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苓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醒了眾人。
“千羽平日里雖對你有些不敬,但都是無心之失,她……她現在已經去了,你為什么還不放過她?”
她聲淚俱下。
她在眾人眼里一直都是婉約高潔的形象。
加之他們本就不怎么相信顧清歡,有了顧采苓的煽動,就更覺得她不靠譜了。
連自己的長姐都不相信她,他們要怎么相信?
“依我看,還是請專門的大夫來吧,”
“是啊,人命關天呢。”
“護衛里面也有腳程快的,現在下去,說不定能趕得及。”
一個個站著說話不腰疼。
顧清歡忽然有些佩服這些紈绔們。
她都不想說他們腦子有病了。
因為腦子有病的前提是,要有腦子,他們顯然沒有。
正要開口,就聽一個聲音道:“你們這么不想清歡救人,是不是跟兇手有什么關系?”
“顧大小姐,你一向最與石小姐交好,現在生還的希望就在眼前,你為什么要一再阻止?”
茍無月一向端莊內向,忽然疾言厲色,讓眾人始料未及。
況且這話說得頗重。
所有人瞬間噤聲。
顧采苓白了臉。
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就是想救千羽,才……才……”
“可你現在根本不是在救她!”茍無月厲聲道,“你又不懂醫術,憑什么說清歡不能救人?”
“我……”
“石小姐出了這樣的意外,你除了哭,就是煽動大家耽誤搶救時間,請問,是什么意思?!”
茍無月是個聰明的姑娘。
她雖不敢靠近尸體,但站在旁邊,早已經將一切看得清楚。
顧采苓是在故意耽誤救人。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其心可誅。
“來人,將她拿下!”慕容澤下了命令。
有了他的命令,王府的護衛立即上前,將人拿住。
此時,長風也趕了過來。
“顧小姐,一切已經準備妥當了,現在開始手術嗎?”
顧清歡點頭,又問:“止血膏準備了嗎?”
“都準備好了。”
“好,把人抬過去,手術臺周圍搭上干凈的白布,其他無關人等全部退開,不得靠近。”
“是。”
手術開始前,她與黎夜擦肩而過。
沉默的他忽然問了一句:“真要救她?她平日可沒少詆毀你。”
他眼睛里沒多少情緒。
顧清歡道:“她說不定見過兇手。”
這一連串的事情太過蹊蹺,直覺告訴她,兇手絕不簡單。
黎夜默然,點了點頭,“去吧。”
石千羽被抬了進去。
被茍無月呵斥過的眾人則退到了旁邊,遠遠看著,一顆心也跟著忐忑。
他們既希望石千羽能活過來,又不太相信顧清歡的水平。
起死回生,這太難想象。
就算是當年的宋神醫,也沒有這樣的本事。
“你們說……她真能救人嗎?”有人小聲發問。
周圍一片死寂。
過了會兒,才聽見人聲音發顫的道:“我相信她能救。”
說話的是那位張公子。
他希望石千羽活。
不僅是因為害怕擔責任,更多的是與她同行卻沒有保護好她的愧疚。
慕容澤淡淡道:“她說能救,就一定能救。”
活死人,肉白骨。
神醫之名,她當之無愧。
他相信顧清歡的醫術。
眾人暗驚。
王爺這番話,似乎對顧清歡的態度有些微妙。
再看旁邊那位。
他神情淡漠,只靜靜看著白簾上的影子,仿佛這里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系。
他們不太明白黎夜為什么會出現,還是跟顧清歡一起。
兩人關系好像并不一般。
而且,大內侍衛統領對顧清歡言聽計從,現在更是進到了白簾后面,去給她幫忙。
這簡直難以想象。
“王爺今天是來查案的,既然早有準備,為何還會讓此事發生?”黎夜忽然看向慕容澤。
此話一出,眾人更驚。
查案?
照這么說,原來……他們出現在這里,是早就預料到會有命案發生?
那為什么不提前說一聲,讓他們提前防備?
或者,是拿他們的性命當誘餌?
眾人不淡定了。
他們看向慕容澤的眼神充滿了怨懟。
慕容澤臉黑。
黎夜這陰險小人,為了護著顧清歡的名聲,竟不惜將臟水往他身上潑!
他要是真的在乎她的名聲,就該離她遠一點!
“相爺這話說的,你帶了這么多的人手,尚且讓兇手跑了,本王一己之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依王爺看,兇手當是何人?”
“……應該是個女人。”
“那邊那個女人,有可能嗎?”黎夜看了眼被人押著的顧采苓。
三言兩語,就把關注點帶到了別人身上。
殺人不見血。
這跟顧采苓之前那些哭哭啼啼相比,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慕容澤不得不感嘆,這人真是個煽風點火的好手。
但細一想,顧采苓今日的行為確實古怪。
提出分頭行動的是她,阻止救人的也是她。
要說她跟此事沒有半點關系,慕容澤自己也是不信。
他想了想,道:“尚不能下定論,具體還是要等押回大理寺,審過之后才能知曉。”
“那就辛苦王爺了。”
扭轉風向的大灰狼點點頭,不留功與名。
顧采苓則大驚失色。
“不!王爺!相……相爺,民女是冤枉的啊!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黎夜是不會理她的。
慕容澤道:“冤不冤枉不是你說了算,去了大理寺,自會有人定奪。”
“可我……”
“若真想洗清冤屈,不如將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慕容澤掃她一眼。
顧采苓咬牙。
藏在袖子里的手緊握成拳。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現在能捏著顧清歡的脖子!
今天本該死的是顧清歡。
那個人承諾過,只要今天將顧清歡引出來,定會讓她有去無回。
可她怎么都沒想到,事情會有變動。
最后躺在她眼前的是石千羽。
石千羽是工部侍郎之女,仗著家境殷實,又有幾分姿色,就刁蠻成性。
她表面與其交好,其實心里也是討厭得緊。
見她死了,當然巴不得她死透。
要是在以前,她也希望自己能做個冰清玉潔的金枝玉葉。
可蘇氏已經沒了。
她要是再不做這些齷齪事,就活不下去。
為了活下去,她可以出賣任何人。
“我……我說!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