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跟母妃的交易?你就這么想退婚?!”慕容澤指著地上那一摞摞的醫(yī)書,質(zhì)問。
顧清歡挑眉,“退婚已成定局,王爺不也早就知道了嗎?”
從琉光城回來的那一路……
她以為他早就已經(jīng)看淡了。
畢竟黎夜是從來沒有克制的,慕容澤又是個自尊心極重的人,他不可能愿意戴這個綠帽子。
可她忘了,或許正是有自尊心作祟,他執(zhí)念才更深。
他不愿意輸給黎夜。
“我不同意。”慕容澤將手中的空木盒子扔了,砸在墻上,碎成幾塊。
他已經(jīng)很久沒發(fā)過這么大的火了。
顧清歡不看他。
她覺得這人有病。
婚約在時,非要娶別的女人,現(xiàn)在她要解除婚約了,又死咬著不放。
沒見過這么反復(fù)無常的。
“我又不想嫁給你,為什么不能退婚?”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已經(jīng)過了三媒六娉,只差拜天地,你已經(jīng)是我名義上的妻子!”
他想起了一年前他們成親的時候。
那時她坐在花轎里,百無聊賴,甚至還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有什么不一樣了。
她一次次讓他驚艷。
只是他從來沒有意識到。
“我不介意你跟黎夜的那些過往,只要你跟他撇清關(guān)系,我可以既往不咎。”
“慕容澤,做人還是要有點自知之明,你覺得我稀罕你的‘既往不咎’?”顧清歡站了起來。
她的耐性已經(jīng)消耗殆盡。
“我大可告訴你,就算沒有他,我一樣要退你的婚,我嫁給誰,都不會嫁給你!”
“顧清歡!”
“你每次都是這樣,凡事只知道以權(quán)壓人,強取豪奪,言而無信。”
“你……你敢說傾心他,不是因為他的權(quán)勢?”
“當(dāng)然不是!”顧清歡無語,“我還覬覦著他的美貌,你能把我怎么滴?”
“你!”
慕容澤本來醞釀了很多說辭,甚至打算跟她辯個三天三夜。
結(jié)果顧清歡這話一出口,他就敗了。
這個該死的女人根本沒想好好跟他說話!
慕容澤被她氣到岔氣。
最后還是楚狂過來,將他扛回了端王府。
顧清歡蹲在地上,一本一本的把醫(yī)書撿了起來。
“退個婚,好難啊。”顧清歡覺得很郁悶。
還好她沒有提前告訴黎夜,不然又是白高興一場。
“小姐似乎遇到難題了?”常柏草不知何時站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顧清歡低頭,道:“也沒什么,就是辛苦你抄的這些醫(yī)書,似乎沒派上用場。”
“小姐很心悅相爺?”常柏草進來幫她一起撿,“小姐心悅他什么呢?”
顧清歡嘆氣,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也能心悅?”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不需要吧?”
在她看來,喜歡就是喜歡了,她也說不出來一個所以然。
一開始是他單方面糾纏,對她好得不正常,她開始還知道防備,久而久之,就離不開了。
溫水煮青蛙,大灰狼果然很有心機。
“老夫以為,情之一字,若能為對方粉身碎骨,才是刻骨銘心,其他都是小打小鬧,不值得一提。”
“聽旁人說,小姐之前也是心悅端王爺?shù)模跏强梢詾樗芮Х蛩福F(xiàn)在為何又變心了?”
“若小姐覺得這兩個人都沒有能讓你不顧一切,那嫁給誰又有什么分別呢?”
常柏草似乎在外面站了陣,把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大概。
現(xiàn)在忽然進來一番說教,隱約讓顧清歡有種被長輩訓(xùn)的錯覺。
他不耍寶的時候,還是很有氣度的。
可顧清歡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難道要她說,以前的顧清歡已經(jīng)死了,她從來沒有喜歡過慕容澤?
不可能。
那她肯定會被叉出去上火刑架。
“常大夫,你的愛情觀很扭曲啊,為什么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為他死?珍愛生命不好嗎?”
“……”
“之前我是一葉障目,識錯了人,現(xiàn)在懸崖勒馬,不是好事嗎?為何搞得我像個負心漢一樣?”
“再說,這門婚約是在我出生前時定下的,沒人問過我的意見,現(xiàn)在我不愿意了,為何不可另尋良人?”
常柏草被她說得一愣一愣,“這、這婚姻之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而且……慕容家畢竟是東陵正統(tǒng)。”
“我的父母,除了留給我一個枷鎖般的婚約,其他什么也沒有。”
常柏草愣在當(dāng)場,半天才擠出來一句:“你……這些年在顧家過得不好嗎?”
“以前是不怎么好,飯也吃不上一頓飽的,不過后來好了,要不怎么有錢開醫(yī)館呢,還能高價請你來當(dāng)坐堂大夫。”
“……我記得我每個月的月銀都很低。”
“可是我包吃包住啊。”
書收好了,顧清歡抱了兩下,沒抱起來,干錯就放棄了。
她站起來拍手。
“都放在這里吧,一會兒我讓大牛過來幫忙搬。”
“啊?哦、哦……好。”
常柏草在廳里坐了一陣,直到顧卓下衙回來。
他看到地上坐了個白發(fā)的老人,那個背影看起來有些佝僂。
顧卓詫異道:“你是哪里來的?找誰?”
常柏草不說話,頭也不抬的跑了。
出門時還撞了他一下。
顧卓叫來下人,問剛剛跑出去那人是誰,下人只答:“是顧小姐請的坐堂大夫,現(xiàn)在醫(yī)館修葺,要在府上暫住幾日。”
“哦,知道了。”
問清楚了身份,他就沒放在心上了。
一個沒用的下人而已。
顧卓最近在忙柳氏的生辰宴。
他很寵柳氏。
這個女人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曾經(jīng)他最渴求的,都從她身上找到了。
他甚至覺得,不久她就能為顧家添一枚子嗣。
顧清歡沒心思理會這些,她在房間里苦惱退婚的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果然只有讓慕容澤上戰(zhàn)場,為國捐軀了。
顧清歡恨恨的想。
“怎么,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誰又惹你生氣了?”黎夜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房間里,從后面抱住她。
顧清歡轉(zhuǎn)頭,看見他穿了身輕便的黑衣,有些詫異,“怎么了,今天穿得這么干練,是要去翻哪家的院墻?”
“自然是翻夫人這家的院墻。”他笑了笑,將她從抱起。
“去哪兒?”
“你不是想去春集嗎?白天的沒意思,晚上倒可以去看看。”
顧清歡這才想起,今天是三月三了。
“春集……還有夜市?”
“夜市更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