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穩穩停在顧清歡面前。
顧清歡想也沒想,手腳并用爬了上去。
“當心些。”黎夜扶住她。
手放在她腰上,將她撈了起來,一點不敢碰到傷口。
“不用這么小心,我已經好了。”顧清歡笑嘻嘻的去捏他的臉。
大概是覺得手感不錯,她又捏了幾下。
黎夜就這么任她搓圓捏扁。
“好了?”
這種傷口,就算是體格健壯的男人,也要將養上幾個月,她能這么快好?
黎夜不太信。
他伸手去解她的腰帶。
顧清歡的臉紅了,“你這個流氓,別動手動腳!”
“我看自己的夫人,怎么能算是流氓呢?乖,放手。”他輕聲哄勸,溫柔得讓人心尖發顫。
可是顧清歡知道,這只是大灰狼的詭計。
他心里肯定在想什么不和諧的東西。
黎大灰的陰謀,她太了解。
“那傷口你都看了一個多月了,不會覺得視覺疲勞么?”
“不會。”
顧清歡經常會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詞,黎夜很少會問她是從哪里學來的,反正字面上的意思,他也能聽懂。
他將顧清歡抱在腿上,衣裳褪了下來。
她肩上有個疤痕,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醒目,像瓷娃娃裂了一塊。
“放心,我調的藥膏可以祛疤美白,只是這傷口比較深,要多用一段時間。”
“以后不許這么沖動。”黎夜沒有幫她把衣服穿回去,而是將人抱進了懷里。
隔著衣料,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
因為冰盆的關系,馬車里涼颼颼的,顧清歡就往他懷里蹭。
“我還不是為了你。”
“自己冒失,卻要讓我來背這個鍋?”黎夜輕輕咬她的耳朵。
顧清歡皺了皺鼻子。
“我明明是怕小昭有個好歹,你又露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你居然說我冒失!”
“痛不欲生?”
“是啊,之前小昭心臟驟停的時候,你那表情,就像是天塌了一樣。”
她不知道他承諾了先帝什么,但既然保護慕容昭是他的責任,她愿意跟他共同承擔。
見他愣住,顧清歡伸手去捏他的鼻子。
指尖馥郁,溫暖柔軟。
黎夜反應過來,抱著她吻。
如果不是顧忌到她的傷,他會吻得更用力,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里。
馬車早就到了醫館,但沒有人來催他們。
顧清歡釵發散亂的靠著他,華麗的外裳落在臂彎處,嫵媚勾人,美的致命。
身上有灼人的溫度,以及……近在咫尺的威脅。
“我還以為你會直接將我扛進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辦了再說。”顧清歡笑著吻他的嘴角。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
現在她也是有著一身嫻熟車技的老司機。
黎夜身上的溫度又高了些。
他咬牙,道:“你這個妖精!”
“我若是妖精,那你可愿當那誤入深林的呆書生?”
“嗯?你喜歡呆書生?”黎夜將她壓倒。
顧清歡眼睛轉了轉,搖頭,“我還是比較喜歡大灰狼。”
馬車外的眾人:……
黎夜最后還是沒將顧清歡扛進去。
他今天出來,是要去看看盛京附近的旱情,六部尚書已經微服在城郊等著了。
現在關于大旱,朝中有兩派。
以吏部慕容澤為首的,主張撥銀賑災,緩解百姓之苦,而以兵部夏一葛為首的,則極力反對。
皇權分裂,各州縣早已擁兵自重,他們再撥餉銀,豈不是讓他們如虎添翼?
若有人趁機揭竿起義,又當如何?
說這話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打量黎夜。
他就是皇權分裂的罪魁禍首。
“明明是慕容氏自己內亂,為什么要將這頂帽子扣在你頭上?”顧清歡很氣。
黎夜笑著揉她的頭。
這種被人心疼的感覺,很好。
顧清歡又問了是擁護夏一葛的都有哪些人,才穿好衣服,下了馬車。
落地的時候,黎夜在她耳邊落下一吻。
“晚上我過來吃飯。”
顧清歡還沒答好或不好,馬車就已經走了。
她捂著耳朵,罵他是個流氓。
黎夜只是低笑。
長風坐在車夫的位置,目不斜視,面無表情。
他已經習慣了。
待走出老遠,他才低聲對馬車里那人道:“相爺,顧小姐已經開始查了。”
至于在查什么,他沒有明說。
黎夜卻知道。
“我知道瞞不過她。”
“她是讓季一去查的,那家伙就三腳貓的功夫,要不屬下讓人去把他綁了吧?”
綁架同僚這種事,他說得毫無心理壓力。
黎夜輕嘆。
他并不覺得長風有本事綁架季一。
哪怕在最危急的時候,他也是被人砍破了頭,而不是落到敵人手里,嚴刑逼供。
他像條泥鰍,從來沒有人能真的抓住。
“罷了,能瞞多久瞞多久吧。”
黎夜輕嘆一聲,不再言語。
長風也不去自討沒趣。
……
這邊,顧清歡拒絕了繼續為張集診治,這可急壞了張家眾人。
他們每天都要拿著厚禮往醫館送。
今天是萬兩診金,明天是名貴藥材。
更有甚者,他們為了投其所好,還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本草千金概要的孤本。
這是天下大夫夢寐以求的。
為了得到這本書,他們不知道用了多少心血。
可書還沒送到顧清歡手上,送禮的人就被客客氣氣的請了出來,然后大門一關,甩了他們一鼻子的灰。
張家人欲哭無淚,只有又去找趙唯棟求助。
趙唯棟這次學聰明了,以“身負功名,報效國家”為由,每天往太仆寺跑,堅決不沾這一身腥。
太仆寺的馬都被他遛瘦了兩圈。
太仆寺卿一度很惆悵。
但看著這個干勁十足的少年郎,又不好意思出言打擊。
只覺得這孩子跟京中傳聞的“紈绔”形象相差甚遠,大概是旁人捕風捉影,以訛傳訛。
張家眾人求趙唯棟不得,只有繼續往醫館送禮。
秉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原則,他們相信終有一天顧清歡會原諒他們。
某日,當他們把一件玲瓏碧玉簪送過去的時候,顧清歡終于開口了。
說的是:如今天下大旱,民不聊生,百姓們連水都喝不上幾口,張大人出手這么闊綽,實在讓人大開眼界。
這帽子太重,當即就把張家的奴仆嚇了回去。
張秉懷寢食難安的想了整夜。
第二日,他立即在朝堂上表示,百姓疾苦,乃國之大事,希望能撥銀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