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充媛還沒來得及尖叫,整個人就被浸了個透心涼!
繁重的華服沾了水,像是要把她往下拉一樣。
“救命!”
她在水里撲騰。
好不容易游到岸邊,慕容昭又彎身扒拉下她的手,就是不讓她上岸。
“陛下……臣妾知錯了,你就原諒臣妾吧,下次再也不敢了。”她哭著求饒。
她不明白他為什么忽然發狠。
都說伴君如伴虎,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平日里看起來天真無害的孩子,實際上卻是個混世魔王!
夏充媛叫苦不迭。
這么冷的水,難道真要讓她在這里一直泡著?
她怎么受得了!
“咦,不知道娘娘在跟陛下玩什么,可否告知屬下?”長風不知何時跑出來,一臉怪異的看著兩人。
“長統領!”夏充媛像看到了救星。
轉頭,果然看見黑衣男人正在緩緩向這邊走來。
金色滾邊的錦緞華服,清冷淡漠,渾身籠罩著股凜冽之氣。
夏充媛本要站起,見了他,腳下一軟,又在水里撲騰了好幾下。
長風皺眉。
“娘娘?”
水這么淺,她居然還能在里面折騰這么久,他也是服氣。
“我、我腳扭了……”
在那個人面前,她從來不自稱“本宮”,更不敢說是慕容昭推她下水,只能露出副可憐的樣子。
可惜那人并沒有看她。
他走到慕容昭面前,眸子掃過,氣息凌厲。
慕容昭并不害怕,抬起頭跟他對視。
那雙眼睛清澈純凈,有些像某人使性子的時候。
黎夜挑眉。
“好的不學,壞的倒學了不少。”話雖然是批評的,但語氣卻不見得有多生氣。
他心情不錯。
彎腰,直接把拼命往后縮的丸子抱了起來。
他起先還很抗拒,可后來黎夜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本來還在扭動的丸子立馬就老實了。
黑漆漆的眼睛里氤氳著水汽,卻偏咬著唇,挺直了背脊。
見他這樣,黎夜笑了出聲。
低沉的嗓音沉穩有力,邪魅放肆。
笑了片刻,他才嚴肅道:“下次不準這樣。”
“……”
“深秋水涼,你要玩,就去旁邊撿根樹枝,人要上來你就拿樹枝去戳,也好過自己在水邊這么危險。”
這話說得理所當然。
丸子本來還憋著臉跟他置氣,聽了這話卻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這個人好壞!
難怪清歡不喜歡他。
清歡不喜歡的,他也不要喜歡。
哼!
看著臂彎里的丸子又傲嬌的轉過了小臉,黎夜只能無奈搖頭。
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走了。
夏充媛獨自站在冰冷的湖水里,全身發冷。
可是她的心比身更冷。
這個男人沒有心,除了慕容昭,沒人能讓他再多看一眼。
“娘娘你站得起來嗎,可要屬下幫忙拉一把?”長風無處不在的展現著自己的狗腿。
夏充媛咬了咬唇,終于伸出了手。
“那就勞煩長統領了。”
“不麻煩,舉手之勞而已。”他飛到旁邊的樹上折了跟樹枝,才下來遞給她,“娘娘身份高貴,屬下不敢得罪,請抓住這根樹枝,屬下這就拉你上來。”
“你……”
“怎么,娘娘不想上來嗎?”
“不不不,多謝長統領。”
夏充媛臉色慘白,還是抓著樹枝上了岸。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見長風似笑非笑的道:“陛下的情況娘娘也是知道的,如今能恢復成這樣,相爺打心里高興,還請娘娘不要動些歪心思,免得……萬劫不復。”
說完這話的時候,夏充媛臉上的最后一絲血色也褪盡。
她不知道人是什么時候走的。
只覺得深秋的風一陣一陣的往她身上吹,比在湖水里還要冷。
她想利用慕容昭試探顧清歡的事,他們肯定知道了。
剛剛她做那些事情的時候,這兩人說不定就在旁邊看著!
驚懼之間,她心緒大起大落,居然生了一場大病。
同時生病的還有顧清歡。
她身體底子本來就不是很好,宮人們又見慕容澤下午那種態度,傻子也懂了,忙爭著搶著過來獻殷勤。
顧清歡寢殿的門開了又合,冷風不停的往里面灌,結果三分病氣被他們折騰出來七分,當晚就發了高燒。
慕容澤火冒三丈。
“都是些廢物!她下午還沒發燒,現在怎么燙成這樣!”他捂著心口的傷,氣息不勻。
那里莫名有些疼,大概是說話的時候扯到了傷口。
淑太妃忙勸:“你先別急,賈太醫過來看了,也已經吃了藥,明日就能好了。”
她沒想到兒子會對這丫頭這么上心。
明明之前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莫非……顧清歡在給他解蠱毒的時候,又另外給他下了什么東西?
淑太妃心里一驚。
正要說話,卻聽慕容澤淡淡的道:“母妃,她救了兒臣一命,要是還沒出宮就有個好歹,豈不是讓人生疑?”
本來他中蠱這事也沒有太過張揚,之前那些命婦也都已經打點了。
可顧清歡在這個時候出了事,難免要扯出些麻煩來。
見他在意的是這個,淑太妃才稍稍放下了心。
“近日小許一直在宮外走動,這些肯定都打點好了。”
“兒臣慚愧,奶娘大病初愈就讓她如此操勞。”
“說這些傻話作甚,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們才能放心。”
兩人聊了一陣,最后雙雙離開。
淑太妃見他走的時候也沒有再看顧清歡一眼,那顆懸著的心才終于落了地。
她當初想扶顧清歡是因為迫不得已。
現在靈素沒了,兒子身上的蠱毒也解了,他有大好的前途,自然不能葬在這個既沒家世又沒權勢的女人身上。
還好,澤兒也沒看上她。
淑太妃沒想太多,回去之后就早早歇下。
半夜,一個頎長的身影從對面寢宮走了過來,一身暗紫的銀白滾邊長袍,臨風玉樹,氣度卓然。
門口的宮女見了,立馬彎身行禮。
他抬手制止。
“開門。”
宮女不敢忤逆,恭恭敬敬的幫他開了門。
進門的剎那,他忽然道:“如果明天母妃問起,你怎么答?”
宮女一愣,隨即識趣的道:“奴婢一整晚都守著顧小姐,沒有看見旁人。”
“很好。”
慕容澤淡淡點了點頭,才揮手讓她下去。
房間里,顧清歡還是他走時的模樣,雙眼緊閉,嘴唇微張,臉頰泛紅。
甚至還能聽到她沉重的呼吸聲。
慕容澤眉頭一皺,抬腳走了過去。