言緋桃花眼一轉,眉眼含情,“他死,與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